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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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别gay这种事，果然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展青奇了，为什么yuki只见一面就能看出来，自己揍了他七八年都浑然不觉？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几秒，随后发出银铃般的尖叫：“我就说！他真的是吧！”
“……嗯。”
“所以你是觉得很难接受？”
“……也不是。但他还小，我觉得未必真想清楚了。”
“嗨呀，人的取向是自由的嘛，我本来就说了，你弟看起来就挺那什么的。你适应适应，之前不是也一直朝夕相处呢嘛？”
“我不适应。”
“不是吧展老师，你怎么回事？”yuki一副又热心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按理说你都画过那么多作品了，接受度应该挺高的呀！”
“……我是可以接受这件事，但是我——”不太能接受被一个gay表白。展青把后半句咽了下去，“我觉得站在这个基础上看，我和他之前关系有点……太好了。”
“喔，我知道了，”yuki嘿嘿笑了两声，“那我问你啊，在你不知道他是之前，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展青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把个人恩怨都告诉yuki，尽可能客观道：“还行？双商挺高，会来事儿，会讨人欢心，精力旺盛，呃……长得也还行。”
“长得可太行了！”
“心眼儿多，挺欠的。有时候表现得挺成熟，有时候又很幼稚。”
yuki又问：“你弟多大呀？”
“刚上大一。”
“哎哟，那多正常呀！高中生都很单纯的。所以，他一冲动，把这事儿告诉你了？”
“算是吧。”展青叼着嘴里的皮慢慢磨，“我知道不能看到个gay就提心吊胆，但是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原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呀！你换个角度想，他是不是gay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直的吗？小狗和小猫天天滚在一起，也不能生小崽儿啊！”
……
隔着电话展青都能想象到她盘腿坐着头头是道的样儿，他还是不能接受一个声音好听的女孩子开口讲话这么接地气。
“而且一般直男都不在乎这个，两个男生在一起又亲又抱的都不觉得怪呢！你就放心吧弟弟！有时间多画画呀，好久没见你更新了。”
还是不能跟yuki坦白说，展青别别扭扭地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心更烦乱了。
如果钟明洲喜欢他……那些让展青觉得拍马屁献殷勤抢功劳的事，倒也全说得通。
但没理由啊！自己对他哪好了，改还不行吗？？
展青拱进被子发出一声长啸。
老天爷似乎在帮他。入职第二天，电脑还没配好呢，田中就来找他，问他能不能接受出差，北海道的一个小地方，三个月，年后回来。
“嘛，我理解刚入职就出差确实很麻烦……不过确实是分给我们这个任务，如果你不去的话，我也很为难……”田中反复搓着手。
展青几乎是两眼泛光立刻就答应下来，别说北海道，有个合适的理由让他离钟明洲远点，去北极他都乐意，何况出差给的补贴还多。
他简单收拾了些行李，跑了好几趟签字盖章的手续。王荣祖出去玩一圈回来了，又约着吃了饭，展青把毕业证拿给他，顺便拜托他回国前有空去找钟明洲。
“你不说我也肯定得找他啊！我俩这关系。”
“不是让你找他玩。前几天他打球把脚扭了，你去看看他。”
王荣祖正饿狼一般往嘴里塞肉：“你自己怎么不去？你俩生气啦？”
“……没有。”
“嗐，多大人了你和一小孩计较什么。你不是下周才走呢吗？走之前咱们仨一块聚聚呗？”
“真不了。”
他连钟明洲发消息都不知道怎么回呢。
王荣祖还是不死心：“要我说你对你弟未免太有偏见。就算是兄弟之间容易起摩擦，小明洲才刚上大学呢，人挺好一小孩，你一会儿嫌人家虚伪一会儿说人家算计的，把人家想得那么坏……”
展青皱了皱眉：“我没有。……这事你别问了。我那有膏药和云南白药，从国内带来的，你拿上给他。不对，膏药好像还是日本的好使。”
“这么大矛盾？”王荣祖隔着桌子凑过脸来。他从来没见过展青和谁有矛盾，也就对他这个弟弟嘴臭点，平时他就当是兄弟俩打打闹闹，互相看不顺眼也正常。但是展青此时的表现，和普通打闹还是不一样。
他神神秘秘地问：“情感问题啊？”
展青的瞳孔震颤了一下，被王荣祖逮个正着。
“卧槽！真的？他横刀夺爱了？那可不行啊！我得去好好骂骂这小子，他要什么样的找不着，非得和他哥抢啊！”
展青没说话，铁青着脸默默翻了他一个大白眼。
“哦，不过你也是，想找什么样的找不着啊？实在不行你让给他，再找个更好的。”
“……”
他真搞不懂，王荣祖那些莺莺燕燕的伴怎么做到为了钱忍辱负重的。
无论如何他没让王荣祖攒成这个局。一觉睡醒，在新千岁机场降落，颇有生活焕然一新的感觉。
只要别去想就什么事没有。
钟明洲提着王荣祖给他的膏药喷雾站在门口发呆。
本来想把这位哥哥请进家门的，谁知道他看见茶几底下漏出来的猫尾巴抹身就溜了。钟明洲只好给他发消息感谢，王荣祖回他不客气都是你哥让带的，你俩咋啦？
怎么了？钟明洲也不知道怎么说。
从那天之后他就再没见过展青，倒是试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像以前一样发消息骚扰他，但展青很少回他的消息。
这一点倒也和原来一样，看不出什么。
钟明洲观察过一次，自己在展青那里是个置顶，但免打扰。大概自己消息发得勤，展青总是把他的备注改成什么“买水”“换卡返点”之类的。
后来他发现是因为可以把他和其他置顶课程群一起折叠起来。
无所谓，展青对他一直这样，他挺习惯的，至少在展青戳破之前都挺习惯，甚至可以说乐在其中。
但现在他很难忍住不去思考展青不回他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这几天他唯一从展青那里得到的消息就是他要出差了。是他主动申请的吗？为了躲自己？早知道这样，钟明洲打死都不会承认。
要走了还惦记着给自己送药来，送就送了还要换个人送。真是连拒绝都拒绝得不够果断不够让人死心啊。
钟明洲琢磨了半天才回复王荣祖：没事龙哥，可能我哥要出差，事太多了，忙。
王荣祖：可算给你哥找了个好理由。你知道你哥出差干嘛去吗？简直给他发配到穷乡僻壤的乡下当知青了，要我说也就是他能忍，这工作我是干不了。炸毛流浪狗.jpg.
钟明洲皱了皱眉毛。
北海道今年从十月底就开始下雪，雪不大，落地就化了，这种天却是最冷的。展青上次来深有体会，这次特地穿了最厚的衣服，虽然没有积雪，风吹脸上仍是刺骨的凉，他又去便利店买了一副厚手套。
来和他对接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他转JR线到岩见泽，那个女人就在站台出口举着块白底黑字的纸牌等他，纸牌上横平竖直写着“展青”两个大字。
展青同这位叫前田的女人问了好，跟着她上了辆旧皮卡，一边走一边观察起街景来
岩见泽是一座静谧的小镇，近两年才有中国游客到访。展青从前田口中得知，町役场文化课的课长和事务所的大老板是旧交，有过事务上的往来，后来文化课不再对接新的事务所，这项传统也就延续下来了。
一路向北，窗外的景色从稀疏的住宅区渐渐变成开阔的雪原，偶尔掠过几棵落尽叶子的白桦树，枝桠光秃秃地指向天空。
岩见泽周边有不少和纸工坊，属于北海道少见的木造建筑群，事务所承接了文化课的活化改造勘察的项目。
“其实每年都有，但前两年因为各种原因……贵公司一直没有人手。”
展青点了点头。
能有什么原因，地方偏，市役所的项目没技术含量又不赚钱，也就值当派个实习生来。
他的任务是去实地勘测结构、绘制现状图纸，顺带采集当地木材样本、记录一些关于冷杉防腐处理之类的传统营造工艺，为后续设计方案提供依据，好回去交差。
工作地点需要跑野外、进村落，远离市区，幸好还安排了住的地方，不至于让他荒野求生。
等到了“酒店”，展青又傻眼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北方村镇的招待所比这都宽敞时髦些。民宿老板娘是个老太太，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坐在窗口里打盹。
“抱歉，我们这里和东京没法比……不过生活还是比较便利的，便利店、百货超市都不远。”
展青笑着说：“没关系，我本来就是来工作的。”
好在干净，他本来也不爱热闹，在这里离群索居，起码比真的荒野求生好点。
可是等前田给他简单安置交代好，简陋的小屋里只剩他一个人，展青还是感到一阵空落落的。
全怪钟明洲。这阵子住在他家住惯了，过惯了有人有猫的日子，钟明洲又吵闹，存在感太强了。
展青烦躁地叹了口气，漫无目的地按亮手机，免打扰的聊天框已经以[33]开头，他点开，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钟明洲问他是不是已经到了。
肯定是王荣祖那大嘴巴告诉他的。以后和他可不能什么都说，谁知道这人跟钟明洲能串通一气到什么程度……
钟明洲不会已经告诉他了吧？！
不对，如果王荣祖知道了俩人的事，这会儿自己的电话肯定早就被打到没电了。
还好，这小子还算没失去理智。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总冷着不是那么回事。展青呆呆地盯着聊天框，发过去个嗯。
手指又动了动，想打“这边下雪了”，又觉得不妥，删了又改，最后还是放下手机，转身去收拾东西。
他的工作不多，有一半在电脑上就能做，想要的资料有前田整理好发给他，和东京的前辈只用邮件沟通，反而比在东京上班轻松不少。
要去町役场开会或者去远一点的地方调研考察，就麻烦一点，走一公里到一个小公交车站，运气差要等上大半个小时才有一班车来。
这种状态倒有点像他刚读研究生那几个月，没人说话，没人一起上下学，每天闷头学习，写作业，研究厨艺，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某天早上，展青拉开窗帘，发现外边飘起鹅毛大雪，宣告北海道的冬天正式到来。
他挺喜欢雪，洁净，宁静，这种一睁眼发现外边白茫茫一片的惊喜也久违了，以至于他想要分享却找不到什么人说，想来想去，沿着窗口拍了张枝桠上堆着雪的照片，发到ins上。
算起来自己很久没平心静气地画过画了。以前一个人待着，寂寞无聊或者不想干活了，就会摸张图出来。此刻再拿着笔，都觉得手生了。
雪挺有画画的氛围的。他点开一张空白画布，起手先在一角画了个冬日车站，然后是大树，又习惯性地在树下画起两个手挽手对视而笑的小人……
“操。”
如此顺手地画了两个男人。
有没有可能不是两个男人？其实左边这个画的只是个短发萌妹子，只不过头发短点，脸长点，眉毛平点……
好吧，好像不行。
他点进自己的主页翻了翻，绝望地发现自己几乎没怎么画过女角色，反而得心应手画得一手好腹肌。
……
他抬头看向窗外的雪，惆怅地叹了口气。
最后他把树底下的俩人擦掉了，发了一张厚涂的雪景，配文是“最近好忙……”
太久没更新，私信不少，展青没做好点开的准备，就用忙混迹过去算了。
发出去半个小时，评论区已经有一小排留言。失踪人口回归。太太想你了。奶奶你关注的博主更新了。想你了哥。chain老师怎么不画猫猫了qaq。
……
展青漫不经心地滑着，思考是直接改性别还是销号重开好一点。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