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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咖啡店长与钢琴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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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雨夜，街角那家名为“静默时光”的咖啡馆里，林叙正擦拭着最后一个咖啡杯。
挂钟指向十一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打烊。
门铃却在这时清脆地响起。
“抱歉，我们已经......”林叙抬头，话说到一半却顿住了。
门口站着的男人浑身湿透，黑发贴在额前，水滴顺着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他拎着一个黑色箱子，眼神里带着些许窘迫。
“对不起，我看到灯还亮着......”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像低沉的大提琴，“外面的雨实在太大了，能让我避一避吗？”
林叙注意到他护在怀里的箱子似乎很珍贵：“那是？”
“我的小提琴。”男人微微打开箱子，露出一把精致的古铜色小提琴，“刚结束一场演出，没想到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林叙点点头，从柜台后拿出一条干净毛巾：“擦擦吧，别感冒了。要喝点什么吗？虽然咖啡机已经关了，但我可以给你泡杯热茶。”
男人接过毛巾，眼里满是感激：“太谢谢了。我叫陈弦，小提琴手。”
“林叙，这家店的老板。”林叙转身去泡茶，热气氤氲中，他悄悄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陈弦很高，约莫一米八五，肩宽腰窄，即便是湿透的衬衫也掩不住良好的身形。他擦干头发后，露出一张极为出众的脸——眉骨立体，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利落。
“你的咖啡馆很特别。”陈弦环顾四周，墙上挂着的全是黑白老照片，角落里放着一架老式钢琴，“平时会有演出吗？”
“偶尔。”林叙将泡好的茉莉花茶推过去，“周末下午会有钢琴师来演奏。”
陈弦小心地抿了一口茶，温暖的感觉从喉咙滑到胃里，驱散了雨夜的寒意。他注意到林叙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是一双适合弹钢琴的手。
“你会弹钢琴吗？”陈弦突然问。
林叙愣了一下，轻轻点头：“会一点。”
雨声渐大，敲打着玻璃窗，像自然的协奏曲。陈弦忽然放下茶杯，打开琴箱取出小提琴。
“作为感谢，我给你演奏一曲吧。”
不等林叙回应，琴弓已经搭上琴弦。舒缓的旋律流淌出来，是马斯涅的《沉思曲》。陈弦闭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
林叙静静听着，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雨声、琴声，和两个人之间莫名流动的某种情感。
一曲终了，陈弦放下琴，有些不好意思：“献丑了。”
林叙这才回过神，轻轻鼓掌：“很美。你是专业演奏家吧？”
“在交响乐团工作。”陈弦看了看窗外，雨似乎小了些，“我该走了，谢谢你的茶和毛巾。”
林叙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不舍：“你周末有演出吗？我想去听听。”
陈弦眼睛一亮：“周六晚上七点，市音乐厅，我们团有演出。”他从琴箱里取出一张票，“正好有一张多余的。”
林叙接过票，指尖不经意相触，两人都微微一顿。
“那么，周六见。”陈弦微笑告辞，推门融入细雨之中。
门铃轻响，咖啡馆重归寂静，但林叙的心却不再平静。
周六晚上，林叙提前关了店，穿上不常穿的西装前往音乐厅。他找到座位时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前排最好的位置。
演出开始，陈弦身着黑色礼服走上台，站在小提琴手的第一位。灯光下的他耀眼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整场演出，林叙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陈弦。看他专注的神情，看他灵活的手指在琴弦上舞动，看他与指挥眼神交流时的微微颔首。
最令林叙震撼的是下半场的一首独奏曲——帕格尼尼的《钟》。陈弦的演奏技巧精湛，情感充沛，完全征服了全场观众。
演出结束后，林叙在后台入口处等待。不少观众围着陈弦要签名，他耐心地一一回应。
等人群散去，陈弦才看到站在角落的林叙，立即快步走来：“你真的来了。”
“你的演奏很精彩。”林叙由衷地说，“特别是《钟》，让我想起了为什么小时候会爱上音乐。”
陈弦眼睛亮了起来：“你学过琴？”
“钢琴，学了十五年。”林叙轻声说，“后来因为家庭原因，放弃了。”
陈弦若有所思：“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我知道有家不错的酒吧。”
于是两人来到一家安静的爵士酒吧。几杯酒下肚，话题越发深入。陈弦讲述了自己如何在严师手下苦练琴技，如何挤进顶尖乐团；林叙则谈起父母离世后如何放弃音乐梦想，接手家里留下的咖啡馆。
“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不是偶然路过你的店。”陈弦忽然坦白，手指摩挲着酒杯边缘，“我已经注意‘静默时光’好几周了。每次排练结束路过，都能看到你在店里擦拭咖啡杯，神情专注又寂寞。”
林叙惊讶地抬眼。
“那天下雨，我鼓足勇气找了个借口进去。”陈弦的声音低了下来，“其实我箱子里一直放着那张票，就希望有机会能给你。”
林叙的心跳加速：“为什么？”
“因为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想为你演奏一曲。”陈弦直视着他的眼睛，“想看看你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两人沉默地对视，空气中弥漫着未言明的情感。
“我店里那架钢琴，”林叙忽然说，“已经很久没有人真正弹奏它了。”
陈弦微笑：“或许明天下午，我可以去为你弹一曲？”
“不是说小提琴手吗？”
“钢琴我也略懂一二。”陈弦俏皮地眨眨眼。
周日午后，阳光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窗，洒在老旧钢琴上。陈弦修长的手指在黑白键上跳跃，奏出德彪西的《月光》。
林叙坐在一旁聆听，忽然间，多年未有的音乐冲动涌上心头。他起身走到钢琴边，右手加入演奏，即兴配上和声。
陈弦惊讶地看他一眼，随即会心一笑。两人四手联弹，旋律奇妙地融合，仿佛早已合作多年。
一曲终了，手指同时抬起，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悸动。
“你放弃了音乐，太可惜了。”陈弦轻声说。
林叙注视着钢琴键盘：“有时候，人生会带你绕个弯，但最终还是会回到该去的地方。”
陈弦的手轻轻覆盖上林叙的：“也许这个弯，是为了让我们相遇。”
窗外，阳光正好；窗内，两个灵魂因音乐而共鸣，悄然谱写出新的旋律。
从那天起，“静默时光”咖啡馆周末的下午，总会传出钢琴与小提琴的合奏。而林叙和陈弦的故事，就像一首缓缓铺开的奏鸣曲，每一个音符都诉说着悄然萌生的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