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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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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打算是在学校阶梯教室复习，奈何李斯然进不来，后来又想去靠近市中心的图书馆，结果打开预约界面发现只剩下大型讨论室，他们没达到人数要求无法进行预约，最后都做罢。一筹莫展、正准备就此散伙之际，许陌却开了口。
“去我家吧，没人，就是要半小时的车程。”
大型圆形吸顶灯安置在客厅的正中央顶上，发着暖黄的的光，把偌大的厅室照了个通亮，三个人围坐在在茶几旁，脑袋凑在一起。
“你......你确定这题是这样吗？”李斯然歪过头去看楚盏栀写了满满当当的草稿纸，楚盏栀练过毛笔字，即使是数学的演算公式也是张扬迹。
“肯定的，类似的题我写过。”楚盏栀自信地往后一靠。
“可是，阿栀。”李斯然把解析册子翻到对应位置，推到他面前，“答案跟你算的不一样嘞。”
许陌本来在低头写化学题，闻言低低地笑起来。
“嗯？”楚盏栀拣了支笔准备重新算，却被李斯然抽走。
“许陌，你看看，你几次数学周练都是我们班前几。”李斯然好脾气地说道。
“你这丫头......”
许陌接过演算纸，草草看了一遍，随即从笔袋里拣了只红笔，从没头没尾的演算里圈起了一个符号，用笔尖指着它，看着某位自信的人士。
“请问这是？”
楚盏栀俯身去看，坐在两人中间的斯然往后仰，给他让出一点位置。
“加。”
许陌在两行黑色字迹之间插空重新写下正确的算式，转头对李斯然平和道，“这里应该是减，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有一部分重复计算了。”李斯然认真地跟着他的思路想。
“对，就照这个思路。”许陌翻开另一本资料，指着被圈起的一题，“这题类似，但有创新，你再试着算一遍。”
“好。”
“你懂了吗？”
许陌转向楚盏栀，如此自然的动作言语，楚盏栀读出几分挑衅，而事实上，许陌也确有此意。
“我能不懂？”
“能懂就好，你都懂了，斯然肯定就懂了。”
楚盏栀也不恼，趴在茶几上歪过头看他，漂亮的眼尾变得细长，“你还挺适合当老师的，耐心、又会讲题。唯一不好的，就是区别对待人，还话里带刺。”
“你想多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小姑娘看这两人氛围不对，本想出言缓解，但又觉得楚盏栀其实并没有生气，许陌也还算平和，便赶紧抱着练习册闪到一边去了。
李斯然很早就发现两人是有些不对付的，只是阿栀在不断靠近。这是很反常的现象，从小到大，楚盏栀从没对一个人有这样大的兴趣，李斯然想或许这就是缘分。
缘分会改变一个人，以及，他的未来。
“我说许陌，”楚盏栀抄起背后一个靠枕，“有时候你真的挺欠揍的。”
李斯然竖着耳朵，一转眼，楚盏栀朝着许陌的脸甩出去一个墨绿色的抱枕！
靠枕从许陌脸上掉下来，楚盏栀看到一张冷冷的脸，随即，一阵天翻地覆，晃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按在了沙发上。
许陌居高临下看着楚盏栀，楚盏栀几乎呆住了。
李斯然震惊地捂住嘴。
“楚盏栀。”
楚盏栀的神情有些绷不住，盯着许陌浅淡的眼睛一眨不眨，开始找补，“我开玩笑的，你真生气了？”
许陌瞪着他，忽地弯起唇，楚盏栀看见了他亮晶晶的睫毛。
许陌算计着他肯定怕痒，双手下移去挠他的腰。楚盏栀先是挣扎，最后抖着笑起来，许陌以为他痒得受不住，便笑起来，笑得连那双浅色的眸子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弯弯的月牙。
他的手腕被人攥住，楚盏栀半起身，笑意吟吟地望着他。
“你真心笑的时候好好看。”
许陌的笑收敛住，松开他，“我知道。”
楚盏栀在一旁傻乐。
之后许陌没再给楚某人好脸色，只耐心地教斯然功课，直至时针指到九，两人才离去，临走许陌不放心地叮嘱李斯然，“你和他真的住近吗，现在挺晚的了。”
李斯然摆摆手以示拒绝，“真的，不用担心。。”
“我俩家就隔一条路。”楚盏栀站在路灯下面朝许陌讨好地笑着，“好许陌，别生气了，我们走了。”
“走啦，同桌！”
“嗯，路上小心。”
三人招手分别，许陌目送，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
哒——许陌看了一眼偌大的客厅，关上了灯，一瞬间，整个人遁入黑暗，令人窒息的空旷感迎面扑来。他走上二楼，抬脚进了自己的卧室，没有任何装饰的房间加上白色的墙面更显冰冷，他蜷缩在床上，眼睫微敛，破碎的记忆像海水般涌上。
“许陌，你爸爸的电话。快来。”
“好。”
“喂，爸？”
电话那头响起男人未曾有过的啜泣声。
“......小姑一会去接你。”男人沙哑而艰涩的声音顺着电流传过来。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小陌......”驾驶座上的女人透过后视镜担忧地望向他。
“小姑？”
“病人家属跟我来一下！”
“——其琛！”一声尖叫，模糊的视线依稀能看见倒地的男人和蜂拥而上的医护人员。
“......觉得愧疚吗？”坐在对面的男人冰冷地问着。
“嘭——”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淌，好痛。
“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疯了！我早就疯了！”
......
“哥哥——”
许陌猛然惊醒，泪顺着脸颊滑下，沾湿了被子。
“小夏......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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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陌抱着一摞书在墙边蹲下，伸手拨开了两座用试卷制成的比萨斜塔，俯身将书整齐地堆叠在墙根处，随即起身跨过一地的狼藉，落地时脚碰翻了右侧堆得很高的一摞书，登时哗啦散了一地。
许陌：“......”
背后教室灯光明亮，学生来来回回走动，人影绰绰，时不时有挪动桌椅发出的吱呀声。
江临三中是个考风端正、考纪严肃的学校，无论大小考试，在正式考试的前一天晚自习都会拉广播要求全年级清空教室并在四十分钟之后让年级组教师巡查，合格则可继续晚自习，反之则获得在检查教师骇人目光下将教室整理到合格的殊荣，然后你的班级就会被扣个5分，可想而知，得知此事的老班又得在办公室偷偷抹眼泪。
许陌跪下一只膝盖，去捡零落的书本，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映入他的眼帘。李斯然刚好一手挽着苏畅，一手抱着一叠资料从前门出来，抬眼就认出了来人。
“阿栀！”
楚盏栀也半跪在地，闻声转过头去向门前的两个女孩招手，“哎。”
“斯然，咱先去个厕所，回来再见你的阿栀。”
苏畅捧起那沓资料随意往门边一个不知道谁的书架上一搭，拽着李斯然就往走廊尽头大步流星。
三中的走廊不算狭小，约莫宽2米，奈何特殊时期，有三分之二都被书占了位置，有些班级的孩子比较精致，书码得整齐，有些班占据先天的地理优势，比如楼上的15班他们可以把书全部都堆到闲置的六楼楼梯间，可想而知，他们班前是多么的宽敞。
而这可怜的十二班什么也不具备，门口走廊更是没什么下脚处，几乎要贴着栏杆走，偶有几个路过的同学不禁慨叹，“他们班人还真是，不拘小节。”
“你怎么又串班？”许陌权当听不见那些闲言碎语，起身站定，楚盏栀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抬起手递了一张纸给许陌，“喏，给你送东西。”
“什么？”许陌伸手接过 ，用另一只手拖住楚盏栀的胳膊肘，借力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冷冷淡淡地开口，“挑战书？”
许陌掀起眼皮看着他，“你是小学生？”
“不，没那么简单，你看完。”
许陌耐着性子去看，最后索性读出声来，让眼前这个人好好听听他写的东西，“鄙人楚盏栀，特此向许陌同学下期中战书，最终年级排名低的一方要无条件答应另一方一个要求。”最后还严谨的加了一个括号，内容为，在不触犯法律，不违背道德的前提条件下。
“不接受。”许陌几乎没有犹豫，抬头望着他，“你怎么总想要我欠你个人情？”
“这很难想吗？”楚盏栀双手插在冲锋衣口袋里，微微颔首朝他笑，“当然是以后有事好找你帮忙啊。”
“你可以直接找我。”
“那不行，你现在这么说，以后也许会翻脸不认人。”
“就算签了这挑战书，我也会翻脸不认人。”许陌抱起手臂，仰视他，在楚盏栀面前无法弥补的身高劣势从没带给许陌一丝一毫的压制，反而那双微微仰视的眼底是极致的冷静与平地起高楼般的不容置疑。
“以后我自有办法让你不翻脸。”
“......哦。”
许陌也不和他争，转身就要进教室，结果一抬脚，帽子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揪住，一个踉跄一脚踏上旁边光面的习题册，向侧后方仰去，楚盏栀手疾眼快，哐一脚踩上略矮的书堆，弯腰伸手去托许陌的脑袋。
许陌整个人仰摔在书上，只有脑袋被人稳稳拖住，没有磕在正下方的轱辘轮子上。
“还好.......没磕到......”楚盏栀稍微安心地呼出一口气，不曾注意那一瞬间手心竟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许陌刹那间直起腰，站了起来，一把拉过楚盏栀往栏杆边拽，楚盏栀被带的背抵在了铁质栏杆上，被眼前人一把揪住领口。
走廊上的同学被刚才的动静吸引，三两结伴站在不远处，时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十二班后门处的几个男生围在一边小声交谈，其中对楚盏栀尤为崇拜的李择也在往这看。
“我现在真的，”许陌将他的衣领拉的更下，“特别特别想揍你。”
楚盏栀试探着直起腰，双手五指并拢，横在两人之间，讨好道，“许陌同学，你别激动，刚才那就是个意外，真的，我保证以后此类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说完，就做了个发誓的手势，“不然天打五雷轰！把我楚盏栀这个大帅哥劈成傻子，怎么样？”
许陌：“......”
走廊尽头一个高马尾的女孩远远地朝他们跑过来。
“你们别打架！”李斯然跑得刘海都乱了，无暇顾及地一下子从侧面环住许陌的腰就往一边拉，“许陌，阿栀是有点欠，但不能动手！你好好说！好好说！”
李斯然这么一喊，原本嘈杂的十二班登时安静，齐刷刷地朝他们看来。
许陌：“......”
楚盏栀：“......”
苏畅：“......”
李斯然紧紧圈着许陌不敢放手，生怕她同桌给楚盏栀来上几拳。许陌冰冷的神情快速退却，拍了拍自己腰间交叠的双手，耐心安慰李斯然，“我是想揍他，但不会真动手。快松手。”
苏畅一脸无奈地靠在门边，哀叹李斯然这丫头太较真，想要招手把这姑娘唤回来，刚开口一个李字，鲁安明夺门而出一把拉住许陌的手和李斯然如出一辙地劝阻，“你们俩别打架！有事好好说，打架伤和气啊!许陌同学，你要冷静啊！”
苏畅直接扶额叹息，不忍直视地往里站了站，意思是她和这群人毫无瓜葛。
这场面，旁人看来妥妥的打架现场。周围人悉悉索索地小声交谈，“十二班搁这儿演戏呢?”
“哎——那个男生是楚盏栀吧。”
“明天考试，今晚闹事，他们可真会来事儿。”
“......”
“你谁啊你——”李择从后门抬脚出来，冷冷地对上隔壁班一个看热闹说闲话的男生，“自己的嘴管不住？在你们班面前闹了？要考试你怎么不滚去复习？”
李择挡在他面前。
“——干什么呢！”楼梯口拐出了年纪主任的身影，一瞬间看热闹的人四散开来，尽数退回到自己的班级。那闹事的四人弯着腰，想要在混乱的人流中浑水摸鱼，鲁安明一手拉着许陌，一手牵着李斯然就往十二班前门钻，楚盏栀则往走廊尽头溜。
“那四个人！给我站住！要让我监控查到你们，立马全校通报批评！”
四人猛然顿住脚步，慢慢直起身来，乖巧礼貌地站成一排，“啊，主任好啊......”
二楼办公室。
与上次光顾不同，此时办公室内只有年级主任和万齐两人，其余的班主任都按要求去巡查了。夜色浓重，透过办公室的窗户能清晰地看到高二年级教学楼的整齐的灯光，十一月的凉风从窗口溜进来，擦着许陌冻红的耳垂向门外拂去。
年纪主任沉着脸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办公桌上几张考试安排表被风吹的哗啦啦响，他从一边拣起一本书啪的压在薄纸上。万齐站在一边，没什么神情，偶尔抬眼去扫他们班的三个人。
楚盏栀站在靠门的位置，挡住了门口呼啸的冷风，有几缕寒风肆意冲撞，直往一边的许陌领口钻，楚盏栀无声地瞥了眼他的发，往那边挤了挤，彻底将许陌挤离门口处，继而自己拉了拉领口，默声等挨批。
最先打破寂静的不是年级主任，而是万齐。她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起一个湖蓝色的夹板，转身对满脸阴沉的年级主任平静开口。
“主任，这三个是我们班的。”万齐齐肩的短发利落地被挽在耳后，年轻的脸庞上有几分斯文内敛，不急不徐地翻了两页，将纸张夹在无名指下。
“许陌，年级43名，班级第三。”
“李斯然，年级89名，班级第六。”
“鲁安明，年级39名，班级第二。”
主任不明所以地抬眼看着眼前著名A大的博士生，等着她的下文。他刚从高三轮番到高一的那天，就听同事说今年招进了个不得了的年轻教师，据说是A 大本硕博连读，结果这个年轻人没有选择知名高校任职，而是一头栽进这所平平无奇的江临三中。
年级主任刘与强语重心长开口道：“小万啊，成绩不能代表一切。学校首先教他们如何做人，如何规束自己，然后再教如何提高成绩。”。
“我明白，主任。”
万齐点点头，并没有反驳，继而开口，“今晚的事，先不论他们是否真的打架，期中考试在即，作为学生都应该明白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再者，他们破坏了复习氛围。”万齐的目光落到低头不语的三人身上。
刘与强知道万齐在他面前说这么一番话，不是想要耍威风，而是要表明她不会包庇自己班的学生，并且希望这件事可以由她来处理。
“既然是十二班的人，自当优先由万老师来决定。”
万齐微微一点头，朝着三个人一挥手，利落地离开办公室内，一路往教室走。
刘与强看了看还杵在办公室里的一个人，问：“你不是十二班的？哪个班的！”
楚盏栀立在原地，头顶的一根呆毛摇摇晃晃。
“八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