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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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熠哥。”张子涵拍了拍余熠。
“熠哥熠哥熠哥熠哥……”
“我靠你说啊，复读机呢？再这样我顺窗户把你扔下去。”余熠扒开他的手。
“要不这样，哥几个先帮你打探一下这个林宥到底什么来头。你再问问林奕什么想法。不过啊……我真不建议你俩复合。”张子涵突然坐直了，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哎或者你现在也去找一个恶心他一下。”
余熠眯了眯眼。
“欸别看我，我不搞。”张子涵后退了一点。
“哥吻滚。”余熠说，“这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不是邀请你搞基，脑子呢？”
前排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
两人瞬间噤声，车内只剩下引擎的嗡鸣。
打耳洞的店挺精致，是张子涵追了两年的女生江澄给推荐的，在一栋大厦里面，据说是手打，比枪打创伤小，更安全。
店小小的一间，东西还挺齐全。
外头是做美甲的，里屋是穿孔和纹身。两只肥硕的猫咪慵懒地趴在接待台上，充当着无声的揽客招牌。
里屋的陈设莫名让余熠联想到了牙科诊所的牙椅。
张子涵打了个寒颤，“熠哥我外面等你吧，看着都疼。”
“怂货。”余熠拉上里屋的门，在椅子上躺下了。
负责穿孔的是个看起来很酷的小姐姐，脸上都是眉钉唇钉鼻钉……一看就没少打。
余熠按照指示，用小镜子确定了耳洞的位置，在左耳耳垂的正中。小姐姐动作利落地消毒、戴手套、准备工具，整个过程安静而专业，没给他太多犹豫的时间。
一点缓冲都没有。
手穿针抵上耳垂的瞬间，一种尖锐、密集的刺痛猛地炸开，比他预想的要清晰得多。他下意识地皱紧了眉，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各种荒谬的念头：别人脸上打这么多钉是怎么忍下来的？鼻钉打正中间会不会像头牛？……真他妈神奇……
然而这疼痛来得迅猛，去得也干脆。刚一皱眉就打好了，一气呵成，还……挺爽？余熠照了照镜子，左耳耳垂上穿着个透明的小棍，周围皮肤微微泛红，带着点新鲜的、陌生的刺痛感。
“跟你交代一下注意事项哈，三天内耳洞别沾水，注意消毒，晚上睡觉尽量靠另一边睡。”小姐姐利落地把工具收拾起来，“这个耳钉至少要佩戴三周到一个月，等耳洞彻底愈合后才能换钉。这边是我们店内的耳钉款式你可以挑挑看，都是消过毒了的。”
讲得如此流利，应该是客流量还不错。
余熠看了一眼小姐姐。
小姐姐难得地对他笑了一下，“我姓陈，以后有什么客人可以推荐到我这儿来，下次你来给你打折。”
“好的谢谢。”余熠道了谢，目光扫过玻璃柜台。里面陈列的耳钉款式千奇百怪，从简约到夸张应有尽有。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一枚简单的银色耳环上，拿起来在耳边比划了一下，银色的弧线在光下闪了一下，挺亮的。
“这款耳钉挺适合你的，像你这样只打单边耳洞的男生，挺长时间没见了。”陈姐说。
“大家都打对称的两颗吗？”这也太傻缺了吧，对称的也不好看啊，余熠想。
“那不是，前段时间高考结束，好多女孩子来打，挺多都是左耳耳垂上一颗，耳骨上一颗，右耳耳骨上两颗。看自己喜好嘛，都挺好看的。”
噫，打这么多洞吗？余熠没忍住捏了捏耳朵，蒜鸟蒜鸟。
“就这个吧。”他指了指那枚银色耳环，付了钱，拉开隔音门走了出去。
张子涵蹲在门口玩手机。
“喂，”余熠踢了他一脚，“走嘞。”
“这么快好了？”张子涵站起来怼着他耳朵看，“，还不错嘛！我还以为这玩意儿都是女生打的，没想到男生打也挺好看，有点那什么……痞帅？就打了一颗？”
“嗯。”余熠说，“疼死爹了，打一半跟人跪地求饶就打了半边。”
“真的假的？”张子涵咧开嘴就要笑。
“你还真信啊。”余熠又踢了他一脚。
“靠……等下灰裤子都要被你踢黑了。”张子涵抬起腿拍了拍，声音突然变得贱兮兮的，“哎……我听说gay圈打单边耳钉是‘单身可撩’的意思。你是不是真打算……”
“个不学好的东西。”余熠作势要抽他，“跟你灌输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江澄啊，她最近嗑cp嗑疯了，天天在抖音给我分享这种视频，我想不知道都难。”张子涵说。
“你……”余熠简直无语，“两年了，怎么还没把这姑娘追到手？赶紧谈个正经恋爱，就没空整天嗑这些虚拟糖精了。别磨蹭了，赶紧回学校吧，你下午不是有课吗？”
“是我不想谈吗？”张子涵捶胸顿足，“这不是得讲究策略，从朋友一步步温水煮青蛙嘛……”
“行行行，你牛逼，你策略。”余熠给他竖了个“友好”的大拇指，“那您老慢走？”
“得嘞！一起打个车到地铁口？”张子涵掏出手机。
“不了，我下午没课，在街上逛逛。”余熠说。
“哦，那我走了啊！”
“快滚。”
张子涵一个人走估计嫌打车太不划算，于是扫了辆小黄车，吱呀作响地拐进了旁边的街。
傻缺，余熠笑了笑，从兜里摸出烟，低头点火，银白的打火机在他指间玩了个漂亮的花活。
烟雾缭绕而起，他透过这片朦胧，再次审视手机屏幕上的一个地址，眼神像在打量什么有趣的猎物。
“嗒。”手机锁屏发出轻响。
余熠最后猛吸了一口指间的烟，猩红的火点骤然亮起，几乎要灼伤他的指尖。他垂下眼，将烟蒂摁灭在脚边的水泥地上。
出发。
眼前是家小酒馆，叫“迷雾”。开得还挺隐蔽。余熠抬脚走了进去。
内部环境比他想象的要好。暖色调的灯光营造出昏沉暧昧的氛围，低沉的爵士乐像背景噪音一样填充着空间，空气里浮动着酒精、香薰和淡淡烟草混合的复杂气息，不难闻，反而有种恰到好处的沉沦感。
也是，林奕来的能是什么不干不净的地方吗？
余熠冷笑了一下。
“先生晚上好，一位吗？喝点什么？”服务生态度温和地迎上来。
“上一个客人点的啥给我来一杯吧。”
“好的，您稍等。”
余熠的目光掠过吧台，精准地投向旁边那个卡座。照片里，林奕坐的就是这个位置。
他信步过去，在那个位置上坐下了。
“您好，您的酒。”服务生将一杯特调放在他面前，琥珀色的液体在昏光下泛着诱人又危险的光泽。“这是昨晚一位姓林的先生吩咐的，说送今天在这个位置上的每个人一杯‘止痛药’。”
止痛药？余熠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杯壁，闻言骤然一顿。
服务生还在念念叨叨，“这杯酒没有复杂的步骤，简单的像仰头吞下一片药。或许它可以给你短暂的逃离……”
逃离？哈哈哈哈哈……林奕的怜悯，还是林宥的嘲讽？余熠笑起来，伸手转了转酒杯。
“那……谢谢林先生了。”余熠说。
他随手拍了张照，甩进了朋友圈。
“止痛药”他没喝。
象征性的东西，往往最无用。
上一位客人点的酒叫“爱与自由”，很清爽的口感，其他的……他也喝不出来，酒精此刻对他而言，更像是某种情绪的催化剂。
余熠百无聊赖地翻了翻酒单，有杯酒挺有意思的，叫“前任的坟头草3m高”。啧，有机会来尝尝林奕的坟头草，不知道能不能私人订制。
慢吞吞地抿完一杯酒，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来。
窗外的临沂，霓虹灯尚未完全覆盖老城的痕迹，多数地方仍保留着小街小巷的格局，与他家那种现代化都市感相差甚远。
他揣着手机慢悠悠地绕出小巷。路灯都隔得老远，光晕昏黄，像一只只倦怠的眼睛。
路上的人不多，都各走各的路。尤其是出了那一块儿店面，连聊天的人都不太见得到了。
有脚步声。
很轻，但存在感极强，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
余熠挑了挑眉，拐到了另一条路。
不太对。
还跟着。
拐过两个弯，那声音依旧黏在身后。他停下脚步，摸向口袋里的烟盒，借着点烟的动作，侧身用余光向后瞥去。
一道清瘦的身影在几步开外也停了下来，就站在一盏坏了一半的路灯下，光影将他分割成明暗两半。
余熠吐出烟圈，把烟灰弹落在影子上：“跟了一路了，有事？”
那人从阴影里完全走了出来，路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是一张年轻、甚至称得上漂亮的脸孔，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他的左耳垂上，一枚黑色的耳钉在昏暗中泛着幽微的光。
余熠的瞳孔骤然缩紧——那耳钉，和他昨天在照片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和林奕曾经戴的那枚，也别无二致。
“余熠哥，对吧？”来人开口，音色很独特，“认识一下，我是林宥。”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余熠指间的烟静止了，他看着眼前这张脸，昨晚照片里那张模糊的脸跟放了特效一般拼完整了。
“哦？”余熠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僵硬，“怎么，林奕没来，派你来看看我有没有为他要死要活？”
林宥笑了笑，表情温柔和善，看不出一点攻击性，他向前走了两步，距离拉近，身上淡淡的、与这昏暗小巷格格不入的清新香水味飘了过来。他歪了歪头，目光落在余熠左耳新打的耳钉上，笑意深不见底：
“耳钉很帅。”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轻声问，“疼吗？”
这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扎进了余熠最不愿触碰的神经。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声音。
余熠猛地吸了一大口烟，灼热的烟雾呛入肺管，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将还剩大半截的烟蒂狠狠扔在地上，用鞋底碾上去，挺用力的，仿佛踩碎的是某个具体的人，和某段不堪的记忆。他上前一步，几乎与林宥脚尖相抵，身高的优势让他带着沉沉的压迫感垂下视线，阴影将林宥大半张脸笼罩。
“关你屁事。”余熠的声音很低，带着警告，“你特意跟过来，就为了问这个？”
林宥仰头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不是哦，”他眨了眨眼，“我是想问问，“迷雾”的“止痛药”，效果怎么样？林奕说……那酒其实没什么用，该疼的，还是会疼。”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余熠压抑的怒火。他一把攥住林宥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轻轻抽了口气。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余熠逼近他，眼底烧着冰冷的火焰。
林宥手腕被攥着，却依然笑着，甚至用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指了指余熠身后的方向，语气轻松：
“别紧张，余熠哥。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往回学校的路走反了，那边不通。”他顿了顿，目光在余熠的脸上流转了一圈，才慢悠悠地笑道，“揍我也没用，小奕子会心疼的。”
“我操——”余熠揪着他领子往墙上一掼，闷响砸在夜色里。
林宥呛了两声，笑意却从喉咙里溢出来：“我算知道小奕子喜欢你什么了……”他忽然凑近，热气喷在余熠耳廓，“劲儿大，特、别、带、感。”
“不想爬着去医院就闭嘴。”余熠手肘狠狠一压，拳头擦着他颧骨过去。
林宥偏头躲开，眼神一厉，膝盖毫无征兆地抬起，直奔余熠腰侧软肋！余熠反应极快，松手格挡，两人手臂撞在一起。林宥趁机发力，腰身一拧，竟借着巧劲把余熠也狠狠摔在了对面的墙上！
“呃！”余熠后背吃痛，闷哼一声。
林宥笑了笑，抬手抹了下可能被墙面蹭到的嘴角，“余熠哥，这算是……还你的。”
腕骨磕在一起，钻心地疼。
余熠就着这个空当拧身反扣他胳膊，把人第二次砸向墙面。林宥后背撞得发麻，眼里的狠意几乎要漫出来。他借力蹬向余熠膝窝，在手劲松动的瞬间，肘击直冲下颌——
余熠险险避开，肘风刮过皮肤火辣辣的。他顺势用膝盖把人顶死在墙上，两人胸膛抵着胸膛，喘得像刚跑完一千米。
“操……”余熠盯着这张挂彩还笑的脸，彻底明白了——这哪儿是什么小白花。
林宥舔掉嘴角的血沫子，笑得更野：“这才像话啊，余熠哥。早这样不就行了？”
有病！
林宥突然松开了钳制，脸上又恢复了刚见面时的温和模样。
小路口有人！
余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愣。顺着林宥刚才的视线余光瞥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巷口，手里似乎还操着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树枝。
张皓然？
真的是他！
他为什么在这里？
张皓然的表情有些错愕，看样子是把刚刚打斗的场景看了个大概。
不能让他知道！不能让他卷进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余熠松开了还抵着林宥的膝盖和手臂，迅速后撤了一步，试图拉开距离。
林宥得了自由，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冲余熠露出一个堪称“乖巧”的笑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认识啊？”
“谁啊？”余熠的眉头拧得死紧，心脏还在狂跳，一半是因为打斗，一半是因为张皓然的突然出现。
“别装了，”林宥挑了挑眉，眼神戏谑，“你的表情管理失败了啊，余熠哥。不想让他看到你这副样子吧？”他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下余熠略显狼狈的姿态，以及对面巷口的张皓然，语气变得暧昧起来，“你的……新欢？”
“滚！”余熠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哦——”林宥故意拖长了调子，转身朝着巷口张皓然的方向走了两步，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甚至还对着张皓然点了点头，然后才回头对余熠挥挥手，语气轻快，“今晚聊得非常‘愉快’，余熠哥。期待下次见面～”
下次你个大头鬼啊！
张皓然应该是认出他了。
余熠有些头晕，扶着墙撑了一会儿。
林宥路过张皓然旁边了——
张皓然后退了一步——
林宥好像塞了个什么给张皓然——
不要信他！不要接他的东西！
余熠想说话，却发出了一声低吼。闷得慌，应该是酒劲儿上来了。
林宥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巷子的另一个方向，仿佛从未出现过。
张皓然！
余熠站起来，有些踉跄地朝他走过去。
“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怎么了？”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先回答我。”余熠瞥了一眼他手上的树枝，没看到刚林宥给他的东西，他藏哪儿了？
“在找什么？”张皓然把手上的树枝丢到了一边。
“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余熠一把揪住张皓然的衣领靠在墙上。
“先放开我。”张皓然用手拍了拍余熠的拳头。手是温热的，带着点安抚作用，“我刚从旁边的咖啡店出来。”
不是跟踪。这个认知让余熠心里紧绷的弦稍微松了一丝。他卸了力道，松开了揪着张皓然衣领的手，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走吧，回宿舍。”余熠抹了把脸。
操，有沙子。
“你要这个点回学校吗？”张皓然笑了，“十点二十五，到学校就过门禁了。扣分约谈一条龙服务，你想体验一下？”
“那去哪儿？”余熠用手撑了撑墙。借着路灯都能看出这玩意儿不干净，要是平时他肯定不乐意挨着这破墙，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