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前尘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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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宥临指尖未干的血珠低落在地，血迹渗入地缝，血色符文在石壁上蜿蜒游走，像千万条赤蛇啃噬着密室。密室霎时间亮如白昼，两人也终于看清密室全貌。
这竟是一间被时光封存的卧房。
鲛绡宝罗帐无风自动，透进的人造天光被滤成温柔的月白色。墙角立着三足青铜暖炉，炉中还燃着千年不熄的凤凰火，将整间密室烘的煞是温暖。抬眼望去的墙上挂着一张冰玉弓，弓弦缠着褪色的红绸，箭筒里斜插几支箭，箭羽是用溟夜最珍视的那只白孔雀的尾翎所制。
最刺眼的是书案。
青玉笔架上挂着宁宥临前世最爱的紫竹判官笔，砚台边搁着吃到一半的桂花糖，糖纸上的墨迹还未消失：【好吃，给阿溟留几块】。
溟夜情绪复杂地打量着存放瓶瓶罐罐的柜子。
柜子上摆满琉璃瓶，每瓶丹药都贴着字条——
【止疼丸·给阿溟炼的】
【养魂丹·阿溟今日咳血两次】
【糖霜山楂·他怕苦】
“阿临……”溟夜喉结滚动，抓起一件搭在屏风上的红衣。衣襟内侧绣着歪歪扭扭的符文，是他当年教给爱人画的第一道护身咒。
宁宥临却僵在妆奁前。
镜后悬挂着一副画卷——画中人头带面具，身着战神银甲，持弓搭箭的姿势与他方才破阵时一模一样。画卷题字力透纸背：【吾妻阿临，见字如晤】。
“又是他……”宁宥临指尖拂过妆奁里并排放置的玉冠与金簪，“他是密室的主人，而我又能打开这间密室，难道……我就是他？”
两人对着这间密室进行探寻和回忆。
溟夜边走边小声念叨：“为何我从来不知道这间密室的存在，阿临，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溟夜走到衣柜前停住了脚步，但他却不敢打开衣柜。可是直觉又告诉他，他应该打开的，溟夜小心翼翼地打开衣柜，映入眼帘的是两套喜服。
婚服的做工算不上好，很多细节处可以看见没有藏好的线头和不熟练的绣功，溟夜忍不住上手去摸，他仿佛看见了他的阿临一针一线亲自缝制的样子，有时针扎到手指，他的阿临会骂骂咧咧几句，但手上依旧不会停止动作。
“你又是什么时候偷偷做的，明明那么忙。”溟夜对着婚服说话，如同对着当时正在缝制婚服的阿临说。
“你在发什么呆啊，”宁宥临看着溟夜对着衣柜发呆，忍不住凑上前去看，“这是……婚服？”
“你做的？”宁宥临看向溟夜。
溟夜摇头，“这是阿临做的。这间密室，我从未踏足过。”
宁宥临笑了，“看来你俩的感情不够深嘛，连这间布置的如同小家般温馨的密室他都不让你知道。”
溟夜没有反驳，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宁宥临，这一看倒是把宁宥临看的有些难受，因为溟夜的眼神好像在看渣男。
宁宥临只能尴尬的转移话题，“吃糖吗？糖霜山楂，好像还没坏，这保质期可真长哈。”
“我没喝药。”
宁宥临没明白溟夜的意思，“嗯？喝药？哦，你上次吐血了，是该喝药调理一下的。你这次忘了？没事，我给你记着，下次我提醒你。”
溟夜眉眼低垂，摇了摇头，“糖霜山楂是阿临专门为我吃药做的糖。”
“哦~，挺讲究哈，你们小两口有意思。”宁宥临评价到，又凑上前去细细打量着婚服，看着这惨不忍睹的做工，宁宥临忍不住上手去摸，“这做工，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没点本事都做不到那么……嗯，特别。”
正当宁宥临伸手触碰的那一秒，密室发生了天翻地覆地变化，面前的场景全然崩塌，两人陷入一片黑暗。
“溟夜？”宁宥临对着黑暗喊道。
然后他手被人牵住，一股安心感自心底蔓延，“嗯，我在。”
黑暗并没有将两人包围多久，黑暗散尽，光明随之而来，随光明前来的还有一段“前尘往事”：
那是溟夜和他爱人大婚的场景，但是却看不清他爱人的脸。
二人穿着喜服，彼此眼里满是幸福，就在二人共饮合卺酒时，阿临用一把匕首直直扎进溟夜心头，他握着匕首的手在发抖，而那匕首已没入溟夜心口三寸。
宁宥临下意识看向溟夜胸口，又见溟夜没什么反应，只能继续看下去。
溟夜嘴角渗血，看向阿临，阿临用沾满鲜血的双手颤抖地托住溟夜的脸，“对不起，阿溟，我别无选择，对不起。”
“只有这样你才能躲过天罚。我做了太多有违天道的事，天道容不下我了，要来判我的罪了。阿溟，你醒来之后忘了我吧，回去做你的天神，去享受无尚荣光，你也终于可以摆脱天上那些蠢货的闲言碎语了。阿溟，对不起。”
阿临说完，施法让溟夜入睡，然后治疗好他的伤，一切准备妥当后，阿临在溟夜唇上轻轻落下一吻，接着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阿临前脚刚走，溟夜顾不得伤势，强行冲破阿临的法术，直奔阿临所在地而去。可是，溟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赶到时他的阿临已经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溟夜一瞬间慌了神，冲过去抱起爱人，“阿临！阿临？！”
阿临被溟夜晃的骨头疼，嘴里咳出血块，气若游丝：“别晃了，再晃我就真没了。”
“阿临，你还活着！太好了，你感觉现在怎么样？”溟夜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回来了，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溟夜的害怕。
阿临气息微弱，每说一个字都仿佛是最后一个字，“不怎么样。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不听话，不好好待在家里，非要来找我。”
“我不能失去你。”说着说着，溟夜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砸到了阿临脸上。
尽管笑起来很痛，阿临还是笑了，聚力抬手擦去溟夜脸上的泪水，“我的小朋友怎么哭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哭。原本还以为你这人天生没有泪水呢，小闷葫芦。”
溟夜快要听不清阿临的话，麻木地一直重复着一句话：“阿临，不要离开我。”
阿临看着溟夜这副模样，嘴角扯起一个微笑，“傻瓜，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啊，可是……”
阿临话说一半，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溟夜推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天雷劈到他的身上，要将他带走。
溟夜反应神速，立马飞身上前抱住他，和他一起被传到了诛仙台，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替阿临抗下剩余的天雷，“阿临我不会让你死的，绝不！”
阿临忽然意识到溟夜要做什么，“不行，溟夜，不可以，我不允许！”
溟夜眼含热泪，语气还是那般温柔，“阿临，我不能永远失去你。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活着，即使永不相见，即使你再也记不起我。”
溟夜跪在诛仙台上，整个后背早已被天雷劈的血肉模糊，他却笑着抱住爱人：“阿临，下次冒险……记得找我善后。”
溟夜一边用法力凝聚出结界护住他，一边抽离出自己的一半神识注入阿临的身体，将其送入轮回之中。
“溟夜！”这是阿临离开时唯一留下的话。
“阿临，我爱你。”虽然这话所爱之人并没有听见。
一阵地动山摇，两人回到了密室，而宁宥临的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悄然落下，心里被这场面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溟夜默默递上手帕。
宁宥临没接，抬手胡乱地揉了一把脸，“后来呢？”
溟夜面色平静如水，仿佛当事人不是他一样，“后来，我承受完天雷之后就沉睡了过去，是沈易安他们把我带回去的。”
宁宥临突然想到李烨说的话，“所以，李烨的意思是你在靠吸食alpha信息素续命？天雷之后，你元气大伤，从alpha变成了omega，只能靠alpha信息素续命？”
溟夜点头默认。
“可是，你现在是omega，alpha信息素对你为什么会有用？”宁宥临十分不解。
“这是我们试了很多方法之后找到的唯一办法。挡完天罚之后我也受到了天罚，本来是命不久矣了，但一想到阿临还活着，我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见到他，护他周全。”
“果然，爱情这种东西，只会让人吃尽苦楚。”身为当代丧系且对爱情不抱有任何幻想的大学生，宁宥临忍不住感叹，又追问道：“值得吗？如果你一直都找不到他。或者说找到他，但他却再也记不起你。”
溟夜没有丝毫犹豫就坚定地说出了心里的答案，“值得。无论他能不能想起我。无论最后我们的结局是怎样，我都没关系，只要他还活着就好，即便代价是永远不会再爱上我。”
宁宥临叹气，宁宥临不懂，宁宥临问出关键问题，“那你知道他这一世长什么样嘛？刚刚的哪些画面我都没看到他的脸，就算是画中他的脸也是遮起来的。所以，你真知道他长什么样吗？”
溟夜略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天罚之后我就再也想不起来阿临的模样，只记得我同他之间还有这一段感情。”
宁宥临看了溟夜一眼又一眼，几次话到嘴边又给吞了下去，只留下一句安慰，“希望你能早日想起并找到他，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溟夜没回他，而是一把将他拉至身后，警觉地看向密室门口，“有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前尘往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