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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暗流新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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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雨季来得悄无声息。连绵的细雨笼罩着山区小镇，将整个世界染成深浅不一的灰绿色。林炽坐在窗边，手中的铅笔无意识地在素描本上划过，留下凌乱的线条。
齐司礼的消息已经断了两周。这不是第一次，但这次的感觉不同往常。加密手机静默得像一块真正的砖头，连往常那些 cryptic 的提示都消失了。
小镇的生活平静得近乎停滞。林炽每天帮忙做些农活，学习传统织布，晚上则继续设计创作。他的“回声”系列在业内获得越来越多的认可，几家国际设计杂志甚至做了专题报道。名气像潮水般涌来，但他始终小心翼翼地保持匿名，通过律师和代理处理一切事务。
雨季的第三天，邮差冒雨送来一个包裹。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简单的打印地址。林炽警惕地检查包裹，发现里面是一本最新的设计杂志和几卷特殊面料样本。
杂志被巧妙地折了一角，翻开是一篇关于齐氏集团最新动态的报道。齐父重新掌权，宣布了一系列“回归传统价值”的改革措施。文章旁边，有人用极细的铅笔写了一行字：
「风向变了。小心。——Q」
林炽的心沉了下去。齐父复出意味着齐司礼处境再次艰难，而自己也可能重新成为目标。
他仔细检查面料样本，在一卷深蓝色织物的核心发现了一个微型存储卡。插入电脑后，里面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密码是他和齐司礼最初见面那天的日期。
文件解密后，是一段齐司礼的录音。声音压抑而急促：
「林炽，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情况比预期糟糕。父亲已经完全控制集团，我的行动受到严格限制。他怀疑我仍在与你联系，正在加大搜查力度。最近不要有任何公开活动，暂停所有设计发布。他们正在通过作品风格追踪你的位置。记住，最危险的往往是最意想不到的人。信任需验证。我会设法传递更多信息，但可能需要时间。保重。」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林炽反复听了几遍，试图从中找出隐藏的信息。齐司礼的声音疲惫但清醒，显然在极度困难的条件下录下了这段信息。
当晚，林炽联系了代理律师，要求暂停所有即将进行的合作和展览。律师表示不解但尊重决定，同时提醒他几个合同可能涉及违约金问题。
“必要时可以支付违约金，”林炽坚定地说，“安全最重要。”
处理完这些，他坐在黑暗中，听着窗外的雨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齐司礼再次被困，而自己只能被动等待，这种无力感令人窒息。
第二天，雨依然下个不停。林炽决定去镇上买些补给，顺便打听是否有陌生人出现。小镇一如既往的宁静，几个老人坐在屋檐下喝茶下棋，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在邮局门口，他注意到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车看起来很普通，但车牌是省城的，而且过于干净，不像是在泥泞山路上行驶过的样子。
林炽警觉地避开主街，绕小道回到住处。他仔细检查房间，确认没有被人闯入的迹象，然后开始准备应急行李——重要物品、设计稿、现金和那部加密手机。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但林炽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第三天深夜，他被轻微的响动惊醒——是院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悄悄起身，从窗帘缝隙向外看。雨已经停了，月光下，两个黑影正小心翼翼地穿过院子，向主屋靠近。
林炽心跳加速，但强迫自己冷静。他迅速拿起应急包，从后窗翻出，躲进屋后的竹林里。这里有一条小路通向山深处，他平时采风时发现的。
几分钟后，屋内的灯亮了。透过竹隙，林炽看到两个男人正在搜查他的房间。他们动作专业而高效，显然不是普通窃贼。
其中一人打电话汇报：“不在屋里...是的，搜查过了...有些设计稿，但最新的一定被他带走了...明白，继续追踪。”
林炽屏住呼吸，慢慢向竹林深处退去。他知道自己必须离开，而且不能留下任何踪迹。
就在这时，加密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新消息：
「如果需要撤离，记得老地方。安全通道仍有效。——Q」
林炽心中一紧。齐司礼怎么知道他现在需要帮助？难道他一直暗中监视着？或者这本身就是陷阱的一部分？
犹豫片刻，他决定冒险相信。沿着山路下行，他来到一个废弃的守林人小屋——这是齐司礼之前安排的紧急联络点之一。
小屋里看起来久无人至，积满灰尘。但林炽在指定的地板下找到了一个新的信封：新的身份证件、现金、一部新手机和一个地址。
地址是邻省一个沿海小城的民宿，附有一句话：「老板娘可信。就说‘晨曦推荐’。」
林炽不敢久留，拿上东西立即离开。他步行到十几里外的邻镇，搭最早一班车前往县城，再从那里转车前往目的地。
旅途漫长而疲惫。大巴车上，电视正播放着财经新闻：齐氏集团宣布与某国际奢侈品牌达成战略合作，齐父笑容满面地握手合影。没有齐司礼的踪影。
沿海小城阳光明媚，与山区的阴雨形成鲜明对比。林炽按照地址找到那家民宿——一栋白色的三层小楼，面朝大海，招牌上写着“听海小筑”。
老板娘是个中年女性，气质干练，眼神锐利。听到“晨曦推荐”时，她微微点头，什么也没问就安排他入住顶层的房间。
“最近生意淡，没什么人。”老板娘语气随意地说，“你可以安心住着。需要什么跟我说。”
房间简洁但舒适，窗外就是海景。林炽安顿下来后，检查了新手机。里面只有一个联系人——“海风”，显然是老板娘的代号。
几天过去了，风平浪静。林炽开始放松警惕，甚至享受起这种临时的宁静。他每天散步、画画、设计，偶尔帮老板娘打理庭院。
一周后的傍晚，老板娘敲开他的门：“有客人找你。说是你朋友。”
林炽警觉起来：“长什么样？”
“年轻人，戴眼镜，说是许墨。”
林炽心中一紧。许墨怎么找到这里的？该不该见面？
犹豫片刻，他决定见面但保持警惕。民宿的咖啡厅里，许墨独自坐在角落，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的咖啡。
“好久不见。”许墨起身，笑容有些紧张。
林炽点头回应，没有握手：“怎么找到我的？”
“齐司礼给我的线索。”许墨压低声音，“他需要帮助，但联系不上你。”
林炽警惕地看着他：“为什么通过你？”
“因为我现在是他的人。”许墨语气认真，“晚宴事件后，我彻底倒戈了。齐先生的手段太过分，我不能再助纣为虐。”
他拿出手机，展示了几张照片——齐司礼被软禁在一处别墅，看起来消瘦但神情坚定。最后一张是手写纸条的特写：「需要回声的帮助。——Q」
字迹确实是齐司礼的。林炽的心揪紧了：“他需要什么？”
“证据。”许墨身体前倾，声音更低了，“齐先生涉嫌非法监控和商业间谍活动，齐司礼已经收集了大量证据，但最关键的一部分被藏在齐氏设计中心的保险库里。我们需要把它取出来。”
林炽皱眉：“为什么是我？你应该找专业人士。”
“因为保险库有生物识别锁，只响应齐家人的指纹和虹膜。”许墨解释，“齐司礼出不来，所以需要你冒充他进入。”
这个计划听起来疯狂而危险。林炽沉默着，权衡利弊。
“这是唯一能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许墨急切地说，“否则齐司礼永远无法真正自由，你也要永远躲藏。”
“我需要考虑。”林炽最终说。
许墨留下一个加密通话频率和期限：“三天内决定。过后机会就消失了。”
那晚，林炽站在海边，听着潮起潮落，心中波澜起伏。直接参与齐家的内部斗争极其危险，但若成功，或许真能结束这种无尽的逃亡。
加密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新消息：
「提议真实但风险极大。你的安全优先。——Q」
林炽惊讶地回复：「你知道这个计划？」
「刚获悉。许墨可信但计划冒险。你的决定我都尊重。——Q」
这种直接的回答反而让林炽安心。他思考良久，最终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他联系许墨：“我同意。但需要详细计划和后备方案。”
计划比想象中更加复杂。齐氏设计中心安保严密，保险库更是重点防护区域。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在某个特定时间窗口行动——齐父参加国际峰会期间。
接下来的日子，林炽在民宿房间里研究设计中心的平面图、安保排班和应急预案。许墨通过加密频道提供信息，齐司礼偶尔发出确认或修正。
行动日前夜，林炽收到一个包裹——一套与齐司礼常穿款式相似的西装、隐形眼镜和详细的伪装指南。最令人惊讶的是一副特制手套，内置指纹模拟装置。
「手套已编程我的指纹数据。谨慎使用。——Q」
林炽试穿西装，惊讶地发现无比合身。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银发染成深色，灰色隐形眼镜掩盖了原本的瞳色，加上刻意模仿的举止，确实与齐司礼有七八分相似。
行动日当天，林炽心跳如鼓但表面平静。他按照计划来到省城，入住指定的酒店。下午三点，一辆黑色轿车准时来接他——是齐氏的专车。
“总监，直接回公司吗？”司机恭敬地问，显然没有认出他是冒牌货。
林炽模仿齐司礼的冷淡语气：“嗯。有份文件需要取。”
车驶入齐氏大厦地下车库，许墨已经等在那里，穿着保安制服：“总监，这边请。安保系统升级，需要重新录入您的生物信息。”
这一切按照剧本进行。林炽保持沉默，跟着许墨走向专用电梯。电梯直达设计中心楼层，走廊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保险库前，两个保安值守。许墨出示文件：“总监需要取重要资料，临时生物验证。”
一个保安疑惑地打量林炽：“总监今天不是去峰会了吗？”
林炽的心几乎跳出喉咙，但表面保持冷静：“提前回来了。有问题？”
保安犹豫着，另一个则点头哈腰：“当然没问题，总监请。”
生物识别很顺利，保险库厚重的门缓缓打开。林炽独自进入，按照许墨的描述找到指定保险箱。输入密码，箱门打开，里面只有一个U盘。
就在他取出U盘时，警报突然响起！
林炽一惊，迅速将U盘藏入特制西装的內袋。保险库门开始关闭，他急忙冲出去，差点被夹住。
门外，许墨正与保安对峙：“系统误报！我已经通知控制室！”
“怎么回事？”林炽模仿齐司礼的冰冷语气。
“小问题，总监。”许墨急忙说，“请您先回办公室，这里我来处理。”
林炽点头，快步走向电梯。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他听到远处传来齐父的声音：“司礼？你不是应该在国外吗？”
冷汗瞬间湿透后背。林炽急忙按下关门键，电梯开始下降。他迅速脱掉西装外套，扯下隐形眼镜，露出原本的发色和瞳色。
车库层，电梯门打开，一辆不起眼的轿车已经等在那里。林炽钻进去，车立刻驶离。
“成功了吗？”司机问，是老板娘的声音。
林炽点头，取出U盘：“但齐父看到我了。”
老板娘皱眉：“计划有变。我送你去备用地点。”
车驶入城郊一个仓库区。林炽被带进一个看似普通的办公室，里面却是高科技的安全屋。
“在这里等着。”老板娘交代，“许墨会来汇合。”
几小时后，许墨匆匆赶到，脸色苍白：“齐父发现了吗？我听说他提前回来了。”
“他看到我了。”林炽说，“但不确定是否认出来。”
许墨松了口气：“那就好。U盘呢？”
林炽犹豫了一下，还是交出了U盘。许墨立即插入电脑，开始解密文件。
“这些证据足够让齐先生面临多项指控。”许墨兴奋地说，“齐司礼终于可以自由了！”
就在这时，林炽的加密手机震动。一条新消息：
「U盘是陷阱！立即离开！许墨已被控制！——Q」
林炽抬头，看到许墨正悄悄拨打电话，语气恭敬：“是的，先生，他上钩了...拿到了...当然，马上送过去...”
四目相对，许墨的表情瞬间改变：“抱歉，林炽。他们抓了我妹妹。”
门被撞开，几个黑衣壮汉冲进来。林炽迅速拔下U盘，扔向远处，同时冲向后门。
枪声响起，子弹擦过耳边。林炽拼命奔跑，穿过杂乱的仓库区。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就在他几乎被追上时，一辆车猛冲过来，挡在他和追兵之间。车门打开，是老板娘：“上车！”
林炽跃上车，车立刻加速离开。身后传来枪声和撞击声。
“U盘呢？”老板娘急问。
“假的，陷阱。”林炽喘着气，“许墨背叛了。”
老板娘咒骂一声，猛打方向盘：“我们被设计了。现在全城都在找你。”
车驶入一个地下车库，两人换乘另一辆车，再次改变外观。林炽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感到一阵绝望的疲惫。
总是这样，每次以为看到希望，却发现是更深的陷阱。
车最终停在一个偏僻的码头。老板娘递给他一个背包：“里面有护照、现金和新手机。一艘渔船会带你去公海，那里有接应的船。”
林炽看着她：“你是谁？为什么冒险帮我？”
老板娘笑了笑：“我欠齐云澜一个人情。现在算是还了。”
齐司礼母亲的名字让林炽一愣。还想再问，但老板娘已经催促：“快走，时间不多。”
背包里还有一个小盒子。林炽上船后打开，里面是那枚羽毛胸针和一张字条：
「无论多远，记得回响。我们会赢的。——Q」
渔船在夜色中驶向茫茫大海。林炽站在船尾，望着渐行渐远的城市灯火，手中紧握着胸针。
这一次，他决心不再只是逃避。齐司礼还在战斗中，他不能永远躲藏。
海风凛冽，吹动他的衣发。远方的海平面上，曙光初现。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新的战斗也已经打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