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e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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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已经完全发现了威胁的存在，很快启动了备用电源，中央仓库外墙上亮起探照灯，将仓库区域暴露在强光之中。
而凌正在起重机顶部轨道上，将自己隐藏在交错的机械阴影中，冰冷的机械被腐蚀得很严重，港口的风裹着血腥味袭进鼻腔，但他顾不上环境影响，专注地探查着敌人的布防情况。
他看到中央仓库外墙处有两个全副武装的人，在探照灯强光造成的阴影中警觉地架着枪，所幸尚未发现凌的所在。
他藏身的位置视野很好，几乎可以从高处将对方一览无余，但他还没有找到那个同样处在高处做保护的狙击手，在对方人数占优的情况下，贸然开枪暴露位置是极其危险的行为。
他从兜里掏出一只微型机器，仅拇指大小，外形扁平，不像crawler用于通讯的那只“蜜蜂”，更像是某种小型鞘翅目昆虫。
随后，他将“虫子”放到身旁，在虹膜投影上设置完毕，黑色的金属下伸出两只爪子，磁吸般稳稳贴住起重机表面，快速地顺着阴影垂直往下爬走，半分钟后，到达中央仓库外墙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凌随即发动指令，嘣——
“虫子”发出巨响，模拟出某种步枪开火的声音。
巡逻的两人同时看向声音来源，训练有素地寻找着威胁，但凌没去管这两人，而是仍在等待。
他给出新的指令，“虫子”开始发热，外置辅助眼镜中的红外显示着它正将自己从环境温度逐渐升温至36.5度——正常人类的体温。
终于，东边方向响起枪声，“虫子”被瞬间应声击碎。
那枪声来自某支狙击步枪，装了消音筒，凌很熟悉，他等的就是这声音。
而声音来源正是他所猜想的东仓库区废弃货轮，他微微歪过头，利用外置辅助眼镜小心寻找着，很快，在驾驶舱内，发现了高于周围温度的可疑痕迹。
凌闭上左眼，从SVDS的瞄准镜中看去，驾驶舱窗口处有一支黑色的金属，像枪管。
他拉动枪栓，低声向脑机系统那端的程遂同步道：“找到狙击手了，货轮驾驶舱。”
凌的手指已经勾上扳机，听到这话的程遂却眉头一皱，急忙道：“你是说停在东仓库旁的那艘废弃货轮？”
“是。”凌稍微停留了几分注意力，问道：“医生，怎么了？”
“刚那枪声，有两个来源。”程遂的声线十分冷静。
这话让凌很困惑，除开“虫子”作为诱饵弹的声音，敌人的狙击枪只响了一次，为什么会有两个来源，他的第一反应是有两名狙击手，但随即又认为即使有两名狙击手做高处保护，也没道理会默契到同时开枪击中“虫子”。
但程遂接着道：“那声枪响有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但有很小的时间差异，另一个方向的声音，时间更早。”他冷静地补充道：“我确定。”
凌皱了皱眉：“另一个声音，在哪？”
程遂看着虹膜投影中的地图，随即道：“货轮往南，大概30度偏角。”
凌的视线随之移动，程遂说的位置是一组堆砌的废弃集装箱，超过二十米高，几乎与起重机顶部轨道齐平，他从瞄准镜旁挪开眼睛，外置辅助镜片上的红外显示正常，一片冰冷、无人类痕迹。
正当困惑之际，集装箱上盖着的塑料被风吹动，凌的眼神突然警觉——那是一块拟物迷彩塑料布，能模拟所处环境的温度，并盖住突兀的痕迹。
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到狙击步枪瞄准镜后，调整焦距，下一秒，闷钝的枪声响起，子弹划破空气，带着突破音障的速度，穿透布料、击碎骨头。外置辅助眼镜中，红外终于清晰地显示出集装箱上高于四周温度的人形，血液正无声但温热地往外流淌。
堆砌的集装箱上是狙击手真正的藏身处，而货轮驾驶舱中是敌人布置的障眼法，某种远程同步的声音击发装置。
解决了狙击手，凌轻轻呼出一口气。
“接下来的计划呢？”程遂沉声问道，他已经听到中央仓库中急促而嘈杂的脚步和通讯声，“他们还有很多人”。虽然无法分析清楚，但他知道，刚刚成功击倒三人，在某种程度上是因为占据着视野和先手的优势，而接下来，如何进入仓库、近距离面对全副武装的敌人，才是更为令人担忧的部分。
然而杀手却勾起嘴角：“医生放心，接下来的部分，是我的领域。”
程遂从脑机系统中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他惊讶于凌在如此亢奋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
之后，他只能听到凌将那把SVDS收整起来，然后是轻而快速的脚步，嘈杂的枪声，敌人的机械声线大喊着“在那！”，凌使用滑索，到了中央仓库顶端，他拆掉通风口，从顶端进入内部，金属管道很薄，杀手压着脚步，再之后又是枪声，手枪、步枪、闪爆、激烈的打斗，以及凌因为吃痛的闷哼，还有从脑机系统中共享来更加兴奋的感受。
程遂注意到自己紧紧抓着幽影的门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正如凌所说的那样，这是他的领域，是程遂够不到的真空期，他甚至无法从对方亢奋的神经感受中辨别他是否受伤，在他未曾察觉的情况下，他的心跳也终于无法抑制地加快，直到呼出的白气团越来越频繁，程遂才意识到自己极度紧绷的神经，他稍稍放松了手上的力，直到凌的声音传来，又再次握紧。
“医生，你还在吗？”凌喘着气，声音压得很低。
“嗯。”程遂沉声回应。
凌正藏身在一个巨大的水泥圆柱之后，他的弃子仅剩下一颗子弹，手臂被子弹碎片划伤，正在流血，废弃的中央仓库二楼极为空旷，目标人物正在探照灯过爆的光线下，被剩余的那一人所挟制。
他轻声道：“医生，仔细听。”
港口区回归到短暂的安静中，程遂听到凌所面对的地方，有女人呜咽挣扎的声音，正如那个梦魇。
眩晕瞬间袭来，无力感像某种阴影，无声地爬上程遂的思维，他强压不适，深呼吸着闭上眼睛，尽力调动听觉神经、尽力捕捉更多信息，就像凌正指着某个方向。
挟制者钳住女人的脖子，将她从地面拖拽着扔在墙边，他已经知道凌的所在位置，但水泥圆柱很宽，对方在阴影中藏得很死，而他的援军已经全部失去战斗力，正是倒在那个人的枪下。
“有种滚出来！”男人的枪口瞄着圆柱，凶狠沉闷的声线道。
凌浅浅一笑，从阴影中发出声音：“你都把我架住了，我滚出来干嘛，吃你的枪子儿吗？”
男人道：“哈！你想耗？”他端着一把改装过的军用冲锋枪：“行啊。”
他知道对方受了伤，或许还不轻。
“医生，告诉你一个秘密，”凌看着自己袖子被手臂伤口流出的血浸湿，他已经贴上了一片速愈贴，但子弹碎片造成的伤口太过分散，密集的出血点随着心脏压力，源源不断渗着血。
凌缓缓对脑机系统那端的程遂道：“我其实很怕血。”
程遂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名无知的孩童捏在手中、无意识地随意挤压着，他咬着牙，重重喘着气，港口区的气温很低，但他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拿着冲锋枪的男人发出嘲讽的声音：“医生？我他妈可不是什么医生，老子是你的死神。”
凌没有回应这句讥讽，脑机系统中的神经信号传输着数据，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程遂的恐慌感，以及某种强烈的被压抑的情绪。
他接着对程遂道：“但是医生，让我害怕的东西，也会让我兴奋，很奇怪，对不对。”
女人的手被反绑在身后，脖颈处有淤青，她身上的伤很多，已经无法精准地感知哪里在痛，嘴里被一团布塞住，但她此刻在用力尖叫，她很聪明，知道来人很强，也知道眼前的歹徒很慌。
果然，她的尖叫引来一记枪托重击，她吃痛地叫了一声，随即，又继续尖叫，她试图尽力扰乱歹徒本就紧张的思维。
同样被这求救的尖叫扰乱的还有程遂，他尽全力压制强烈的某种不知名情绪，脑海中想象着那天所听到的蓝鲸低鸣，以及身旁少年的心跳。
他渐渐平静下来。
但这时，他却听到某个脚步，并非中央仓库中的脚步，而是在他附近。
扰动思维的杂念骤然消失，凌还在和那名歹徒对质，程遂轻轻拿起幽影中控台上那把手|枪。
凌的脑机系统中传来程遂渐渐平静的神经感受，他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后探身瞄准，在女人的尖叫声中，用最后一颗子弹将探照灯击碎，空旷的仓库陷入黑暗。
之后，冲锋枪口喷出火光，一梭子金属子弹极速击打到圆柱上，水泥被击落、四处飞溅，但空旷的黑暗中有一丝冷光从男人身后闪过，他快速上膛、转身瞄准，但手指还未再次扣动扳机，胳膊已经被白隼斩下，锋利的刀刃寒光后，是一双冰冷的眼睛。
血液从断口处喷涌而出，男人倒在地上。
凌缓缓走到被绑住的女人跟前，划断她手上的绳索，随后从兜里掏出一块白布，轻轻擦拭着刀刃上的血。
他将白隼收回刀鞘，正想问程遂，却听到脑机系统传来提示：[短距神经信号传输，已断开连接。]
凌的瞳孔瞬时收缩，他反应很快，立即搜寻起地上那人，通讯仪、弹匣，顺手拿起一个手雷揣进兜里。
女人将嘴里的布扔到地上，吐出几口血沫：“什么意思，还有人吗？”
“我不确定，”凌摇摇头，又搜出一把手枪，检查了弹匣，扔到那女人脚边：“京美，是吧？素子集团的大小姐，我知道你会用枪。想活命，自己也要争取。”
说完拿起那把冲锋枪，从二楼窗口翻身跃下。
他脚步很快，脑海里计算着遇到的歹徒数量，十个，他已经杀了十个人，但为什么医生会断开连接，他有些苛责于自己的疏忽，通讯申请无人响应，他向crawler发去申请，通讯立即连接成功。
凌有些慌：“我联系不上医生、我联系不上他，神经信号连接断了。”
Crawler道：“凌，冷静，你需要什么？”
凌想了想：“给我港口区集装箱区域的监控画面。”
“港口区监控很少，你那片儿没有覆盖...”crawler想了想：“我可以尝试入侵他的通讯线路，你有他的市民id吗？”
凌喘着气：“需要多久？”
“十分钟。”
他摇摇头：“来不及。”他离幽影所在的集装箱还有大约两百米。
这时，枪声骤然响起，正是程遂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e22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