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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一步之遥,万里之远 ...
一种尖锐的酸痛将我从混乱的昏沉中刺醒。不是自然醒转,更像是身体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抗议——睡眠本像一层薄而不透光的茧,将我包裹在短暂的虚无里,可意识总归要醒转,如同潮水,无可避免地漫上名为现实的沙滩。
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书桌上木质的纹路,以及一旁早已黑屏、冰凉的手机;窗帘缝隙透进的光,在蒙尘的空气里划开一道苍白的轨迹,无数微尘在其中无声翻滚、碰撞,像我脑海里那些喧嚣后又死寂的记忆碎片。
我几乎是弹坐起来,脖颈发出的轻微声响伴随着更剧烈的酸胀感,提醒着我昨夜是以何种僵硬的姿态伏在书桌上昏睡过去的。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我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连一片真空般的寂静都带着冷清。阳光虽将房间照得亮堂,长假第一天的时间却仿佛失去了惯常的催促感,变得粘稠而缓慢;窗外平日恼人的车流声,也仿佛被这慵懒稀释得近乎于无。
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房门,仿佛那扇门外潜伏着未知的审判。
我凝神细听,门外没有任何声响——没有母亲准备早餐的动静,没有弟弟吵闹的声音,甚至连父亲往常这个时候该有的、准备出门的脚步声也消失了——父亲带的是初三毕业班,这所吃人的学校连一天的国庆假期都放不起——只剩一种过于刻意的寂静。
指尖摸索到枕边冰凉的手机,按下电源键,屏幕漆黑——它终于还是耗尽了最后一丝电量,彻底切断了我与外界的联系。
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恐慌与安心的矛盾感攫住了我:恐慌于可能的错过,又安心于这被迫的隔绝,仿佛只要不开机,那个充斥着陈砚破碎眼神、父亲震怒面孔和苏灵汐冷静声音的世界,就可以被暂时关在外面。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耳朵贴近门板,确认了外面的空无一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拧动门把。客厅里果然空荡荡的,餐桌上没有像往常一样摆着碗筷,只有冰冷的玻璃桌面反射着清冷的光。
一种心照不宣的回避,像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将我和这个家隔开了。
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还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我?或许两者皆有。胃里泛起一阵空虚的抽搐,但并非源于饥饿。
溜进洗手间,用冷水泼在脸上,刺骨的凉意让我打了个激灵。抬起头,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眼神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空洞。
我避开那双眼睛的注视,那里面的陌生感让我心悸。快速洗漱完毕,我像完成一项任务般,从冰箱里找了片面包,机械地啃着,味同嚼蜡。
给手机充上电,那个红色的充电指示灯亮起,像一只窥伺的眼睛。我盯着它,却没有立刻开机的勇气。仿佛按下电源键,就要直面一个我尚未准备好应对的世界。
我就这样坐着,看着光线在房间内缓慢移动,从苍白变得微黄。时间失去了刻度,变成一种粘稠的、缓慢流动的质感。我像被遗弃在时间孤岛上的囚徒,四周是望不到边的、名为“后果”的海水。
电量格一点点增加的缓慢过程,反而成了我最后的一点缓冲期。
“嗡——”
手机的震动突兀地打破寂静,屏幕随之亮起,“小予”两个字跳动着。我的心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接?还是不接?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微微颤抖。接起来要说什么?她那永远充满活力的声音,会像阳光一样瞬间照亮我此刻所有的狼狈和不堪。
我该用什么表情去应对?我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告诉她一切?那团混乱的思绪我自己都理不清,又怎能将她拖入这泥沼?她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既麻烦又不可理喻?
可是不接……铃声像不会停歇的警报,一声声敲打在我脆弱的神经上。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关心你的人更加担忧。
看,江珩,你又在用消极的方式伤害身边的人了。
你总是这样。
在铃声即将断绝的前一秒,我几乎是认命般地按下了接听键。
“阿珩!你终于接电话了!” 夏知予的声音像冲破云层的阳光,明亮得有些刺耳,“你怎么样?我给你发了好多信息你都没回!急死我了!”
“我……没事。”声音干涩得厉害,我清了清嗓子,试图让它听起来正常些,“可能就是有点没睡好,头有点晕。”
谎言几乎是脱口而出。
真实的理由太过沉重和羞耻,像一个无法见光的黑洞。
“感冒了?严不严重?要不要我给你送点药过去?或者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她的热情像温暖的潮水涌来,我却感觉自己像一块冰冷的礁石,无法回应。
“不用!真的不用!” 我几乎是尖声拒绝,语气里的抗拒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立刻放缓声音,试图弥补,“我…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别担心我。” 这话听起来多么苍白无力。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能想象出夏知予此刻微微蹙起眉头、有些困惑又有些失落的样子。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但是答应我,有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随时!”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被我泼了冷水后强撑起来的暖意。
“嗯。知道了。谢谢。”我匆匆挂断电话,仿佛多一秒都会暴露我的虚软。
看吧,江珩。你又搞砸了。
你用谎言敷衍了最关心你的朋友之一。她那么好,你却把她推开了。她以后还会这样毫无保留地对你吗?你是不是正在一点点失去所有重要的人?
你在对这些关心你的人干什么?
沮丧像潮水般将我吞没。
我点开三人小群,夏知予之前发的几个搞笑表情包孤零零地悬停在对话框里,无人回应。那个属于陈砚的头像,是一片沉寂的灰色。我点开与她的私聊界面,最后一条信息,还是我昨天发出的那句愚蠢的“长假开始了”。
下面空空如也,像一道深不见底的断崖。
这种沉默,比任何指责都更具杀伤力。它意味着彻底的隔绝。她连一个回应,哪怕是愤怒的回应,都不愿意再给我了。
我们之间,真的就这样了吗?
就在这时,一条新信息弹了出来。来自苏灵汐。
内容很简单,甚至有些突兀,与此刻凝重的气氛格格不入:“图书馆后面那棵银杏树,叶子差不多全黄了。”
我盯着这行字,大脑像一台过载的计算机,开始进行各种复杂而无谓的运算。
她是什么意思?只是单纯地分享一个观察?还是某种隐晦的邀约?或者,这仅仅是她记录生活的一种方式,恰好发给了我?
我该怎么回复?
表示赞同?会不会显得很傻?询问更多?会不会太过冒昧?
看,你又开始了。把简单的一句话拆解成无数种可能,用想象的荆棘把自己困在原地。也许她真的只是看到了,随口一问。仅此而已。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最终只键入了一个最简单的回应:“是吗。”
很快,回复来了。
依旧简短:“嗯。很醒目。”
对话就此终止。
没有安慰,没有追问,甚至没有多余的寒暄。就像投下一颗小石子,湖面泛起一丝涟漪,然后迅速归于平静。这种保持距离的、近乎客观的交流方式,反而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它没有给我带来额外的压力。
我无声的长舒一口气。
我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那种微妙的、连自己都尚未厘清的期待,像被针扎破的气球,悄无声息地瘪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深的疲惫。
傍晚,我估摸着家人应该已经吃过晚饭,才悄悄打开房门。母亲正在厨房洗碗,背对着我。听到动静,她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张力。父亲大概在房间里,弟弟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音量调得很低。看到我,他眼睛一下亮起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母亲一个眼神制止了,乖乖闭上了嘴巴,在沙发上委屈的缩成一团。
我快步走进厨房,想给自己倒杯水。母亲依旧没有回头,但在我经过她身边时,用一种尽量平淡的语气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碗筷在消毒柜里。饭还热在锅里。”
“……嗯。”我低低应了一声,拿出碗,盛了饭,夹了点菜,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我们像活在同一个空间里的默剧演员,各自上演着无声的戏码。
我在餐厅快速扒拉着已经微凉的饭菜,食不知味。母亲打扫完厨房便和弟弟在客厅,电视的声音被调得很低。
一顿饭,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开始,又在沉默中结束。
我收拾完碗筷,准备逃回房间。就在我转身的瞬间,母亲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试图柔和却难掩疲惫的语调:“过两天,”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没有看我,手里收拾着弟弟的玩具,“你小姨一家要过来吃饭。你……记得把房间收拾一下。”
我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只是一个通知,一个需要我配合演出的家庭社交任务。它像一块额外的石头,压在我已经不堪重负的心上。
回到房间,夜色已深。我关掉灯,让自己彻底融入黑暗。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属于别人的热闹和团圆仿佛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那个关于苏灵汐的疑问,又悄然浮上心头。
她到底为什么接近我?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她感兴趣的特质吗?像天文观测者观望一颗从未见过的恒星那样,带着一种研究者的好奇?还是说,仅仅因为我是她的同桌,是距离她最近的一个“观察样本”?
我的沉默,我的挣扎,我的普通和平凡,在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里,究竟构成了怎样一幅图像?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只是在寂静中盘旋、消散。此刻,我唯一能清晰感受到的,是胸腔里那片巨大的、荒芜的空洞,以及长假第一天,这漫长到仿佛永远不会结束的、凝固的时光。
﹉
家门在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一道闸门,将我与外面那个刚刚经历了心碎的世界彻底隔绝。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廉价白酒的刺鼻、隔夜饭菜的馊酸,以及老旧家具在潮湿空气里沤出的淡淡霉味。
这气味像一张无形的、粘稠的网,瞬间包裹住她,让我本就窒息的胸腔更加憋闷。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邻家的灯火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苍白微弱的光带。
光带边缘,一个庞大的黑影蜷缩在沙发上,发出断续而响亮的鼾声——是那个该死的男人。
他又喝醉了,像一滩烂泥,沉溺在自我毁灭的深渊里。
我没有开灯,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缓缓滑落,最终坐倒在玄关冰冷的地砖上。膝盖抵着下巴,手臂紧紧环抱住自己,仿佛这样才能防止自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彻底碎裂。
楼道里发生的一切,像一部失控的默片,在我脑海中疯狂倒带、重播。
阿珩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却是我唯一能抓住的锚点,此刻清晰地映出了陌生的情绪——是厌烦吗?还是……深深的疲惫?还有那句如冰锥般刺穿我心脏的话语:
“我们都先冷静一下,好吗?”
冷静?
为什么需要冷静?
是我的眼泪太过廉价,还是我紧抓不放的模样,在她眼中已沦为需要被“冷静”处理的麻烦?
委屈裹挟着被抛弃的恐慌,化作滚烫的泪液,无声地涌出眼眶。我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它们滑落脸颊,滴落在校服裤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印记。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如同寒夜里即将冻僵的野狗。
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沙发上那团模糊的黑影。一个极其阴暗的念头,如毒蛇般骤然窜出——如果……如果这个制造了所有痛苦的源头消失了呢?是不是所有的折磨,连同此刻这撕心裂肺的、源于另一个人的痛苦,都能一并终结?
这念头带着同归于尽的诱惑,让我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但仅仅是一瞬间。
妈妈那张布满疲惫却依旧温顺的脸庞,夏知予如同太阳般没心没肺的笑容,还有……还有阿珩曾经塞给我的糖果,她手心的温度,她安静陪伴在我身边的那些午后……这些碎片般的暖意,像针尖大小的火苗,微弱,却死死地拽住了我,将我从那个黑暗的边缘拉了回来。
我不能。
我放不下。
在这如同烂泥般的人生里,终究还有我割舍不掉的东西。
可是,那束光,似乎真的要熄灭了。
我扶着门板,费力地站起身,像个幽灵般飘过客厅,尽量避开那鼾声的源头,闪身钻进自己的小房间,反手锁上门。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稍微好了一些,弥漫着旧书和淡淡草药的味道,但同样冷得刺骨。
我没有开灯,借着窗外城市永不彻底沉睡的微光,看到桌上小镜子里那个模糊的人影。
苍白的脸色,红肿的眼睛,被泪水浸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狼狈得像一条丧家之犬。
“是我哪里不好吗?”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用气音问道,“是我太烦人,太阴暗,太没用了吗?所以……连你也不要我了?”
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放。
苏灵汐刚转来时的样子,即便隔着楼与楼之间的距离,也总能轻易抓住所有人的视线——那么扎眼,那么从容,像一颗突然闯入我这片灰暗水域的、自带光晕的陌生星体。
我会在课间刻意经过(3)班门口,或是站在文科楼的走廊上,远远望着。
看到她们在教室里,阿珩侧着头低声讲解,苏灵汐指尖转着那支漂亮的钢笔,微微颔首;看着放学后,我们并肩走在红得发紫的夕阳下,她们讨论着我完全听不懂的数学定理和遥远星辰。
阿珩在那些时刻侧脸的线条,有一种我从未在她面对我时见过的、松弛而专注的柔和。
那画面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我眼里,心里酸涩得冒泡。
是不是……是不是我抓得太紧了?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所以当苏灵汐那样的人出现,能够和她轻松地站在同一个高度交流时,她就想要赶紧甩开我这块沉重的绊脚石了?
“我对她的需要……是不是……早就成了她想要甩掉的包袱?”
这个想法像一根冰锥,狠狠扎进我最柔软的地方。
比那个男人的打骂更让我疼痛。
如果我唯一的光,都因为我的靠近而感到厌烦,那我的存在,到底算什么?
就在我被这些念头反复撕扯,快要窒息的时候,扔在床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嗡嗡地震动着。
屏幕上,“小予”两个字跳动着。
铃声固执地响着,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盯着那个名字,像快要淹死的人看着水面上的浮木,却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
我害怕一开口,所有的堤坝都会崩溃,那些阴暗的、黏稠的、连我自己都感到恶心的情绪,会吓坏像太阳一样干净的夏知予。
电话响到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我才像是终于积攒起了一点勇气,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贴到了耳边。
“砚砚?”夏知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带着一种刻意装出来的轻快,像掺了蜜的风,“你终于接啦!在干嘛呢?吃晚饭了吗?”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砂纸在摩擦,只能挤出一个微弱的:“……嗯。”
“我跟你说哦,”她好像完全不在意我的沉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里带着一种刚运动完的活力,“今天下午训练结束后,我看到天边有超——级漂亮的粉红色晚霞!软绵绵的,像棉花糖一样,感觉咬一口都是甜的!还有啊,回来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碰到了一只小三花猫,一直冲我喵喵叫,好像认识我似的,可惜我没有带吃的……”
她就这么絮絮叨叨地讲着那些日常的、充满生机的小事,试图用这些细碎的光亮,把我从漆黑的泥潭里一点点捞出来。
我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用鼻音应一声,证明自己还在。她的声音像一点点暖意,试图渗透我这身冰冷的外壳。
“……所以啊,感觉明天天气应该也会不错……”她说着,语气突然变得小心起来,停顿了一下,才轻声问道,“那个……砚砚,你和阿珩……后来……怎么样了?”
就这么一句话。
刚刚筑起的一点脆弱屏障,瞬间土崩瓦解。
鼻子一酸,眼前立刻就模糊了。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呼吸却变得又急又重。
“小予……”
我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天空……突然变得好高,我好像……够不到她了。”
这句话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一种无边无际的失落和距离感,把我淹没了。
就在这时候,客厅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闷响,像是椅子倒了,紧接着是那个男人含糊不清的嘟囔和咳嗽声。
声音很大,透过薄薄的门板,也透过手机话筒,传到了另一边。
“砚砚!”夏知予的声音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你那边什么声音?你没事吧?”
我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瞬间从自怜自艾的情绪里惊醒。
恐慌攫住了我,我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我没事。只是……东西掉了。小予,我有点累,想先休息了。”
没等她再说什么,我几乎是慌乱地按下了挂断键。
房间里重新陷入了死寂,但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电话那头温暖的关切被硬生生切断,取而代之的是门外现实世界冰冷的噪音。
朋友的安慰和家的不堪,像油和水一样,再次被我强行分开。我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刚刚那通电话抽干了我最后一丝元气。
目光落在桌面的练习册上。我机械地翻开它,拿出笔。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我试图用那些冗长的诗歌和解析砌起一道墙,把关于阿珩的一切都挡在外面。
可是不行。
每一个文字的间隙,都浮现出她沉默的侧脸;每一篇文言文,都勾勒出她转身离开的轮廓。
夏知予电话里带来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散尽后,留下的只有更冰冷的现实和更清晰的痛楚。
我拼命想集中精神,告诉自己必须学下去,这是唯一能抓住的、实实在在的东西。
可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从骨头缝里渗出来,连握着笔的力气都在一点点流失。
窗外的天色,早就彻底暗沉下去了,浓稠的墨色吞没了整个世界。
长假才刚刚开始,漫长得让人心慌。
而我和阿珩之间那道突然裂开的、深不见底的鸿沟,我甚至连低头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台灯的光晕是我此刻唯一的疆域,昏黄,脆弱,却照不亮纸上模糊的字迹,更照不进心里那片混乱不堪、冰冷刺骨的泥沼。
我闭上眼,将滚烫的额头抵在冰凉的练习册封面上,纸张的油墨味钻进鼻腔。
我只想在这令人窒息的、内忧外患交织的寂静里,获得片刻的、虚假的喘息。长夜漫漫,黎明,似乎永远也不会到来。
可能有些朋友不明白为什么陈砚要在白天开灯,因为她房间的对窗是采光不好,即便是阳光最毒的中午都照亮不了她小小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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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步之遥,万里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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