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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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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9000年1月1日凌晨，距人类文明末路预言仅余1000年。
元柩研究院内虫洞出口连接的传送平台。
一旁的控制台前，身着白大褂的院长正襟危坐，双目紧闭，眉头紧锁。
在与他眼睛有一段距离的空间里悬挂着两个小型漩涡，连通着向亿万光年外的景象。
一丝轻微的电流声打破了院长的窥探。
他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向传送平台。
一阵过后，肖砚空的身影投影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平台上方，肩上扛着昏迷不醒的人。
肖砚空大步跨下阶梯，穿过流光溢彩的飘渺的环形粒子流，把斯离澈扔在了控制台上。
“人给你带回来了，下次和他有关的事情你自己去，别来找我。”
肖砚空语气不善，无视了院长抽搐的嘴角，抬脚就要走。
接着他就不出所料地被叫住了。
“等等。”
肖砚空只怪自己没直接钻进虫洞，不情不愿地停在了原地。
“我说你还使唤我上瘾了是吧？！”
“你把他弄晕了。”
院长只是平静地阐述事实。
“所以呢？需要我亲自守着他醒过来然后再送去干苦力，最后还夸他一句干的不错吗？”
肖砚空咬牙切齿。
“我以为这是你最擅长的事情，萧大院长。”
萧霁韫没管他不悦的语气，自动忽略了他的嘲讽，甚至还端坐在操作椅上，没有任何起身的打算，只自顾自继续说道，“本来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但现在好像出了点意外。”
肖砚空在听到前半句话就已经控制不住想发火了，正当他准备因为这件事情第无数次和萧霁韫争执的时候，他就被迎面丢了个戒指。
“带上。”
萧霁韫终于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命令道。
肖砚空快被气笑了，正准备幼稚地砸回去，就被萧霁韫一句话堵了回去，“陨霜座星系疑似出现能量疤痕，目前无法探测操控者，末路预言第二项也被印证了。”
萧霁韫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弄醒他。”
萧霁韫瞥了一眼控制台上的躺着的斯离澈，随即看向肖砚空手里的戒指。
那是一枚陨石材质的戒指，指腹摩擦时会有粗粝的颗粒感。
“带上，防身。”
随着萧霁韫的语意渐渐明晰，肖砚空脸上那种无所谓的态度终于被凝重取代。
他从不会在大事上质疑萧霁韫的决定，利落地把戒指套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那戒指闪烁着，在全然适配指节的瞬间失去辉光，隐入微暗的虚空，竟是消弥于无形。
“具体情况。”
肖砚空言简意赅。
萧霁韫没有回答，而是把他按到自己方才落座的操作椅上，示意他闭眼。
肖砚空的眼睑闭合，那两个漩涡瞬间出现，狰狞地预示着遥远的不祥。
肖砚空猛然起身，再次睁眼，瞳孔紧缩。
萧霁韫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
他坐回操作椅，平静地叙述着，“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这件事目前只告知了你，我需要你前去探查。”
萧霁韫手指闭合，掌心向着控制台上的斯离澈摊开，“把他带上。”
肖砚空的眉心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猝然拧起来，“不带他。”
萧霁韫嘴角抽搐，但被他强压了下来，放缓语气，试图讲道理，“这不就是我们当年培养他的目的吗？”
肖砚空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不是我们，是你，这只是你出于私人目的。”
萧霁韫似乎想反驳，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不置可否，继续循循善诱，“不管是何动机，都已经到了现在的局面了，人类需要他……”
萧霁韫意味深长。
肖砚空的脸色有些阴沉，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萧霁韫看出了妥协的意味，他伸手郑重地拍拍肖砚空的肩膀，“砚空，注意安全。”
随后，萧霁韫胜券在握地瞬移离开了，只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将空间和选择全都留给肖砚空。
肖砚空：“……”
……
肖砚空面色不虞地看了一会儿斯离澈安静的面庞，调整着自己逐渐平息了烦躁。
之后他就移开视线。
几秒钟后，斯离澈睁开双眼。
斯离澈保持着原本一动不动的姿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醒了就别装死。”
肖砚空的声音冷冷的。
斯离澈被戳穿，也没有觉得尴尬，就直接坐起身，光明正大地环顾四周。
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这竟然是他的实验室！
即使风格已经发生改变，但是他不可能认错。
然而真正让他浑身血液瞬间冰冷的是……眼前的装潢慢慢和某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场景完全重叠。
其实，斯离澈的实验室是仿照失踪父亲的那间所设立的，却是做了些样式上的改变。
这间实验室不是他的，而是属于他父亲！
或者更准确地说，这里的陈设和他父亲曾经的实验室分毫不差！
在肖砚空不明所以的注视中，斯离澈就像被按了暂停键，许久才像是生锈的齿轮一样转动脖颈。
他明明是直勾勾地看向肖砚空，眼神却是飘散开来的。
肖砚空被他顶着这张脸看得十分不自在，别扭地开口，“你不是脑子坏了吧？”
没有人回复。
肖砚空的脑子里顿时冒出再次把他敲晕的想法。
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斯离澈终于说话了，“你记得我吗？”
肖砚空无可奈何，说了实话，“事实上我并不想要记住你。”
斯离澈听完后默认修改了他的意思。
嗯，不记得。
不是不认识，只是不记得，或者……不愿意承认记得。
他是在恨我吗？
斯离澈幅度很小地牵起唇角，那是一个充斥着自嘲的笑。
恨我也是应该的。
惨淡的笑不觉间便弥散在空气里。
斯离澈仿佛意料之中，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平时运转高效的大脑慢慢复苏。
“这是哪里？”
即使斯离澈知道在陌生环境中询问把自己弄来此处的人，特别是因为旧怨对自己带着若有若无恶意的敌视者，这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但或许是受到了接二连三的精神冲击，又或许只是出于对肖砚空这个人莫名其妙的信任，斯离澈还是问了出来。
肖砚空知道这解释起来会非常复杂，况且即使良心谴责，他也不能和盘托出。
“有些紧急状况……边走边说？”
肖砚空斟酌开口，一边在心里痛骂萧院长的临阵脱逃，一边大脑高速运转想着怎么编个稍微合理点的说法。
斯离澈果然没有胡搅蛮缠，只是沉默着下了控制台，略微抬起下颚示意肖砚空出发。
……
再次踏足虫洞的斯离澈已经冷静了不少，他也曾再次尝试用神识接受信号，但还是失败了。
“等回来给你脑子升个级？哦对了，前提是这次行动你能体现出价值。”
肖砚空带着路，不紧不慢地开口。
斯离澈试探询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在他的知识范围内，他几乎是必然地想到了千年前被肖砚空亲手毁灭的时光机。
肖砚空几乎是瞬间了然，但他不擅长撒谎，或者说，他目前并不愿意撒谎，只能含糊道，“……很久很久之后吧。”
此时的斯离澈只是觉得确实是很久之后的样子，却不知道这个很久远远超乎了他的估计。
斯离澈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正当他准备换一个委婉的问法，肖砚空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
斯离澈在距离他后背半米的地方刹住，堪堪没撞上去。
“到了。”
肖砚空侧过身，让斯离澈看清眼前的景象。
黑灰色的浩大底色磅礴地伸展向视野尽头，被若隐若现的星云模糊了边界，悬浮着的有燃烧的庞大恒星，亦有闪烁着的细微尘埃。
这是斯离澈第一次看见如此深邃寥廓的宇宙，霎时间，他静止在原地，只能感受到自己滚烫的心跳。
兴许是近期内接受到太多超出认知的事情，斯离澈已经能够做到在短时间内把自己变回那副冷静理智的模样。
其间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面无表情地前行，更不清楚自己要去到那里。
值得庆幸的是，肖砚空似乎没注意到他错愕的眼眸和不断攀升的心率，或者就是单纯不在意也不想理会。
但当斯离澈真正拥有清醒认知的时候，他正在用完全超乎科学认知的方式，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如履平地般悬浮在虚空中。
一路无话。
肖砚空领着斯离澈降落在一个原始洪荒的星球之上，黄沙满天，寸草不生。
斯离澈近乎是本能地感觉到了极强的炁流磁场，以及说不上来的那种隐隐的危险感。
他下意识绷紧身体。
肖砚空似是有所察觉，突然顿住脚步回头，脸上浮现出不明的笑容，声音也是刻意的温柔，“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死的哦，我会保护你……一分钟吧。”
斯离澈面无表情地回视过去。
肖砚空看他并没有被吓到，立刻收起笑容，转回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若无其事地继续探查着这座星球。
殊不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斯离澈眼底隐藏起浅淡的笑意。
还能戏谑的关系，想必之间也不会横亘着多大的仇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