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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无声的弦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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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晰的手指在琴弦上颤抖，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断裂。台下寂静无声，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他鞠躬，汗水从额角滑落，却不敢看向评委席最中间的那个位置。
十年了。他没想到会在全国青年古典吉他大赛的决赛现场，再次遇见江沉。
那个人就坐在评委席正中央，黑色西装，金丝眼镜，面容比记忆中更冷峻深刻。只有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简单的铂金戒指向林晰宣告——他已不是十年前那个会在琴房里偷偷吻他指尖的少年。
比赛结果毫无悬念。林晰以0.5分之差屈居第二。颁奖时，江沉作为评委会主席为他颁奖。
“恭喜。”江沉的声音比从前更低沉稳重，握住奖杯的手指不经意擦过林晰的掌心，像一道电流窜过脊椎。
林晰几乎拿不稳奖杯。
后台走廊，林晰被记者团团围住。忽然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抱歉，林选手需要休息。”江沉的声音不容置疑，将他带离人群，径直走向安全通道。
楼梯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
“为什么退赛？”江沉忽然问，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十年前，国际青少年大赛前夕，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林晰靠在墙上，指尖掐进掌心。他无法告诉江沉，那个雨夜他接到江沉母亲的电话，无法描述那位优雅的女士如何用最温柔的语气告诉他，不要毁掉江沉刚刚起步的职业生涯。
“同性恋丑闻足以毁掉一个十八岁天才的所有前途。”她说得对。
于是林晰留下简短的“我放弃了”的字条，换了手机号，彻底消失在江沉的世界里。
“我弹得不够好。”林晰垂下眼睛。
江沉向前一步，将他困在墙壁与自己之间：“你骗不了我。你的《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每一个颤音都在说谎。”
太近了。林晰能闻到江沉身上淡淡的檀木香，还是十年前他最喜欢的味道。
“今晚八点，酒店顶楼钢琴酒吧。”江沉的声音不容拒绝，“我要听实话。”
林晰最终去了。
江沉坐在角落的钢琴前，手指在黑白键上流淌出的，正是他们年少时共同创作的曲子——《无声的弦音》。那是他们相爱的秘密，从未公开过的旋律。
曲终，江沉抬头看他：“我等了十年，等你一个解释。”
林晰终于崩溃。他讲述那个雨夜，那通电话，自己十年来的逃避与思念。说到最后，声音哽咽。
江沉默默听完，然后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泛黄的纸。
是林晰当年留下的字条。背面却有一行林晰从未见过的字迹，是江沉十年前写下的：
“无论多久，我会等你回来完成我们的合奏。”
“我母亲三年前去世了。”江沉轻声说，“临终前，她为当年做的事向我道歉。她说，真正的天才不会被任何丑闻摧毁，只会因为失去所爱而黯然失色。”
林晰怔在原地，泪水模糊视线。
江沉起身，从琴盒里取出两把吉他，将其中一把递给林晰。
“现在，可以完成我们的合奏了吗？”
顶楼酒吧空无一人，只有城市的灯火作为观众。两把吉他的旋律交织，如同分离十年的命运重新缠绕。
最后一个和弦落下时，江沉轻轻吻了林晰还微微颤抖的手指。
“这次，别再不告而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