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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粉红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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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贴这么近干嘛，暧昧哦。”赵鹏程的声音由远及近，贱兮兮地透着不怀好意。
周栖向旁边挪了一步，拉开和谢同鸾的距离。
“广播声音太大了，说话听不太清。
谢同鸾怔了怔，才笑着附和周栖的话，“是啊。”
“行呗，你们说什么是什么。”赵鹏程张开双臂，一左一右环着两人，哥仨好的姿势，架着向外走。
大课间时间长，跑操结束还余下好几分钟，赵鹏程拉着两人又从小门回到跑道，到东南角的大桑树下打了几颗桑葚。
本来就只是作为观赏植物被种在这里的，果子的味道自然不好，但架不住有人贪玩非要打，红色的塑胶跑道上全是烂掉的果肉。
赵鹏程打下来也不是为了吃，单纯手贱。
磨磨蹭蹭回到教室刚好上课。
既然答应要交换联系方式，周栖落座的第一瞬间就是拿出便利贴写下自己的微信。
没有任何特殊意义的一串字符，只是他的电话号码。
安浩然朝后看一眼，挺惊讶的，没想到这种小学生式解决问题的方法放到这两个人身上居然真的有用。不过他没发表意见，朝着赵鹏程说：“效率挺高。”
“那是。”
该说不说赵鹏程在人际交往方面有些过于天赋异禀，本来高一刚开始是坐在最前排被卿红英死盯着的刺头，只因为此人无论换到哪个地方都能和周围的人聊得起来。
最终想到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用安浩然和周栖两个人来拴住这只猴。
但是效果居然也是显而易见的好。
自从后面两个人一和好，平时从后背莫名传来的紧绷感也消失不见，赵鹏程觉得自己胃口好了，睡眠质量也显著提高，甚至连卿红英的课都敢悄悄翻白眼真寐。
不同于大部分区县的高中，五中依旧是周末双修的作息制度，但周栖回家的频率是半月或者一月一次，虽然高铁就18分钟车程，但来回实在也有些折腾。
周五下午最后两节课实际是自由活动，赵鹏程和安浩然去航天社。周栖所在的社团平时就是挂个名，实际需要参加的部分并不多，而谢同鸾，转学过来的时间不尴不尬，没赶得上社团招新的日子，两个人就坐在教室里。
周栖想尽早把作业赶完，把周末的时间空出来，虽然他也不知道周末两天具体要做什么，他没有提交外出申请，大概率是单纯地在宿舍躺两天。
卿红英在午自习结束以后就把手机发下来，此时它正安静躺在桌肚中。
谢同鸾倒是没着急要写作业，单手支头，看希沃白板上正在播放的《怦然心动》。
相当经典的片子，光是在自习课上都反复播放过两三次。
剧情已经进行到了朱莉知晓自己送的鸡蛋被当作垃圾扔掉。
谢同鸾直言自己讨厌这样的人，周栖不知道在解哪道题，脑子已经算迷糊了，只听得见电影的台词，但具体是《怦然心动》还是《恋恋笔记本》或是其他都分辨不清楚，谢同鸾和他说话，他就呆呆愣愣地点头。
“要放学了。”谢同鸾讲，周栖下意识往窗外看，试图用天色来判断时间，但现在天黑得相对比较晚了，五点钟，外面依旧是天光大亮。
谢同鸾敲敲他桌子：“看这边。”
桌面上不是笔就是书，到底要看什么？
“记得通过好友验证，同桌。”
……
周栖是回到宿舍才打开手机的，开屏的消息分别是妈妈的转账、叮嘱和谢同鸾的好友申请。
通过了好友验证之后，周栖先是回复了妈妈的消息，没说太多，只要回答“好的”和“知道了”就好，再简单交代一下再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才打开了和谢同鸾的聊天框。
【菲尼：晚上好呀同桌。】
【菲尼：小豆泥探头.jpg】
【z：晚上好】
周栖想了想，打开表情包的选项栏，发送了一张表情包过去。
谢同鸾刚想放下手机，本来以为通州的消息会回复得很慢，没想到手指还没摁下熄屏键，就有消息提示。
很乖巧地打了招呼，后面跟着一张粉红兔子的表情。
不是那种很可爱用于卖萌的图，周栖发过来的兔子线条简单，尤其是面部表情，莫名其妙透露出一种贱嗖嗖的样。
这和他印象中男高中生会使用的表情包完全不一样，之前的同学发过来的图要么就是二次元萝莉或者贱得要命的，配字还有脏话的熊猫头。
当然，今晚谢同鸾他自己发出去的也仅仅用于展现自己的友好。
【菲尼：好有意思的表情包。】
【z：你喜欢这个吗？】
【菲尼：喜欢】
【z：好的】
屏幕安静了两秒，周栖那边就发来了巨量图片。
【z：粉红兔呆滞.jpg】
【z：粉红兔摔红酒.jpg】
【z：粉红兔锤墙.jpg】
【z：粉红兔吐口水.jpg】
【z：粉红兔脸红流鼻血.jpg】
【z：只有这些了，不过可以在网上找到其他的。】
其实不止这些，周栖往下划，表情包几乎已经被粉红兔入侵了，其中不乏一些带有撒娇性质的。
这些自然是不好意思往外发，何况刷屏本身也是不好的行为。
周栖把聊天记录往上翻，顺手保存了那张小豆泥的图。
【菲尼：好大方啊同桌，谢惠赠，已保存。】
【菲尼：自己一个人在宿舍吗？】
【z：是的。】
【菲尼：我也是一个人在家哎，要不要到我家玩？】
【z：谢谢你的邀请，但是我没有递交外出申请，不太方便出来。】
周栖在线上讲话简直比线下还要打官腔，要不是那几张表情包，谢同鸾真的会以为屏幕对面的是ai客服。
【菲尼：这样啊。】
【菲尼：我还在车上，马上到家，先给你看我今天的晚饭。】
父母不在家的时间，谢同鸾的起居都是由阿姨负责，今天请了假，阿姨做好晚餐便回了自己家，走之前拍了照片给他。
王阿姨平时护他得紧，说高中生要多补充营养，因此准备的餐食都超大一份，今晚的番茄牛腩炖了满满一锅，生怕谢同鸾饿死了一样。
【z：看上去很美味。】
【菲尼：要吃到嘴里才能判断吧？】
【菲尼：同桌的晚饭要怎么解决呢？食堂开放吗？】
【z：开的，周末点外卖只要留样也是被允许的。】
但是宿舍离校门太远，周栖大部分时间图省事，就干脆在食堂对付一顿。
他趴在床边半晌，感觉肋骨有些疼，才发觉自己只顾着和谢同鸾聊天，甚至书包都还在背上。
周栖从床上起身，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慢慢吞吞收拾着东西，将作业水杯依次摆齐整了，又脱掉脏衣服，换上睡衣，才到卫生间洗了把脸。
手机没再传来消息提示，周栖坐了会儿，思索自己是不是讲话太无聊让对面的人没有继续下去的欲望。
但也没想太久，因为这是个不需要纠结的问题，自己要是健谈，赵鹏程就不会被安排在他周围了。
此时妈妈又弹过来语音通话，周栖深吸一口气接起来。
“喂小栖啊？刚刚放学吗？吃饭了没呢？”妈妈的声音自听筒传来，还伴随着兹拉兹拉声，应该是在做晚饭。
周栖抱着脏衣娄往水房走，楼里开着灯的房间很少，即使走廊明亮也难免让人觉得凄清，步子不自觉加快了些，说话时也有点微喘：“嗯，刚刚到宿舍，我要去洗衣服。”
“说话怎么在大喘气，你又不舒服了吗？”
“没有，刚刚跑了一下。”周栖已经到了水房，“等一下妈妈，我切出去扫个码。”
洗衣机启动需要刷校园卡或者扫码支付，周栖在睡衣口袋摸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的校园卡还躺在书包的夹层。
直到关上洗衣仓，周栖才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
“我好了，妈妈你有什么事情吗？”
“问问你，今天晚上要吃什么？少点些外卖，能吃食堂就吃食堂知道吗？”
“嗯。”周栖嘴巴上答应着，又点点头。
“你在学校爸爸妈妈不能随时监督你，学习也要自觉一些，你爸爸今天晚上又加班，还是辛苦，你还是要争口气，都在五中读书了，少让我们操心。”
对面又响起锅碗碰撞的声音，应该是菜炒好了。
周栖清了清嗓子，说：“知道了，妈妈你好好吃饭吧，我也要去食堂了。”
“哎呀，每次说不了两句就要挂，行吧，你没事儿也给你爸爸打个电话，你们两个也是，回来半句话都不说，不知道的以为是仇人呢。”妈妈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讲，周栖能听到她的脚步声，慢慢走向餐厅，把碗碟放到餐桌上又拉开椅子，根据通话时长来判断，妈妈今天晚上大概率只炒了一盘素菜。
周栖抠着手指沉默一会儿道：“嗯，妈妈你也别总吃这么简单。”
“行了，我一个人在家要吃多好？你快去吃饭。”
随后便挂了电话。
周栖的手顺势按上熄屏键。
在水房外面吹了一会儿风，才折返回去拿校园卡。
食堂的人也不多，周栖踌躇着不知道吃什么，即使选择面很小，只有两荤一素的套餐和面条，以及便利店里面的半成品。
Yes or no的题，周栖最后选择了or。
他打开了手机。
还是有点在意谢同鸾有没有回复自己。
消息是五分钟之前进来的，应该是和妈妈打电话那阵子，所以没有消息提示。
【菲尼：太多了完全吃不完，我带到学校和同桌一起吃吧？】
周栖也不着急吃饭了，坐在就餐位回信息。
【z：谢谢你的分享，但是来回太麻烦你了。】
谢同鸾秒回：
【菲尼：可是我已经出门了。】
【菲尼：粉红兔呆滞.jpg】
好像对现状手足无措，周栖无端联想此时谢同鸾会不会端着一锅番茄牛腩，站在地铁里和粉红兔一样的表情。
周栖噗嗤一下笑出声，在人群稀少的安静食堂中显得格外清晰。
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对着手机傻笑，才放下心。
【z：刚刚出门说明离家还没有很远吧，真的很谢谢你，不过我已经在食堂了。】
这次谢同鸾没有秒回，大概过了十来秒，周栖收到一张自拍。
没有角度光线的讲究，只拍到谢同鸾的下巴，怀中抱着好大一个保温盒，背景是在地铁的车厢。
【菲尼：你说错了，我已经离家很远了。走读生可以进学校吗？麻烦二十分钟之后同桌来接我。】
后面还有一个委屈的emoji表情。
也不知道为什么五分钟前还在车上，五分钟就已经打包了食物，走出小区，并上了地铁。
【z：好的吧。】
【z：粉红兔呆滞.jpg】
二十分钟后，周栖准时出现在校门口。
下班晚高峰，谢同鸾难免会晚几分钟，他本来站在外面，门卫大叔看他腿上被蚊子咬出几个包，就把他叫进门卫室。
“娃儿，你等你家长来送东西哇？直接喊他们放门卫室，你晚点下来拿就是了啊。”门卫大叔点上了蚊香，又递上一瓶花露水，“你看你腿上遭蚊子咬成啥样子了。”
周栖道了谢并接过。
其实不算严重，他皮肤白，被叮三两个包就格外显眼，看上去有些惨罢了。
“叔叔，我做一下访客……”谢同鸾探了半个脑袋进门卫室，“同桌你在啊。”
“嗯。”周栖把花露水交还给门卫大叔，鞠躬道谢，又道：“我同桌来送些东西，他是本校的走读生，是要做访客登记吗？”
“对，送的东西也要登记，就是那个表，你们自己填一下哈。”
谢同鸾要填表，周栖很自然就接过了那个实际比照片里还大的保温盒。
抱在怀里还相当有分量。
前往食堂的路上两个人也没聊什么话题，就并排安静地走着。
到了食堂，周栖先去留样，谢同鸾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好香。”打开食盒，里面除开两份米饭，就是满满当当的番茄牛腩。
料理地很仔细，番茄被切成细小的丁，已经完全化成菜汤，牛腩大块软糯，似乎还做了四川改良，因为周栖看到两根硕大的干辣椒。
“阿姨是本地人，之前问我能不能吃辣，我说可以，所以她做饭也会加一点点辣椒。”
“麻烦你还挤地铁跑一趟。”
“今天晚上已经说了很多次麻烦了周栖。”谢同鸾止住了他的话：“一点也不麻烦，我住得不远，而且明天是周末我空闲得很，怎么还不允许我来骚扰一下住在学校的同桌吗？”
“至少让我道个谢吧。”周栖说，他很快起身跑到便利店，又折返，手上多了几袋牛奶。
“这个在学校很受欢迎来着，不太好抢，不过今天晚上学校没人又刚好补货了。”
有巧克力味的、香芋味、椰子味、玫瑰荔枝味还有一个薄荷巧克力的。
“算是今天晚上的谢礼。”周栖将一堆牛奶全塞给谢同鸾，“我不太爱喝牛奶，但是这个不会有奶腥味，你应该会喜欢。”
“谢谢同桌。”谢同鸾妥帖地收好周栖的谢礼。
周栖有觉得自己在以己度人了，自己受不了奶腥味不代表谢同鸾喝不了牛奶，后面那句简直多余。
两人面对面坐着，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一顿饭吃得很沉默，但周栖并不觉得沉闷，反而能跟谢同鸾这样单独用餐而感到轻松。
周栖的饭量不大，碗里的米饭吃了一半就停了筷子，安静地看着谢同鸾。
他觉得谢同鸾有去做吃播的潜质，谢同鸾的吃相很好，不急不徐，而且什么食物被他夹起来都感觉更美味了。
这极大可能是因为他外貌的加成。
餐后，收拾好桌子上的残局，两个人在跑道上散步消食。
此时，唯一一点破空的霞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已经完全被墨色覆盖，四周的路灯把两个本就身形颀长的人的影子拉得更长。
“那个粉红兔，很意外你会用这样的表情包。”
“啊……那个啊，挺好用的其实。”周栖回答，架不住好奇，他又反问回去：“我像是会用什么表情包呢？”
像是不会用表情包，只会使用emoji而且认为微笑黄豆真的是表达微笑的那种人。
谢同鸾在心里这样想。
当然，他不可能讲出来。
见他不说话，但嘴角是上扬的，周栖在一瞬间反应过来，谢同鸾真把自己当作互联网老年人了，有些不服地反驳道：“我还是会上网的，那些表情包是我在社媒软件上存的。”
如果这段对话发生在微信上，他一定会配上锤墙的表情包。
谢同鸾笑着告饶，走出去大半圈，拿出周栖给买的牛奶叼在嘴里慢慢喝。
本来想分给周栖一袋，周栖连忙摆手说自己喝不下了，又怕他不信，把睡衣贴在自己的肚皮上。
胃部有轻微的突出。
“我吃得很饱了，你看，我的胃已经鼓起来了。”
其实只是很小的一个起伏。
谢同鸾吞咽牛奶，喉结也上下滚动。
“胃口太小。”谢同鸾偏过头说。
……
围着操场走了整一圈，从小门又绕到宿舍门口。
“注意安全，你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周栖叮嘱道。
这种嘱咐的话简直像长辈担忧晚辈。
谢同鸾半开玩笑地说：“地铁线路还是认得的，同桌这么担心我，不如收留我一晚上呗。”
周栖两只手都插在睡衣口袋里，像是当了真一样，不安地前后晃动。
“可能，可能不太方便吧。”
这套睡衣穿在他身上实在过于宽大，如果不是如同刚才那样特地把布料往身上贴，根本都分辨不出他真正的身形。
谢同鸾突然觉得他此时的动作喝刚刚说自己的胃鼓起来时一样可爱，忍不住揉了一把他的头发，笑道：“开个玩笑。”
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周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把这种话当了真，闹了个大红脸。
“会报备的，周一见。”谢同鸾已经往外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下周可以提交一下外出申请吗？”
“嗯？”
“想邀请你出去玩，你不在，我好无聊啊周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