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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我来找你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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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淮广场的长椅上，岁安澜独自坐着，距离零点的钟声还有一个小时。周遭人潮往来如织，呵出的白起一团团散开，却没有一张面孔是他盼着出现的。
或许，叶祝余不会来了。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二十三点零四分。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掌心往四肢蔓延，他下意识蜷了蜷手指。
“岁安澜？”
岁安澜抬头看，是杜欣和她的朋友。
“杜欣，好巧。”
杜欣挽着她的朋友坐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是说约了重要的人吗？”
岁安澜垂眸，指尖在手机边缘摩挲：“在等。”
风卷着枯叶从脚边滚过，他拢了拢衣领。
杜欣身边的朋友用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杜欣立刻会意，笑盈盈介绍：“我身边这位是陈家的二小姐，陈岚，她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很喜欢你的那位，而且经常找你定制礼服的陈希小姐，是她的姐姐，你们认识一下？”
岁安澜适时扬起礼貌的笑：“您好，陈小姐，谢谢......”
谈话被一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屏幕的光在他冻得有些苍白的脸上晃了一下。
“抱歉，我先失陪一下。”
陈岚：“没事。”
岁安澜走到一旁，接听电话。
“......”
岁安澜看了眼屏幕，确实是叶祝余的名字没错。
“祝余哥，你是不是很忙啊？”
“抱歉，我可能来不了了，工作室这边......”
岁安澜打断他，声音温和得像冬日里化雪的溪水，带着全然的体谅：“没关系，我理解的，但是之后如果有时间了，一定要陪我哦。”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才传来一声低低的“好”。
“那下次见，祝余哥。”
“下次见。”
挂断电话后，岁安澜走回长椅旁。冬夜的风又追了上来，卷着他的衣角。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陈岚连忙摆手：“没事的没事的，也不是很久。”
“谢谢您的理解。”
杜欣看着他，语气带着点试探：“岁安澜，你是被鸽了吧？要不要跟我们去喝杯热饮，反正你约的人也没来。”
“谢谢邀请，但还是算了，真的非常感谢。”岁安澜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陈岚：“陈小姐，以后如果想要定制服装，可以通过上面的联系方式找我。”
陈岚愣愣地点头。
“那，祝你们玩得愉快。”
岁安澜转身离开，杜欣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声音里带了几分执着：“岁安澜，反正你口中那个重要的人都没来，而且，现在不正是你拓展人脉的好时机吗？”
岁安澜轻轻拂开她的手，语气沉了几分：“非常抱歉，杜欣，我们换个时间约怎么样，现在我还有事。还有，我建议你还是带上口罩为好，毕竟你身份特殊，认识你的人不少，我并不希望你因此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希望你能够谅解。”
“也希望我们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我们之间的友情。”
杜欣从小到大没被人这么驳过面子，话语里是藏不住的怒火：“岁安澜！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说话，你以为你是谁？你真以为我们是朋友？别搞笑了好吧，我随时都可以和你终止合作！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在余淮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说出口的瞬间，杜欣就后悔了。
岁安澜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二十三点十八分。再耗下去，他想做的事情就来不及了。
他扫了眼周围投来的目光，拉住杜欣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杜欣，我想你刚刚的样子，恐怕已经被不少人拍下，希望你的工作室能妥善处理好。”岁安澜深吸一口气，寒风灌进肺里，却让他更清醒，“我并没有长久待着余淮的想法，待不下去，我也只是换个地方继续工作，我相信，你刚刚说的话只是在气头上。”
“如果你真的想解约的话，随时欢迎，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再想一想，并不是因为这对余时有多大影响，而是关乎你我之间的诚信。”
“很多话说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在彼此心里留下痕迹，是时间和歉意都难以完全抹平的，但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们算不上朋友，那往后我就只以合作方的身份与你相处。”岁安澜露出一个谦和的笑容：“最后，我并不希望你因一时的冲动而后悔祝您玩的开心。”
杜欣看着岁安澜离去的背影，心头又气又急，她从没想过把两人的关系弄到这步田地。
在杜家的光环笼罩下，所有人靠近她都带着算计和目的，岁安澜是第二个不在意她的身份、不贪求利益的人，她并不想与他渐行渐远。
但杜欣始终拉不下面子，去跟岁安澜道歉。
........
距离零点还有六分钟时，叶祝余终于处理完游戏内卡顿的问题，工作室里只剩他敲击键盘的余音和屏幕的光亮。
他抬眼瞥了下时间，现在赶去余淮广场已经来不及了。
叶祝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楼下的街灯在雪幕里晕开朦胧的光，他一眼就看见岁安澜抱着袋板栗站在那里。
他立马拿上围巾下楼，刚到公司门口，手机响了，是岁安澜的来电。
“祝余哥，你现在还在公司吗？”
“在，怎么了？”
“没什么，如果你能抽出一分钟的时间，站在窗户那，往楼下看就好了。”
叶祝余笑了笑：“可是我不想哎。”
岁安澜没料到叶祝余会这么直白地拒绝，心不时紧了紧，声音软了些：“一会就好了，可以吗？”
“那好吧。”
岁安澜朝楼上看去，盯了好一会，没看到一个人影，他这下有些着急：“祝余哥，我没看到你，你......”
“看前面。”
岁安澜循声望去，叶祝余正拿着一条围巾，站在不远处朝他笑。
“现在看见了吗？”
电话里的声音与不远处的嗓音骤然重合。
“嗯。看见了。”
叶祝余走近，将围巾轻轻围在岁安澜颈间，“怎么过来了？”
岁安澜鼻尖冻得通红，但围巾的那股暖意顺着脖颈缓缓往身体里钻，他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你没办法来，那我来找你就好了。”
叶祝余看着他冻得微红却依旧明亮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牵起了他的手。
岁安澜怔怔地看着叶祝余。
那只手微凉，被叶祝余紧紧攥在掌心。
叶祝余正想把酝酿了许久的话脱口而出......“嘭——”漫天烟花在冬夜里炸开，绚烂的光火像是碎金，簌簌落在两人身上。
“零点了。”岁安澜望着烟花，轻声道：“新年快乐，叶祝余。
叶祝余的心跳随着烟花起落共振，那句“我喜欢你”卡在喉咙里，却在抬眼看见岁安澜被烟花照亮的侧脸时，突然觉得这一刻，什么都不用说了。
他握紧岁安澜的手，凝视对方的侧脸，笑得比谁都真切：“新年快乐，岁安澜。”
........
岁安澜坐在叶祝余的位子上，手上拿着叶祝余的杯子，杯子里装着叶祝余为他接的热水。
“祝余哥，你还有工作吗？”
“还有一点收尾工作。”叶祝余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橘猫靠枕，放在桌子上，“困的话可以先睡会，好了我会叫醒你。”
岁安澜把头埋进靠枕里，问：“你也喜欢橘猫吗？”
“喜欢。”叶祝余看着岁安澜说。
“我也喜欢。”
叶祝余握着鼠标的手一顿，总觉得岁安澜的这句“我也喜欢”另有所指，低低“嗯”了一声后，强迫自己专注于现在的工作。
岁安澜的目光落在叶祝余的桌面上，所有东西摆在合适的位置上，就像叶祝余坐在他的旁边一样。
笔记本电脑旁放在个小小的橘猫摆件，圆滚滚的肚皮朝上，跟他怀里的靠枕像是一家子。
岁安澜用手碰它，冰冰凉凉的。他突然想起买的板栗快冷了，用手戳了戳叶祝余，叶祝余看向他，他又用手指了指叶祝余旁边的板栗。
“饿了吗？”
“没有，就是快冷了，想要吃掉。你忙你的，不会打扰到你的。”
叶祝余从袋子里拿出一颗板栗，剥开外壳，递给岁安澜，“不急，我剥。”
“好吧。”
看着叶祝余为他剥板栗的样子，他就想起来高中时，叶祝余同样为他剥过板栗。
岁安澜说：“你还记得在128公交车上，你也帮我剥过板栗吗？”
“嗯。我记得。”叶祝余剥板栗的手不停，低笑道：“当时，你还在站台上打了个嗝。”
岁安澜的脸颊“腾”的红了，用眼睛瞪叶祝余，语气却没什么气势：“不准笑，你就不能记得点别的吗？”
“没笑。快吃吧，等会就真的凉了。”
岁安澜闷闷地不说话，他以为岁安澜在为刚刚说的事不高兴，正想着怎么哄，就见岁安澜拿起一颗板栗递到他嘴边：“你不吃吗？”
叶祝余犹豫了下，随后咬上那颗板栗。
“谢谢。”
“你也多吃点。”
“好。”
叶祝余只觉得耳朵烫了起来，指尖捏着板栗壳的力度不自觉加重些。
吃完板栗，岁安澜重新趴回了靠枕上，他眼尖的发现，桌面上的日历被叶祝余用红笔圈出了“31号”，旁边还工整地写着“周六见”三个字。
他又把头埋进靠枕里，嘴里嘟囔着“板栗太甜了”之类的话。
叶祝余时刻注意着他，见他这样，问：“困了吗？”
岁安澜摇头。
“可以玩你电脑吗？”
“密码是18722glad。”
岁安澜顺利打开电脑，一眼就看到桌面上的《Your Letter》，顺势点了进去。
半个小时后，岁安澜整个人都生无可恋地趴着，屏幕上明晃晃地显示着“阵亡37次，是否再次挑战”的提示。
叶祝余此时已经处理完所有的东西，看见岁安澜蔫巴巴的背影，又扫过那惨不忍睹的游戏界面，说：“还好吗？”
“教我。”
“嗯？”
岁安澜抱着靠枕，连人带椅子地往叶祝余身边挪近，直到两人的膝盖几乎挨在一起，他才停下动作，顺势将脑袋搁在叶祝余的肩膀上，“教我怎么玩。”
叶祝余身体绷直，说话磕磕绊绊：“嗯，我、我先，先跟你讲一下大、大概的游戏规则。”
“好。”
“《Your Letter》分别有守卫、法士、弓箭手、机械师、治疗师、刺客六种职业。”叶祝余镇静地操控着游戏画面，试图让语气听起来更平稳些，“主要是以4V4对抗为主。”
岁安澜：“可是到了局内一共有十个人啊？”
叶祝余解释道：“每方队伍里都会有一个‘公主’角色，核心玩法就是保护己方公主，同时击破敌方公主的守护。”他指尖点在屏幕上的守卫图标上，“就像你现在选的‘守卫’，需要全程贴身守护在公主身边，用你的盾牌和控制技能保护她。”
叶祝余将技能机制和其余职业的特性一一讲解完毕，指尖在键盘上停顿半秒，才缓缓收回。
“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岁安澜目光从游戏界面上移开，落在叶祝余的侧脸，忽然问：“为什么叫《Your Letter》？”
叶祝余点开任务列表：“主要跟剧情有关，但是前面的章节我都过完了，如果你想再走一遍，我陪你。”
“嗯。”
叶祝余平稳地操控着角色，一步步带岁安澜推进剧情。他偶尔侧头讲解几句，岁安澜就认真听着。
后来剧情动画播放时，岁安澜不知何时就靠着叶祝余的肩，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叶祝余退出游戏界面，屏幕的光暗下去时，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岁安澜打横抱起，放在休息室里的床上。
“晚安，岁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