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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炉焰映危局，密信引暗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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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踏过青石板，声响越来越近，与宫廷礼乐交织在一起，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头。林砚紧盯着焦炭堆里那星星点点的灰白色，指尖不自觉地用力，几乎要嵌进掌心。要知道，硫磺遇热会与铁水发生反应，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以让铁料变得脆如陶土。若是被皇帝看到炼出的是废铁，此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苏参军站在一旁，嘴角挂着藏不住的笑意，声音压得极低：“沈小姐，陛下马上就到了，就你这筛灰的功夫，怕是来不及喽。”他笃定林砚不敢当众戳破硫磺的事，毕竟没有真凭实据，说了也只会被当作是急中生乱的借口。
林砚没有理会他，突然提高声音，冲着工匠们喊道：“刚出窑的焦炭沾着浮灰，陛下要看的是干净焦炭，大家都过来帮忙筛一遍！老丈，您带两个人用细筛子过筛，剩下的人把大块焦炭码放整齐，动作快点！”
老工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抓起旁边的竹筛，蹲下身去：“对呀，浮灰不除掉，看着也不体面！大家都搭把手！”他刚才离焦炭堆近，隐约也感觉粉末有些不对劲，只是没细想。此刻见林砚急得额头冒汗，便知其中必有隐情，于是干脆顺着她的话头配合起来。
苏参军脸色一变，急忙上前阻拦：“不过是点浮灰而已，何必这么大费周章？陛下还等着呢……”
“苏参军这话可就不对了，”林砚转身，目光冷峻如铁，直直地盯着他，“陛下此次考察的是炼铁工艺，焦炭干净与否，恰恰能体现我们做事是否细致。要是让陛下觉得我们做事敷衍，你我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难道苏参军想替大家背上这个‘不敬’的罪名？”
这话正中苏参军的要害，他心里有鬼，最怕在皇帝面前落下把柄，只能悻悻地退到一旁，但却悄悄给那个瘦高个工匠使了个眼色。瘦高个紧紧攥着手里的铁铲，趁人不注意，故意朝着筛子撞去，企图把筛子里的焦炭撞翻。只要硫磺混进其他堆里，就更难被发现了。
可他刚迈出脚步，福伯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手里的木棍“咚”地一声戳在地上：“后生仔，走路长点眼睛！没看到老匠人正在筛焦吗？撞翻了耽误事，你赔得起吗？”福伯虽然年纪大了，但眼神敏锐，早就看出这个工匠不对劲，一直在暗中留意他。
瘦高个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铁铲差点掉落。林砚趁机走上前去，不动声色地把筛子里的硫磺粉末拨到自己脚边，用裙摆遮住，又冲老工匠使了个眼色：“筛完的焦炭都装进新陶筐里，旧筐子可能沾了灰，就别用了。”老工匠心领神会，赶忙指挥众人更换陶筐，并悄悄把沾了硫磺的旧筐子挪到角落。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宫装的太监快步走进来，扯着尖细的嗓子喊道：“陛下已到工坊门口，沈小姐、苏参军，速去接驾！”
林砚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和苏参军一同迎了出去。只见工坊门外，明黄色的御驾停在中央，皇帝身着常服，面色威严。旁边站着七皇子赵珩，嘴角挂着虚伪的笑容。靖远侯也来了，脸色略显凝重，看到林砚时，悄悄递来一个“小心”的眼神。
“臣女沈砚，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林砚屈膝行礼，声音沉稳，没有一丝颤抖。
皇帝抬手示意：“免礼，听说你改良了焦炭窑，炼出了好焦炭？带朕去瞧瞧。”
一行人来到焦炭堆前，老工匠赶忙捧起一块焦炭递上：“陛下您看，这焦炭乌黑发亮，敲击时声音清脆，是一等一的好料！之前用烟煤炼铁，铁水总是结渣，用这焦炭，保管能炼出坚硬的好铁！”
皇帝接过焦炭，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又轻轻敲了敲，果然听到清脆的声响。七皇子却凑过来，阴阳怪气地说：“父皇，光听声音、看模样可不够，万一只是表面好看，内里不中用呢？女儿家懂些纸上谈兵的法子倒容易，可真要炼铁，还得看实际效果。”
他这话既贬低了林砚，又暗指靖远侯用人不当。靖远侯刚要开口反驳，林砚却抢先说道：“七皇子所言极是，那不如咱们当场试炼一番？工坊里有现成的小熔炉，用这焦炭炼铁，半个时辰就能出结果，让陛下亲眼看看效果如何。”
皇帝眼睛一亮：“好！就依你，朕倒要看看，这焦炭究竟好不好用。”
苏参军在后面听得心急如焚，悄悄拉了拉七皇子的袖子，却被七皇子毫不留情地甩开。七皇子早就另有打算，无论试炼与否，他都有办法让林砚陷入困境。
工匠们立刻忙碌起来，点燃小熔炉，将焦炭填进去。火焰迅速窜起，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炉壁，没有一丝黑烟。半个时辰后，老工匠打开炉口，通红的铁水顺着槽流淌出来，没有一点废渣，落在砂型里，很快就冷却成一块光滑的铁块。
“陛下您看！”老工匠拿起铁块，递给皇帝，“这铁没有砂眼，敲击起来质地坚硬，是好铁啊！”
皇帝接过铁块，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沈砚，你立下了大功！以后这炼铁的事务，就交由你继续督管。”说着，他瞪了七皇子一眼，“之前你说沈小姐乱改工艺，如今看来，是你不懂装懂！”
七皇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只能低头认错：“儿臣知错。”
苏参军见势不妙，双腿开始打颤，心里盘算着如何脱身。可就在这时，一个侯府的护卫满头大汗地跑进来，跪在皇帝面前：“陛下！不好了！侯府刚才闯进一伙蒙面人，四处搜寻东西，说是要找……找半卷密信！”
林砚的心脏猛地一沉——密信还藏在她的袖口！那伙人肯定是七皇子派去的，知道她把密信交给了靖远侯，想趁她在工坊，去侯府搜寻密信！
皇帝皱起眉头，沉声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闯入侯府搜寻东西？靖远侯，你立刻带人回去彻查！”
靖远侯领命，刚要出发，七皇子却突然说道：“父皇，儿臣也去帮忙吧，说不定能抓到蒙面人，问出幕后主使。”他的眼神扫过林砚，带着一丝威胁——只要他去了侯府，就算找不到密信，也能诬陷靖远侯私藏密信。
林砚想跟着回去，却被皇帝叫住：“沈如微，你留下，朕还有些关于炼铁的事要问你。”
她无奈之下，只能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靖远侯和七皇子一同离开，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苏参军被皇帝下令交给侍卫看管，路过林砚身边时，突然趁侍卫不注意，给角落里一个工匠使了个眼色。那个工匠正是之前帮他传信的人，此刻手里紧攥着一个小小的油布包，眼神闪烁地看向熔炉的方向。
林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苏参军都被抓了，还在传递暗号，那个油布包里装的是什么？是炸药，还是能毁掉熔炉的东西？而七皇子去了侯府，会不会真的找到密信？更重要的是，那半卷密信里隐藏的秘密，究竟和七皇子的阴谋有什么关联？
她紧紧攥着袖口的密信，只觉得工坊里的炉火再热，也无法驱散心底的寒意——这场围绕着炼铁和密信展开的较量，显然才刚刚拉开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