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天外来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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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青怀着隐隐跳动的心敲响yuki的家门，迎接他的是身穿睡衣的yuki……和一只跳上来张牙舞爪的猫。
展青上一秒还有些发直的眼睛立刻眯起来，握着手机导航的手本能地在面前挡了一下。
接着是一声尖叫，yuki发出来的。
“摩托！不许！”
她灵敏地一伸手把猫托住，可还是不够快，展青小臂上多了三条印子。
“没事。”他看着成拱门形状流淌的猫， “它叫摩托啊，好特别的名字。”
“它刚见你比较激动。摩托很亲人的。你先进来随便坐，我去拿点吃的。摩托，不许再扑人了听到没有？”
yuki顺手把猫挂在一旁的爬架上。
“这什么品种啊？”
“哦，缅因呀。”
展青看着这只脸比掌心小的猫：“缅因不是一般都很大只么？”
“摩托才两个月呢，已经算很大了。”
展青附和地点了下头，
yuki家比他家大一点，有个储物间，二十平的一居，愣是被屏风分隔成了一个小小的客厅和一个小小的卧室。
第一次闯进女孩子家，东西的确比自己多得多，各种小柜子架子摆满了东西：不知道是给人还是猫的玩偶，香薰台，铺了棕色沙发巾的双人沙发，地上散放着些快递箱，还有一棵认不出来的小盆栽。
这些东西混在一起，家里弥漫着属于yuki的某种“味道”，让展青本来就勉强克制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你家，”展青坐在沙发上和摩托大眼瞪小眼，有些局促，“挺，有家的感觉的。”
yuki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想说太乱了？哈哈哈哈，因为我要搬家了，最近正在收拾，东西都摆出来了。”
“你要搬家了。”
yuki拎着两包薯片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递给展青一包，然后一屁股坐在展青对面，地上那个懒人沙发里。
“对啊，下个月语校就要结业了。本来我想接着留在日本创业当导演的，”她眉毛拧成一个八字，“但是一直没什么机会，我爸妈催我回国，给我联系了一个剧组的朋友，让我去他们那里先做着。摩托，过来。”
展青思考了几秒：“我还以为你是会为了梦想反叛家庭的那种人。”
“怎么会呢弟弟，”yuki一笑，鼻头也皱成一团，“梦想，和家庭，我都很爱，都很重要呀！反正我现在没事做，就先回去试试呗。你说是不是呀，摩托？”
她把猫举在膝盖上逗弄着。摩托也不像展青看到的视频里的小猫那样急着逃走，而是老老实实地让主人翻开肚皮。
“弟弟。”展青重复了一下这个词。
“啊呀，我刚这样叫你的吗？”yuki夸张地用手挡住嘴巴，很快又恢复笑容，“因为我跟你很熟了嘛！我觉得你画画的时候是chain老师，但平时就是朋友啦。可以这样叫的吧？哈哈哈哈。”
“……可以。”他一直以为二十四是个挺大的年纪了，毕竟他自己还有个更幼稚的弟弟，国内那些本科同学都工作好几年了。
在人家眼里还不是个弟弟。
展青不自觉地后仰，靠在沙发上，摩托立刻跳到他大腿上趴着，弄得展青一时不敢动。
“哈哈，太好了，摩托好像很喜欢你。你害怕猫吗？”
展青低头看向怀里的摩托，摇摇头：“我之前挺想养猫的。刚来日本的时候，和一个日本朋友合伙在新宿开了一家宠物店，才有的学费。”
他伸手轻轻搭在小猫的背上，骨头窄瘦，绒毛的手感是温热的。
“那太好了！”yuki从懒人沙发里支楞着坐起来，“其实我就是想拜托你这件事……我下个月就走了，但摩托带不回去，家里不让养。”
“……你让我帮你养吗？”
“可以吗？”yuki又开始眨眼睛，“我每个月给你打生活费，你就当暂时存放在你这里，你开宠物店肯定有经验，而且，摩托也很喜欢你呀。”
可以……么？展青一下一下地捋着猫。他挺想养个猫啊狗的，尤其是压力很大的时候，真想身边有个活物陪着自己。但一直不敢，一是怕抓坏房东的东西要赔钱，二是怕自己没空照顾，他连自己都胡乱活着呢，怎么对另一个生命负责？
但是yuki的小猫……
“我怕我照顾不好。我平时挺忙的。”
“不会的，猫又不像狗需要出门遛弯，摩托自己在家也很安分的！”
展青被她的笑容和期待的眼神弄得心里烦乱，他向来是个谨慎的人，但有些问题他现在就想问。
“那你之后还回日本吗？……我怕猫不愿意跟着我。”
“回，好不容易学了日语，怎么会放弃呢？等我在国内赚点钱攒点经验，再回来继续我的导演梦。哈哈。”
展青郑重地点头，像达成了什么人生约定一样，目光真挚地望着她：“好。那我和摩托等你回来。”
展青拎了些点心来，装了一袋子猫用品回，为摩托的到来粮草先行。
他没告诉yuki，其实逗猫棒他家里也有一个，心累的时候他会挥一挥，假装自己有个猫。
现在他真要有猫了。展青看着手里的猫玩具们，像个不知如何迎接孩子到来的新手爸爸。
摩托比他想象中来得早一点，yuki毕业之后还要出去旅行一圈，提前把猫送上门来，临行前依依惜别地嘱咐：“孩子就拜托你了，相信你能照顾好它。”
熟悉，这话他小时候好像听过，他爸对他妈说的。
“放心吧，”展青挥着摩托的小手，“和妈妈再见。祝你旅途愉快。”
门关上的那一刻，风声和阳光都被隔绝在外，yuki开朗的笑声消失在脑海，取而代之的是一人一猫出奇的寂静。
失落感后知后觉地漫上来。
他应该问问yuki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他应该直接……
“喵！”
摩托张大了嘴发出声音。
“你也知道你妈妈走了啊。”展青蹲下来同它对视，“你妈把你留给我了，咱们俩以后好好相处，行不行？”
又“喵”了一声，这次声音柔和了一些，好像真能听懂似的。
展青心头一暖，泛起一个笑容。“那么，以后多多关照喽，小摩托。”
摩托在猫中算是长得秀气的吧？像它妈妈一样。耳朵快跟脸一样大了，直直地支楞着，从耳朵里长出几撮白毛，跟胸口的白色交相呼应。
“小摩托，小摩托。”展青逗弄它的耳朵，试探着把它抱起来，盘腿放在中间，摩托就随遇而安地趴成一团，看得展青心都要化了。
他赶紧捞过手机，给猫咔咔拍了几张特写，挑了一张最高清的角度， po到ig上：朋友托付给我一只小猫。那么，今后多多关照了哦。开心^^
粉丝量涨上来之后，他几乎很少晒出纯日常，刚注册账号时发的那些个人生活相关的无聊东西也全都隐藏掉了，就算偶尔拍些好看的叶子啊云啊落日的，也会跟存稿一起发。
只单独发她的小猫，她应该能感觉到有一点特别吧……
他把这条ins截图给yuki,开玩笑地说考虑给摩托开一个专栏。
“好啊好啊，记录小猫长大，很幸福的！”
yuki如是回答。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你愿挤，总还是有的。
展青现在不只是理解，他开始信奉并且践行这句话了。
夏季是住宅装修和一户建施工的高峰期，也是小猫生病的高峰期。yuki已经离开日本，展青隔三差五给她发消息，大部分时候只谈小猫。小猫长大了，小猫开始掉毛了，小猫拉肚子，小猫不吃干粮……两个人就像离了婚没话题的夫妻，除了孩子再说不出什么。
不对，yuki跟他还是有话可说的，偶尔讲讲她在剧组遇到的人和事，展青能感觉到她很忙。自己也很忙，忙着上班，忙着辅导实验室新来的学弟，忙着带小猫一趟又一趟地往医院跑。
钟明洲大概也很忙，因为等展青都想起来给他发消息了，他都还没给自己发过消息。
奇了。上个月不是还恬不知耻地问展青什么时候有空出去吗？七月份，是不是他们该期末考试了？
展青点开他的头像发消息：最近干什么呢？不是考得太差被退学了不敢告诉我吧。
到下午还没等到回复。
展青有点起疑。
想了一圈，他决定去问王荣祖。
“没啊，最近都没见你弟。前一阵我不是忙活毕业呢嘛。”王荣祖圆胖的脸上有点无奈，他上个月刚被大石严正批评过，警告他再这样毕不了业，这事展青是知道的。
“哦，再之前我和他一起去喝过一次酒，后来再约他，他也挺忙的，比刚开学那会儿见瘦了不少啊。”王荣祖跟他撞了撞肩膀，“哎，他怎么那么急着赚钱呢？我听他讲又是兼职又是创业的，我看他穿得也不差，他家断供啦？”
“不知道。”展青内心呵呵。还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为了租那个破房子么？
“哦我想起来了，我上周有事去了本乡校区一趟，认识了个女生，本科生，好像学什么经济还是金融的。哎，她就认识钟明洲！她说钟明洲在中国留学生圈里像个明星似的，出镜率挺高呢。”
“为什么？”
“那你问你弟啊！”王荣祖嘿嘿直笑，“我原本只估计你弟得是花花公子型的，上了大学说不定桃花不断，没想到还是个奋斗型花花公子，这不得把那些花姑娘吃死了，嘿嘿……”
展青眉头紧锁，思考着什么。
怪不得忙着赚钱，在外边立什么富二代人设去骗别的女生了吧？！这还真是钟明洲能干出来的事，毕竟他长得就一副没吃过苦的样儿。
而且专门租个好房子……为了把女生骗家里？
这他妈的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我还单身着呢，你不好好上学倒出去沾花惹草去了！
展青咬牙切齿地想。
展青从周中寻思到周末，抱着平板听着画画的歌单，脑子里却在思考钟明洲是不是在外边混账。
留学生里的被讨论的红人就那么几种，特别漂亮的，特别励志的，或者特别离谱遗臭万年的。他不知道钟明洲会是哪一种——他觉得哪一种都有可能啊！
东京繁华又开放，一不小心就容易走上歪路，万一钟明洲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沾上什么不该碰到东西，以后只会更给他和他妈添麻烦，也给钟志伟添乱。
他又点进钟明洲的聊天框，两个人的聊天第一次以展青的绿色聊天框结尾，是周中发的那条消息，钟明洲没回。
……越来越离谱了这个死狗崽子。
展青又给他打了个“？”。
这次钟明洲回他了个电话，展青任由画面闪烁了一会儿才接通。
“哥，我刚在做家教，才下课。”气喘吁吁的语气夹杂着话筒杂音，似乎在室外，“那天我看到消息了，但是当时在和同学讨论东西，就忘了回。对不起啊哥，让你着急了吧？”
谁着急了？钟明洲死外边他也不会急，他巴不得每天看看新闻，看山手线上出人身事故的是不是个身高腿长还傻兮兮的缺心眼留学生。
展青语调嘲弄地轻哼：“哦，我以为你犯了事不敢说呢。”
“怎么会呢哥。”
话题戛然而止。
又沉默了一会儿，钟明洲说：“我晚上回去再和你说呀哥，我现在要去打工了。”
展青蹙起眉头：“又打什么工？”
“就是之前和你说的那几个，哥，没变。不过最近在学校比较忙。”
“……你真的还在上学吧？干那么多兼职，别最后因小失大，又回国跟你爸哭。就是语校的菲律宾人也不会同时轧那么多份工啊。”
“放心吧哥，我再过一段时间就不打算做兼职了，”被嘲讽两句之后，钟明洲语气反而欢快了些，甚至有些得意，“我要用脑子赚钱。”
“哼，别被人骗得裤衩子都不剩就烧高香了。”
展青说完就把电话撂了。好巧不巧，展风华这时候给他发消息，问他最近怎么样，明洲怎么样。
他眯起眼，电容笔的笔尖把“明洲”那两个字绕了一圈又一圈。
他点开正在听的音乐软件，搜了一首《都挺好》，转发给展风华。
想自己赚钱？想给展风华留下个吃苦耐劳的好印象？苦肉计？
他轻嗤一声，想到个好主意。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天外来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