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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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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短暂过了一个周末，三中的孩子们个个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万齐拿着一个黑色U盘走进教室，打开电脑和投影，点开那个人人害怕的绿色表格。
原本吵闹的小孩顷刻如坠冰窟，万齐晃动鼠标间悄悄瞥了一眼他们，还是没忍住的笑了，“第一次当老师没经验，看到你们这副神情还是觉得好玩儿。”
“老班，你别拿我们开涮了，我这颗心现在都要跳出嗓子眼了！”鲁安明很是紧张，也替李斯然和许陌感到紧张，毕竟他们三个是有备案的人。
“还是那句话，”万齐将箭头放在绿色软件上，正色道，“如果你们已经做出所能做出的最大努力，那么成绩就没那么重要。”
“那么现在，”鼠标咔哒一声，投影瞬间被条条框框所覆盖，“试着面对一下。”
讲台下的学生全部昂首去看。许陌很快很快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因为在很前面。
李斯然撑着下巴，上半身前倾，激动地拍拍许陌的肩，“你第二名哎，年级，28，”然后目光接着往下扫，“鲁安明，班级第三，”她又激动地踢了一下前桌的椅子，“你30，你们怎么这么厉害！”
“你也不赖啊，班级第五，年级50。”只剩下苏畅的还未看到，三个人突然有些不安，鲁安明勾起同桌的胳膊，坚定地说，“不论贵贱，誓死不弃。”
许陌：“成绩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
李斯然：“是啊，失败乃成功的母亲啊，阿畅。”
万齐站在一侧，突然她发现表格没有翻到最上面，她靠近讲台滚了一下鼠标滚轮，表格往下退了一个格，露出了第一名的名字。
苏畅，年级第九。
三人：“......”
“不是，你竟然背着我们偷偷学！”鲁安明一把撒开她的胳膊，作心痛状。苏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谁让你们乱嚎。”
许陌垂着头转笔，一圈一圈，思绪飞远了。
不知道楚盏栀有没有达要求，不过许陌觉得他不需要别人担心也能把事情做好。即便如此许陌还是特意到他们班去找他，只是不巧楚盏栀不在班里，跟同学打听是去打印室帮忙去了，最终许陌也只好无功而返。
三中中午安排了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而前十五分钟则是小鬼们自由发起的观影时间，几乎每天这个点，许陌一到班就会发现教室里一片暗，两侧窗帘紧拉，投影播放着恐怖电影，小半个班的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聚精会神地看，偶尔突然爆发出尖叫。
许陌绕道自己位置上时，投影一黑，两秒过后，镜头里突然被血溢满并爆发出一阵尖叫，胆儿小的被吓得叫出了声，赶紧用手捂住眼睛，胆儿大的也是满脸狰狞。
许陌默默地捂住耳朵，也不往投影上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李斯然最近回来都晚，非拉着苏畅吃完午饭散步，掐着时间回班，其实就是怕看恐怖片。
其实许陌也不敢看，因为一个人住，所以特别避讳这类电影，觉得看完心里发毛，晚上满屋子的东西。
他看着手表，心里算着还有四分二十一秒就上课了。
喀——教室广播里一阵撞击声，像是话筒磕到了桌面。
“快快快——快关！”
大家以为上课了，一个男生迅速冲上讲台关了电脑、投影，一顿操作下来行云流水。
“不没上课吗？”
“这是被发现了要通报咱班？”一时间教室里议论纷纷。
广播里响起一阵电流的刺啦声，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女生很有辨识度的声音。
“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中午好。期中考试已告一段落，三中此次语文单科成绩非常理想，在联考学校中位列第三，其中年级中也涌现几位满分作文的同学，经语文年级组讨论一致决定利用今天午休二十分钟时间邀请这些同学朗读分享。”
许陌将脸贴在桌面上，闭了闭眼，一侧的窗户未关，冷风窜了进来，将他额前的碎发吹起，他望着窗外的天空。
广播的声响混杂着教室里桌椅的摩擦声，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就要睡去。突然，熟悉的声音漫入他的耳朵，揪着他的神经，将他从记忆的海里一把捞起。
“过往的脓水覆盖在血肉之上，让我们前行也痛苦。”
许陌没有动，却睁开了眼。
“亲爱的少年，别怕疼。”
“撕破它，直面它，让我们与命运誓死抗争。”
垂在课桌下的手指微微蜷起，许陌感觉那个人越过时间与空间，在与他交谈。
广播里的人突然柔下声，像是笑着开了口。
“但也请别忘了，还有爱与生活。”
“高一八班，楚盏栀。”
许陌觉得好烦，这个姓楚的人怎么总是无处不在，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最后都无一例外落在许陌的耳中。许陌曲起手臂放在桌上，将眼睛压在手臂上。
李斯然回来后看到许陌这个姿势以为他睡着了，示意周边聊天的同学小点声。
趴了好一会儿，眼睛被压得难受，许陌轻轻侧过头，瞳孔皱缩，另一双透亮清明又含笑的眼正望着他。
楚盏栀蹲在窗边，只露出头顶和一双眼。他似乎发现了许陌眼里的情绪，微微眯了下眼“哎，我写这么好啊，都把咱许陌同学感动了。”
许陌看着他，没吭声。
楚盏栀用手拍了拍他的头顶，“还记得那个人情吗？”
“什么人情？”
“什么人情？”楚盏栀有些咬牙切齿，“你怎么还没答应就翻脸啊？”
许陌觉看着他不满地蹙起眉，盯着自己，无端觉得有点新奇，心竟也柔软下来，但还是表现出勉为其难答应，“算了，你想让我答应什么？”
楚盏栀站直了身体，不怀好意一勾唇，“保密，但你要记好了。”
时钟跳转，日夜更迭，许陌望着茫茫的天，呼出一口热气，拢紧了棉服。他伸手推开了临近书屋的玻璃门，携着冷气而入，一团黑色的东西贴上了他的腿。
“好久不见啊，小安。”
小安是杨青辞取的，他还说是因为希望他平安长大，可这种欲盖弥彰的说法许陌并不信，但他也不过问。
“叔。”许陌叫了一声，杨青辞不知什么时候买来一张躺椅，躺在上面舒服地看报。闻声，他瞥了一眼许陌，嗯了一声。
许陌蹲下来摸着小安，从头顶顺到脊背，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半边脸上，“之前你让我看店的时候，有个人让我转交给你一件东西。”
杨青辞兴味索然地回应，“什么东西？”
许陌站起来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子递给他。
木质盒子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点缀，杨青辞捏在手里转了几圈，然后用拇指拨开盒盖。
一枚素圈戒指静静躺在里面。
目光所及之时，时间飞速回溯到那个夜晚，连心跳也跟着加速。
杨青辞的手腕上缠满了绷带，脖颈处、脸颊上大大小小数十道可怖的伤口，他坐在木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望着那个为他的每一道伤仔仔细细涂上碘伏的人，背后的地板上散乱地放着绷带、棉签、碘酒......
那人半跪在他身旁，一手附在他的颈侧，一手将碘液涂上颈侧一道长长的口子上。
无声的，寂静的夜。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杨青辞。”
“叔？”许陌将杨青辞拉回现实，“是你认识的人给的吗？”
杨青辞愣了半晌，看看戒指，又看看许陌，忽地眼眶就红了。许陌哪见过他杨叔这副样子，忙不迭去柜台抽纸给他，蹲下身拍拍他的背，“叔，你好好的啊。”
杨青辞却又笑了，“许陌，人生还真是无法预知啊。”
许陌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可还是应声点点头，说：“是很重要的人。”
“嗯，是非常重要的人。”
许陌笑起来，真心为他高兴，他说“所以，你会去找他，关店的话小安我就带走了。”
杨青辞点点头。
许陌一把抱起黑猫，塞在怀里，走到门边，“叔，小安我会好好照顾。找到了那个人记得拍张照片看看。”
骗你的，我已经见过了。那次你夹着一张照片睡着了，我想就是那个人吧。去吧，快去吧，别再让幸福从指尖溜走了，也别再让时间带走一切了。
“小安。”
“楚盏栀是个很好的人，你愿意跟他走吗？”
“喵——”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天许陌给楚盏栀打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很快被接起，“喂——这里是楚先生的热线，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许陌嗤了一声，说，“喂，我这里有一只小猫需要人领养，楚先生可以动用你深厚的人脉给它寻一个归处吗？”
电话那头愣了两秒，然后猛然传来炸耳的声音，“是上次说的那只吗？”
“对。”
许陌抱着小黑猫走在街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他安静地、耐心地等待着电话那头的人，小猫柔软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亲昵地去亲吻他的下巴。
“我可以吗？”
“就等你这句话呢。”许陌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像是强忍着压在嗓子里。
“你快回家吧，我一会儿去你家找你。”
热气攀上街边的玻璃窗，形成朦胧的水珠覆盖其上，屋内灯光暖暖。后知后觉，已经要临近冬至了。
天将暗时，楚盏栀如约出现在许陌的家门口，他携着一身冷气却言笑晏晏，许陌开门时，他张开双臂，“好久不见，许陌同学。”说着，他就一步上前，“快来拥抱一下。”
许陌手疾眼快，双手抱着小黑猫怼到他的面前，小黑猫忙不迭抬起一只肉嘟嘟的爪子抵在楚盏栀的下巴处，不许他再靠近。
“他好像，”许陌侧头去看他，“不大喜欢你。”
“怎么可能。”他把那只抵在他下巴处的小爪子轻轻捏在手心，用拇指慢慢摩挲，然后另一只手从许陌手里接过去，抱在臂弯处，一下一下顺着毛。
小黑猫乖顺地将脑袋贴在楚盏栀宽大的掌心上，蹭了蹭。
楚盏栀眼神变得柔和下来，“它喜欢我，你看吧。”
许陌没接楚盏栀的话，抬手把他拉进屋内，“你先进来，外面挺冷的。留下来吃晚饭吧，就当是谢礼。”
许陌转过身就要进厨房，不料刚一抬脚就被身后的人拽住了手臂，他略感疑惑地转过头，对上了楚盏栀的目光。
室内并未开灯，室外暗淡的光洒在木质地板上，也洒在许陌的半边脸上。楚盏栀站在门后，隐没在黑暗里，只是那双眼永远清明。许陌看着楚盏栀怀里的猫伸出前爪攀上了他的肩，下垂的尾虚虚附在他的臂膀，然后如出一辙地亲了亲楚盏栀的下巴。
许陌感受到心脏跳动的力道，清晰明了。
“我今天还有事，就不留了。”楚盏栀打开门锁，光束打在许陌身上，像审视般扫过他，“我会好好照顾它。对了，它叫什么名字？”
许陌轻轻说：“小安，安稳的安。”
楚盏栀一哂，摸了摸小安的脑袋。
许陌静静望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