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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无声的惊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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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变得慵懒，将客厅照得一片暖融。林见阳最终还是在那个过于安逸的氛围里，抱着带有沈听澜清冽气息的被子，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个回笼觉。醒来时，夕阳的金辉已经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痕。
他伸着懒腰，发现沈听澜还靠在床头看书，只是手边的水杯换成了温热的。听到动静，沈听澜的目光从书页上抬起，落在他脸上。
“醒了？”
“嗯……”林见阳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只餍足的猫。
“中午想吃什么？”沈听澜合上书问。
林见阳想了想：“都行……要不，我们煮面吃？就你上次做的那种拌面。”那是一种沈听澜自己调制的酱料做的拌面，林见阳吃过一次就念念不忘。
“好。”沈听澜点头，转身走向厨房。
林见阳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动，放下抱枕跟了过去。“我帮你。”
厨房再次成为两人共处的空间。沈听澜从冰箱里拿出食材，林见阳就凑在旁边，帮忙洗葱，递个碗。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语言交流，只有水流声、切菜声，以及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这一次，林见阳的靠近带着一种试探的意味。他不再是简单地帮忙，而是有意无意地进入沈听澜的活动半径，感受着对方身体散发出的热量和存在感。每一次递东西时指尖的短暂触碰，都像小小的火星，溅落在他敏感的心上。
沈听澜切着黄瓜丝，动作熟练，侧脸线条在厨房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林见阳靠在料理台边，看着他专注的样子，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涌上心头。就是这个人。这个占据了他全部青春和过往，并将注定占据他未来所有想象的人。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朝着沈听澜的方向，微微倾身，像是被无形的磁力吸引。
就在这时，沈听澜恰好转过身，准备去拿柜子上的芝麻酱。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极致，呼吸几乎交缠。
林见阳僵在原地，能清晰地看到沈听澜浓密的睫毛，和他深邃眼眸中映出的、自己有些慌乱的倒影。他闻到了沈听澜身上那股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皂角清香和刚刚切过的黄瓜的清爽味道。这气息让他头晕目眩，几乎要站立不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窗外的车流声、邻居家的电视声，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沈听澜也没有动，他只是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林见阳，眼神沉静，像深不见底的古潭，却仿佛有漩涡在其中酝酿。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林见阳微微睁大的眼睛，挺翘的鼻梁，最后落在他因为紧张而微微张开的、泛着自然水色的唇上。
那目光太具有侵占性，带着一种林见阳从未体验过的、赤裸裸的审视和某种压抑至极的渴望。它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剥开了林见阳所有的伪装和迟钝，让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林见阳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液冲上头顶，耳根一片滚烫。他想后退，身体却不听使唤，像被钉在了原地。他甚至能感觉到沈听澜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一阵细密的战栗。一个清晰的念头闯入脑海：他要吻我了。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世界缩小到只剩下这方寸之间，和眼前这个人。
沈听澜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林见阳所有感官和情感的阀门。恐慌、期待、羞怯、还有一股破土而出的巨大勇气，交织在一起，淹没了他。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选择——他闭上了眼睛。像一个等待审判，又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他感到沈听澜的气息更近了，那片阴影笼罩下来，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体温的辐射……
预想中的触碰并没有落下。
几秒钟后，他感觉到沈听澜的气息稍稍退开。他疑惑而忐忑地睁开眼，对上沈听澜深不见底的目光。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已经被强行压下，恢复了几分平日的冷静，但更深处的暗流却更加汹涌。那眼神仿佛在说：还不是时候。
“去拿碗。”沈听澜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克制，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哦。”林见阳愣愣地应了一声，心跳依旧失序，脸颊滚烫。他慌忙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向碗柜。巨大的失落感伴随着羞耻感席卷而来，他竟然……竟然主动闭上了眼睛？沈听澜会怎么想他？
刚才那一刻……算什么？
是一个未完成的意外，还是一次……被中止的试探？
他不敢深想，只觉得胸腔里充斥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和更加汹涌的躁动。那个无声的惊雷，没有落下，却在他的世界里留下了更长久的、嗡嗡作响的回音。
沈听澜接过碗，手指不可避免地与林见阳的指尖相触。两人都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动作同时顿了一下。
接下来的煮面、拌面过程，在一种极其古怪的氛围中进行。两人都沉默着，但空气里仿佛充满了无形的丝线，将他们紧紧缠绕，每一次不经意的眼神交汇，都像有火花迸溅。林见阳全程不敢再看沈听澜的眼睛，只是机械地帮忙，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那令人脸热心悸的几秒钟。
面很好吃，酱料浓郁，黄瓜丝清脆。但林见阳吃得味同嚼蜡，所有的心思都还停留在厨房里那几乎要擦枪走火的瞬间。
他偷偷看向对面的沈听澜，对方依旧吃得慢条斯理，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林见阳就是知道，不一样了。有些东西一旦被挑起，就再也无法回归原位。那层隔在他们之间、薄而透明的窗户纸，在刚才那一刻，已经被抵到了极限，留下了清晰的印记，只差最后轻轻一捅。
而这最后的力量，会由谁来施加？
林见阳低下头，看着碗里色泽诱人的面条，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占据了他的脑海：
他不想再等了。
这个认知让他害怕，却也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沈听澜引导了太久，等待了太久。剩下的路，或许该由他，主动走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