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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结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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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舟做了一个梦。
先是一片漆黑中有一道银光，像是今晚在他眼前晃了一晚的耳钉的颜色，忽而光芒大盛，接着鼓噪的蝉鸣在耳边响起，浓荫的绿树和高中教学楼出现在他眼前。
他站在他们高二的教学楼前，好像快要迟到了，他赶紧爬上楼，走进自己的班级。班级里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难道自己已经升上高三了？他又连忙下楼，跑去后面高三的教学楼。这时，下课铃声响起，整个校园突然热闹起来。
卫舟周身沐浴在灿烂而不过分炽热的阳光里，路过停车棚，路过地理园，来到高三教学楼，他高三的教室在二楼，但他爬上了三层。
走廊上都是穿着校服嬉笑打闹的同学，走廊的尽头，有个人放松地背靠着栏杆，正和对面的同学说话，阳光照亮他的后背和侧脸。
“秦连朝。”卫舟在心里默念着向那个人走去。
靠着栏杆的人似有感应，他侧过身，迎着光把脸转了过了过来。
于是，卫舟再次见到十七岁的秦连朝。
醒来一睁眼，面前是二十八岁的秦连朝，梦境与现实陡然重叠，卫舟不禁心生感慨。他静静看了一会儿面前的睡颜，拿起手机请了半天的事假，然后轻手轻脚地爬起来。
现在还不到七点半，时间还早，卫舟下楼买完包子油条和豆浆，屋里人还没醒。客厅窝里的小狗在梦里砸吧着嘴巴，过一会儿估计要醒了。
卫舟把早饭放上餐桌，进厨房泡了杯花茶，端着杯子走到客厅阳台，边喝边思考人生。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自己好像要迈入人生新阶段了。他以前其实没太思考过这件人生大事，现在是不是应该好好思考一下，可是现在才思考又会不会有点太迟了，婚姻，婚姻是什么呢······
初夏的清风吹过，身后响起“叮铃”的风铃声，打断了卫舟的思考。家里什么时候挂风铃了？他又喝了口茶，转过头去寻找声源。
声音发自阳台门前挂的一串蓝金风铃，风铃上飘着两张彩色的纸条。卫舟多看了几眼，觉得有些眼熟，他走上前，踩上阳台的休闲椅，想看清楚点。
纸条随着风翻飞，卫舟抓住其中一张，上面是他自己的字迹，写着——暴富。
啊···卫舟想起来了，好像是去年去齐林旅游的时候，秦连朝买的什么许愿风铃。卫舟放开自己的愿望，又去看另一张纸条。他记得自己只写了一张，那这另一张，应该是秦连朝写的。
在清脆的铃声中，卫舟捏住另一张彩色纸条，上面有六个字。
和卫舟在一起。
好像，还挺灵的。
卫舟喝完杯子里的花茶，转身走进屋里，他听见房间有动静，估计人醒了。
风停了，风铃上三张彩色纸条，微微摇晃在海螺与贝壳之间。
秦连朝昨晚兴奋得睡不着觉，他抱着怀里沉沉睡去的卫舟，恨不得民政局像24小时便利店，现在就能带着卫舟冲进去结婚。直到天快亮了，他才在这兴奋劲儿中模糊睡去。
一醒来，发现身边空空的，他赶紧爬起来找人，发现人正端坐在餐桌前，对他说：“洗漱吃早饭。”
秦连朝傻笑两声，依言进了洗手间。
出门前，秦连朝再次检查要带的证件，其实就两人的身份证，卫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检查那么多遍。
秦连朝把两人的身份证都揣进自己兜里，还从糖果罐里抓了一大把糖，说是看了攻略，可以分给登记的工作人员，分享喜气。
“记得给我补满哦。”秦连朝抓完糖，提醒卫舟道，“还去那家捷克的吧，还有好多口味的没买过。”
“嗯，好。”卫舟剥开一颗塞进他嘴里，拿上车钥匙推开了门。
他们先去了一家有名的照相馆拍登记照，这家照相馆开了几十年了，专门拍结婚登记照，名字就叫百年好合。
从照相馆出来，秦连朝坐在副驾驶，拿着洗好的红底照片看，照片上的卫舟正襟危坐，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他突然转过头对驾驶座上的人说：“我们什么时候去拍结婚照啊。”
正巧是红灯，卫舟转头：“不是刚拍了吗？”
“这是结婚登记照，我们还没拍那种正式的，可以挂床头的那种。”秦连朝摇了摇手里的照片，解释道。
卫舟想象了一下自己和秦连朝放大的照片挂床头的场景，感觉晚上会睡不着觉，“登记照还不够正式？你要是想拍，以后再说吧。”
“我想和你一起拍。”其实秦连朝也不算爱拍照，就是看着手里的照片，突然觉得好像应该记录下点什么，“再带上出出，我们还拍个全家福。等明年你有年假了，我们再请个婚假出去度蜜月，有想去的地方吗？”卫舟不想办婚礼，那旅行结婚也一样，秦连朝还想在旅行途中找个小教堂，有一个只属于彼此的仪式。
秦连朝摩挲着圈住无名指的指环，微笑看着卫舟。
卫舟说：“到了，回去慢慢想吧。”
两人下了车，秦连朝牵住卫舟的手。走到门口，卫舟突然顿了顿，他觉得有点紧张。秦连朝因为他的停顿，牵得更紧了。
卫舟停了两秒，迎上秦连朝紧张的神色，抬头亲了一下他的唇角：“走吧。”
说完，他正要迈开大步，却被秦连朝揽住腰搂进怀里，双唇重重相贴。
秦连朝说：“我爱你。”
因为提前预约过，加上不是特殊纪念日，登记处人不多，他们很快拿到了两本证，秦连朝的糖果也全派完了。
他坐上驾驶座，喜滋滋地开始欣赏结婚证，等终于看够了，才把两个红本收进西服内袋里，然后侧过身，一本正经地对卫舟说：“卫舟，从现在，不，从刚刚开始，你就是我·”
卫舟微微扬眉，问：“你什么？”
秦连朝把脑袋凑上来，和卫舟碰碰鼻尖，宣布道：“我老公了!”
卫舟忍不住一下笑出来，他抬手揉了揉秦连朝的耳朵，又捏捏他戴着耳钉的耳垂，最后说：“嗯，好，老公疼你。”
“疼我，真的？你保证？”
“真的，我保证。”卫舟顺着他。十一年过去，他终于重新拥有一个家。
“好，我相信你。”秦连朝亮着眼睛，顺手给他系上了安全带，又说，“把手套箱打开，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卫舟看他一眼，打开了腿前的手套箱。
里面也有两个红本，是两本叫不动产权证书的红本。
卫舟心里一惊，把它们拿出来，放在膝盖上，又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笑盈盈的人。
“快打开。”秦连朝催促道。
卫舟慢慢打开膝上的两个大红本，第一本。
权利人：卫舟
共有情况：房屋单独所有
坐落：锦河街道向景湾3号楼2单元1602
这··不就是他们现在租的房子？
卫舟震惊地又去看秦连朝：“你···你把这房子买下来了？”
“还有一本。”秦连朝笑笑没解释，又催他打开另一本。
权利人：卫舟
共有情况：房屋单独所有
坐落的地址卫舟不认识，但他知道这是郊区的一个别墅区。
秦连朝这才慢悠悠地说：“前两个月房东联系我说想卖房，这房子交通方便，还有我们那么多共同回忆，我就让他直接卖给我了。今年赚了点钱，就在越融又买了套大点的，我们平时周末可以去住两天，那边环境不错，出出也有地方跑。”
“为什么···”卫舟还没问完，秦连朝就凑上去亲他，卫舟懵懵的样子真是可爱死了。
“这老公不白当啊，不白当。”
秦连朝说完，启动了车子，上午还有时间，他要带卫舟去新房转一圈，还要让他给自己买块蛋糕。可惜卫舟只请了半天假，不过下班就可以接上人去约会，晚上该讨的甜头也不能少······
林荫大道两侧，一些春天没脱尽的树叶簌簌落下，被风卷在半空中轻盈跳跃，带着光斑飞舞向挡风玻璃。
卫舟把手里的东西收进手套箱，看着铺满阳光的前路，按下车窗，接住一片被风吹进来的绿叶，他对身边勾着嘴角的人说：“昨天晚上，梦见你了······”
以前，卫舟一直觉得，自己是夜航的船，命运的暗流时刻在身侧无声涌动，他要十分小心地航行，才能偶尔抬头看一看天上闪烁的星星。
而秦连朝给了他一个又一个的白天。
现在，他的头顶是金色的太阳，底下是深沉碧蓝的大海，他一直向前航行，既不寻求幸福，也无法逃避幸福，幸福，永远将他笼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