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睡道长 ...
-
腰中双绮带，梦为同心结。
“不过是个同心结罢了，编好后再给你，等着。”宋靥一只手被郁知小心翼翼地用绷带缠着，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刚刚趁着郁知去拿绷带和药的时候试着编了下，结果好好的头发被宋靥搞得一团乱。
宋靥还不信了，一个同心结能把他给难住。
郁知收起还剩了一大卷的绷带，悄悄看了一眼宋靥手上乱糟糟的头发，勾起一抹笑，“阿知等着。”
[这小孩儿，怪乖的。]宋靥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郁知的头发，权当自己在撸一直大狗。
大狗自己把自己的头发弄干了，柔软的头发又长又密，带着些腊梅花的香气。
[请您认真完成任务。]
宋靥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认真完成任务呢？小兔子。]
“走了。”宋靥推着郁知从温泉里起来，换掉身上的湿衣服，拉着郁知出了门。
郁知倒也不问，跟在宋靥身后一步一步地走着。
今日天色阴沉，是鬼最喜欢的天气，不会被太阳晒得疼痛难耐，也不会有雨丝落到怀里。
“等木萑找到了人，我就带你去报仇。”宋靥走得慢，拉着郁知的手慢悠悠地走在小径上。
崔今暮小的时候父母双亡，被爷爷抚养长大。后来崔爷爷逝世后，崔今暮就离开了老宅，自己买下了这座宅子。
偌大的宅子里，只有崔今暮一个人。
“谢谢道长。”郁知看着拉着自己的那只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天生的漂亮。
真漂亮啊，是道长的手。
郁知是鬼不会有心跳声，此刻他却觉得自己脸上发烫，耳垂发热，全身的血液流动都加快，拉着宋靥的手小幅度地颤抖着。
道长拉着他的手。
道长要替他报仇。
道长，道长，道长。
“道长，对阿知真好。”郁知抬起一张绯红的脸，用痴迷的眼神傻乎乎地望着宋靥。
“道长对阿知真好！”
宋靥只觉得这小孩儿又好骗又软，给点糖就能把自己的命都奉上。
“我对你有这么好?”他勾住郁知的手指，两只小指缠来缠去黏黏糊糊。
“道长是对阿知最好的人。”
在郁知的十九年人生里，只有一个崔今暮是他的光。
“傻子，只有你觉得我对你好。”
郁知笑而不语。
活着的时候郁知喜欢缩在自己房间的角落里。房间里没有什么温暖的色彩，只有白得发亮的墙和一张床，一个衣柜。
唯一的光从会窗帘的缝隙里渗透进来，直直的照射在缩成一团的郁知身上。埋着头的郁知让自己的情绪在心里肆意生长，直到敏感、自卑将自己所有的出路堵住，才会悄悄喘一口气。
郁知喜欢冬天。
冬天里白雪能够掩盖一切。
冬天里有雪。雪是温柔的。
那种极尽郁知一辈子都难以触碰的温柔。
“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捏着他的脸，白皙纤长的手上半分力度不带，像是惩戒又像是亲昵。
“郁知，我叫郁知。”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是谁！别过来！我叫你别过来了！！！”
男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全身害怕地颤抖着，熨烫得整整齐齐的西装此时到处是皱褶。
“你是人是鬼！！别他娘的给老子在这里装神弄鬼！！你信不信老子今天就把你剁了喂狗！！”
男人手忙脚乱地冲出房门，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后面的东西有没有追上来。
“你跑什么呢……”
“为什么要跑呢……”
“别跑啊……和我一起玩……”
“你别过来！老子叫你别过来！！”男人连滚带爬地下了楼梯，跑到厨房里去拿了一把菜刀在手里。
他的身后是乌黑的怨气，隐约飘着一抹白。
拿了刀，男人的胆子似乎大了点，脸上仍有惊惧却多了些轻蔑，“老子倒要看看，是你快还是老子的刀快。”
男人拿着刀朝那抹白色砍过去，下手毫不留情，砍了一刀又一刀，最后还连踢带踹，把白衣砍倒在地上。
“格老子的，你个杂.种玩意，还敢来吓唬你老子我。”
男人朝白衣的位置呸了一声，把刀往白衣心脏的位置一.插，蹲下来打算拉着白衣的头发往墙上撞。
却不想拉到手里的东西圆滚滚的带着腥臭味，又湿又黏。
“你抓到我的眼珠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男人惊得猛然跳起来，一把甩开手里的东西，着急忙慌地转身往房外跑。
但是无论男人怎么甩，那个眼珠子都甩不掉，就像长在他手里一样。
“为什么要拿我的眼珠呢？”
白衣站起来，胸口还.插.着那把刀。
“你是要和我玩游戏吗？”
男人吓得眼泪汪汪，双膝跪地，把头往地上磕，磕出个天崩地裂的架势来，“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一马。”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打您还插.您一刀，拿您的眼珠子。”
“你饶了我吧！”
男人表面上哭天喊地，暗地里却悄悄移到门口，打算拉开门逃跑。
“呀，你想逃走吗？”
白衣走过来，抽出那把刀在手里玩，“我不喜欢有人和我玩游戏玩到一半就离开怎么办？”
“我陪您玩，我陪您玩！我一定不离开！”
“是吗？那先把你的腿留下吧，这样你就跑不了了。”
“不，不不要！不！！啊啊啊啊啊！！”
两只腿滚落到了门边。
“手也不要了吧，万一你等会去开门怎么办？对不对?”
“啊啊啊啊啊！”
两只手带着血迹掉到了地上。
男人痛得冷汗连连，瞳孔放大，滚着身子想要离白衣远一点。
“怎么不听话呢？”
“头，头要不要也砍掉呢？”白衣叹了口气，菜刀的刀尖滴着新鲜的血液，“还是砍掉吧，整整齐齐的才舒服。”
男人不叫了。
“好没意思啊——”
“那就拿去喂狗吧。”
房子外，养着的狼狗饱餐了一顿。
“畜生，就是畜生。”
白衣看着血迹四溅的屋子，才觉得自己骨头的疼痛缓轻了一些。他疼了太久，现在才算好了些。
郁知杀了人，觉得自己身上也沾了那人的臭味，自觉地跑回宋靥的宅子里泡温泉去。
他是趁着宋靥买东西时分的一缕虚影去杀的人，自然泡温泉的也是虚影。
杀了人，郁知心情变得更好，拉着宋靥的手摇摇晃晃，像小孩子荡秋千一样。
宋靥正在付钱，见状也只是撇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道长，郁知好高兴啊。”
“高兴什么？”
郁知不说，就一个劲儿地说自己好高兴。直到宋靥吃了饭，晚上的时候木萑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他要找的人死了，宋靥才反应过来郁知今儿个在高兴什么。
“怎么找到人的?”明明白天的时候还乖乖地答应自己等木萑找到了人就带他去报仇，结果他自己就摸着去杀了。
“阿知和他有因果。”郁知凑过来，瞧着宋靥的脸，觉着宋靥没生气，窝在宋靥怀里笑嘻嘻的。
“阿知把他的四肢和头都砍下来喂了狗，身体拿去喂了鱼。”
“随你。”
“阿知身上还沾上了他的血，但是阿知回来的时候洗干净了。”
“嗯。”
“道长！”
郁知的死是郁知这辈子的阴影。平常人死就死了，却没有谁是被碾碎了骨头还拿去喂鱼而死的。
他死得太惨，怨气太重，就算杀了人也没见怨气少了多少，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死便死了，你闹什么？”
“人这辈子，就一条命呢……”郁知握着宋靥的手，把自己使劲往宋靥怀里缩。
“他死了，可是我也活不了了。”
宋靥心头一松，搂住郁知的腰把人死死地嵌在怀里。
是啊，郁知也才十九岁而已。
十九岁，多好的年纪啊。他还有那么多地方没有去过，那么多好玩的没有玩过，那么多好吃的没有尝过。
就死了。就那么，孤零零地死在一个畜生的手下。
“知道了，没事了，没事了。”宋靥顺着郁知的头发，“没事了。下次不要一个人离开了。在我的视线里。”
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道长。”
“乖乖睡觉，再让我知道你到处乱跑，我就让你现在入轮回。”
“阿知说过不入轮回的。”
“睡觉。”
“不要，阿知不想睡觉。阿知想，睡道长。”少年人从宋靥怀里探出头来，眉眼弯弯。
“阿知喜欢道长，阿知是道长的新娘。”
宋靥手底下的腰肢纤细，少年故意俯低身子，让宋靥透过宽大的衬衫从精致的锁骨看到衬衫的里面。
“阿知，想，睡了道长。”郁知又重复了一遍，露出尖尖的虎牙。
宋靥先前是抱着郁知的，现在郁知自己从他怀里钻出来，又翻了下身骑到他身上。
“好不好嘛，道长。”
“道长也喜欢阿知的对不对?”
宋靥半天没有动作，郁知原本红着的一张小脸又变得苍白。他眨了眨眼，想哭又哭不出来，红着眼从宋靥身上下来，缩到角落里背对着宋靥。
“阿知错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