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第13章 ...
-
第13章：上班
有戚缬草在的日子，总是丰富的。
今天要同戚缬草出门，姜仔鱼提溜着罗意威puzzle backpack双肩包，早早等在了院子里。
差不多八点十分，角斗士出现在花韵小庄门口，姜仔鱼背上双肩包朝白启承二人挥挥手，三步并两步朝车子跑去。
上了车，戚缬草暗自打量了一眼他的穿着。姜仔鱼元气满满，“早，戚老师，早饭吃了吗？”
“怎么，我要是没吃，你还能变出早饭？”戚缬草是个反问达人。
“我可以下车去给你拿。”姜仔鱼系好安全带，嘟囔道：“不能好好说话吗？”
戚缬草笑了笑，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小挂件给他，“行了，送你个小礼物。”
姜仔鱼接过挂件问道：“这是什么？”
“别人送的。”戚缬草没多说什么，打了把方向盘，角斗士驶离花韵小庄。
沿途风景瑰丽，姜仔鱼把小挂件顺手系在双肩包上，才想起问今天的目的地，“这是去哪儿？”
“陪我上班。”
陪上班，多么小众的词汇。
也许是近朱者赤，姜仔鱼也学会了戚缬草说话的方式，他问道：“你还有工作？”
戚缬草微微侧头，看了姜仔鱼一眼，笑道：“怎么，我不能有工作？”
姜仔鱼摸了摸鼻子，干巴巴地回道：“我以为种地带学生就是你的工作。”
戚缬草轻笑道，“那我可太轻松了。”
戚缬草被花漫村的人尊称一声戚博士，自然不是因为他的学历。
花漫村科研项目多，就业岗位就多，因此在这里搞研究的博士硕士一抓一大把。
“那戚老师上班，主要干些什么？”
戚缬草工作很杂，一两句话也概括不清楚，于是转而回答起第一个问题：“今天先去尼曼。”
“尼曼村？”姜仔鱼第一次听这个名字，“也在漫托镇吗？”
“尼曼村原名叫尼曼老寨，八村合一后便叫花漫老寨。我们则还是喜欢叫尼曼村。”
尼曼老寨合并后，大部分地方被建设成热带水果智慧种植示范园，引入无土栽培、水肥一体化技术，还配套建设了热带水果科普长廊。
而这个基地的首席顾问，便是戚缬草。主要为园区的发展提供战略性的技术指导和决策支持。参与制定园区的长期发展规划和技术路线，解决种植过程中遇到的重大技术难题。
这个园区已经成熟，但戚缬草隔三岔五会来一次，看看是否有什么问题需要讨论。
“那……这半个月，你也是去上班了？”姜仔鱼对这忽然消失的半个月，耿耿于怀。
“嗯，去省外开研讨会。”说完又补充道：“除了去外省，我很少会离开这么长时间。”
“哦。”姜仔鱼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解释，不过这句话确实起到了安抚的效果。
车子驶过一片橡胶林，又穿过一个傣族村寨，这才缓缓停下。老寨散客少，一般都是跟团游才会来这边。
姜仔鱼跟着戚缬草进了园区，园区里一片生机盎然，各类热带水果挂满枝头。不少游客正在拍照，问能不能摘。
“这些都是无土栽培？”姜仔鱼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眼中满是惊叹。
戚缬草点点头， “不全是，有的还在研究中。”
不一会儿，有人带着工作牌出来了，那人本来朝着导游而去，却在看见戚缬草时，又折了过来，“戚老师，您又亲自带朋友来参观？”
前不久戚缬草带叶青云来过这儿，接待的工作人员也是他。
“我一会儿要去开会，你帮我带一下。”戚缬草说。
工作人员自然没问题，“好，您放心。”
姜仔鱼见他有工作，当然不好跟着去，懂事道：“你先忙吧，我跟着四处转转。”
“嗯，应该很快就完，等我去找你。”
戚缬草安排好姜仔鱼，便朝会议室走去。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戚缬草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戚老师，听说你学生吃蘑菇中毒了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戚缬草在会议桌前坐下，“这么八卦？”
“太逗了，听说木轩也在其中。”有研究员调侃道：“他也是老人了，怎么也犯这种错误。”
“短路了吧。”
今天只是例会，进行得很顺利，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果园里，姜仔鱼正跟着工作人员四处参观，路过科研长廊时，在研究团队介绍那里停下了脚步，戚缬草的照片赫然在列。
“这些都是我们基地的奠基人。”工作人员介绍道：“以前的基地还是一片片农田，研究员也只有戚老师一个人，后来经过戚老师的努力，项目得到了省里大力支持，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如今基地已经扩展到了五期，其中三期和四期是花卉基地，五期正在建设中，你要是感兴趣，可以抽空去看看。”
“花卉？”
“对，也是戚老师的项目，有不少正在培育的新品种。”
姜仔鱼诧异，“他会种水果，还会培育花卉？”
“戚老师研究的范围很广，例如基地的第五期，就是全新的新能源合作项目。有些项目即便不是他的范畴，发起人也会是他。”
这么多年戚缬草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当项目发起人。
用项目吸引人才，申请资金，研究产品反哺当地。同时充分利用当地得天独厚的资源，打造独一无二的科研环境。
科研、就业、经济、环境一系列的连锁发展，才使得花漫村有了今天的规模。
姜仔鱼听着介绍，看着戚缬草照片，忍不住拍了一张。
参观完科研长廊，姜仔鱼被工作人员带着去了种植区域，大片的果树郁郁葱葱，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气息。
果树间，几名学生正在采集样本，见到姜仔鱼一行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向姜仔鱼打招呼。
“姜哥！”有几个是在云彩小筑见过的同学，“来参观啊！”
姜仔鱼笑着点头，“来看看你们的工作进展。”
学生们热情地介绍起果树的品种和培育情况，其中一位指着一棵柚子树说道：“这是新培育的品种，我们正在进行最后的适应性测试，如果顺利的话，明年就可以推广种植了。”
姜仔鱼没想到有朝一日能接触到水果培育，想到面前的这些果子在未来才会被大众知晓，心中竟生出一种洞见先机的激动。
参观完种植区，戚缬草也寻了过来，在同学们热情地投喂了几颗新采摘的果子后，才跟着戚缬草离开了基地。
一上车，姜仔鱼迫不及待地问：“接下来去哪儿上班？”
“热带雨林。”戚缬草看了眼他的工装裤登山靴，“你这一身格外合适。”
“热带雨林？”姜仔鱼从背包里拿出帽子，“看，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
“是。”
“去热带雨林做什么？”
“采样。”
林下经济这个课题本就人手紧张，尤其是针对热带雨林复杂的生态系统。
临近采样的日子，一个研究员家里有人过世，领队联系了戚缬草，希望他帮个忙。
这个项目是戚缬草发起的，他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并且也是他后期重点发展方向之一，涉及面很广。
车子缓缓驶出基地，沿途风景逐渐由整齐的果园变为茂密的植被，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冠洒在蜿蜒的道路上，车窗外不时传来鸟鸣和虫声。
雨林的雾还没散透，角斗士碾过最后一段土路，停在挂着“花漫林下科考站”木牌的院子外。
姜花市有森林生态系统国家野外科学观测研究站，其中设置有植物生态、动物生态、土壤理化分析等多个实验室，拥有各类先进的分析及观测仪器。
“这是雨林边界的临时站点。他们在里边等我们。”戚缬草熄火，顺手拎起后排的箱子，推开车门，领着人往院儿里走，“两位同事不难相处。除了小杨爱……撮合，其他都正常。”
话音刚落，院子里就冲出来个穿冲锋衣的年轻姑娘，扎着高马尾，正是组里的硕士生小杨。
她举着相机对准两人，快门“咔嚓”响：“戚老师！你真的带人了啊！”待看清姜仔鱼后，又惊讶道：“诶，是男生啊？”随后又嘀咕道：“男生好，男生好啊！”
“这是姜仔鱼，这是小杨，还有一个老周。”戚缬草简单介绍后，小杨热情地同姜仔鱼握手，“你好你好！你多大，我24。”
“你好，那我比你大，我28。”
“那你真的好显小，我以为你大学生呢！”
说话间，屋里又走出来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是组里的老周，手里还拿着个个头不大的芒果：“戚老师，听说你学生吃蘑菇中毒了啊？”他把芒果塞给姜仔鱼，笑得一脸和蔼，“来，尝尝雨林野生芒果。”
“野芒果酸。”戚缬草提醒完，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道：“我学生吃蘑菇中毒就这么好笑？一年中毒的人那么多，我学生就这么值得记忆？”
“那不是你名气最大嘛。”老周哈哈一笑，把脸转向姜仔鱼：“小伙子，第一次来雨林吧？戚老师说你拍照技术好，一会儿拍照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姜仔鱼还没来得及回答，小杨已经拉着他的胳膊介绍起相机和拍摄任务。
戚缬草见状，“行，我去收拾东西，你们聊。”
姜仔鱼对相机的熟练程度，让小杨很满意。她把相机交给姜仔鱼，突然瞥见了姜仔鱼的背包：“你这包上挂的是什么？好可爱！”
姜仔鱼低头一看，是出门的时候，戚缬草给他的草绳编的小菠萝挂坠。
“诶，这好像是……”小杨突然觉得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老周拿着装备过来，给姜仔鱼讲解注意事项。等戚缬草清点完物资，一行人这才出发。
戚缬草打头阵，老周押后，姜仔鱼和小杨走中间。胸前的GPS每隔五分钟响一声，在平板上落下个绿色坐标点。
出发五分钟后，小杨忽然福至心灵，快步跟上姜仔鱼，小声道：“我想起来了，这是戚老师编的吧。”
姜仔鱼愣住，“真的？”
小杨点头，“以前组里有个同事的小孩儿哭闹，他现场给编过，用来哄小孩儿。”她记得当时好多人想要，却被戚缬草告知：“小孩儿专属。”
明明是小孩儿专属，可眼前这个人……啧啧啧，不愧是戚老师，有品，好嗑！
姜仔鱼哪里知道，戚缬草所说的小杨喜欢‘撮合’，是一种委婉的表达方式。
换一种表达方式便是，小杨喜欢组CP。戚缬草在他那是最大受害者，连他救助过的动物都没逃过这个命运。
姜仔鱼摩挲着草绳编成的小菠萝，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
他抬眼望向戚缬草的背影，雨林边缘的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在他背上投下一层光晕。
姜仔鱼突然手痒，他抬起相机，对着戚缬草的背影按下了快门，正好抓拍到他转头的侧脸。
小杨突然对姜仔鱼：“戚老师帅吧！”
姜仔鱼还没来得及反应，小杨又低声笑道：“戚老师单身！”
姜仔鱼被他没头没脑的几句话整得有些懵，想说些什么时，小杨却已经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面去了。
采样的路比想象中难走，腐叶层下藏着湿滑的苔藓，姜仔鱼脚下一滑，戚缬草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腕。
两人离得太近，他能闻到戚缬草冲锋衣上混着阳光和松针的味道。
“小心点，前面有块陡坡，我拉着你走。”
姜仔鱼点了点头，他悄悄看了眼戚缬草，对方的表情认真而专注，衬得整个人格外刚毅。
确实很帅。
第一个样本采集点在溪边，溪水清澈见底，偶尔有几尾小鱼游过，增添了几分生动与野趣。
戚缬草分装土壤样本，姜仔鱼拍照记录。
采集完第一个样本，一行人继续深入雨林。随着深入，光线逐渐暗淡，四周被高大的树木和茂密的植被所包围，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被的清新气息。
“这片次生林里的草果林是重点。”戚缬草忽然停步，拨开密匝匝的海芋叶。林下两米多高的草果丛正抽新芽，紫色花苞藏在叶腋间。
正脑补的小杨立刻正色，她蹲下身，从采样袋里摸出卷尺，量了三株的株高、茎粗，又数着每丛的分蘖数：“去年挂果率70%，今年看这长势……”她话没说完，看见了一只停在草果叶上的木蜂，“传粉昆虫的活跃度也得记，这是林下作物的隐形生产力。”
姜仔鱼立刻调整参数，完美对焦。
正午的阳光穿透树冠，在腐殖土上投下斑驳光点。
小杨铺开样方图，在10米×10米的网格里标记出草果、砂仁、野生茶树的分布。
老周则在测土壤湿度，探针插进土里时带起几只潮虫，“腐殖质层厚达12厘米，有机质含量肯定不低，适合耐阴作物。”
戚缬草指着不远处的绞杀榕，给姜仔鱼科普：“看见没？那底下的草果长得稀，光照被抢了，这就是林下作物得选对‘邻居’的道理。”
姜仔鱼半懂不懂，但不妨碍他听得津津有味。
午后骤雨突至，四人匆忙躲进岩缝，短时间无法行径，戚缬草从背包里拿出几瓶水和一些干粮分发。
雨声在岩缝外噼啪作响，为这短暂的休憩增添了几分意境。
“太幸福！只有跟戚老师出门才有这么好吃的干粮了。”
戚缬草烤的椒盐烧饼，虽然冷掉了，但比压缩饼干美味百倍！
“你就应该常驻我们科研站！”老周也吃得不亦乐乎，“毕竟我们是你往后几年的重点方向。”
“整个花漫村都是我的重点。”
“这么博爱，渣男啊。”
“这叫雨露均沾。”
“这不就是渣男，这村里多少人是被你淳朴的外表骗来的。”
这话倒是不假，戚缬草经常戴着草帽穿着宽松的绵绸衫跑去全国开会，一副建设家乡的有志青年形象。
据说当年有个项目，戚缬草三顾茅庐，给人讲‘我的家乡’，硬是给人老教授感动哭了答应过来带组。
两人插科打诨，雨势渐渐转小，四人重新出发。
雨后的雨林，空气更加清新，植被也更加翠绿欲滴。望天树的树干垂下绿色茎条，仿佛能看见它们在雨林的呼吸里，茁壮成长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