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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P-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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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好了,走吧。”温故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说着就要起身。
“……嗯。”
中间歇了一段,后面的山就没那么难爬了,到山顶的时候天还亮着大概要再等一会才会落日。
虽说是夏天,但山顶上风很大,吹的皮肤凉凉的。
温故背对着他站在山顶,望着远处出神。
“看什么呢?”陆衿年走过去碰了碰他的胳膊。
温故笑了笑,抬手指指前面的山,“以前都是在下面看,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个视角,原来临川的山这么多,还很高。”
“嗯,他们都说,我们是大山里的孩子。”
温故转过头,神色认真,“你是飞往蓝天的蝴蝶,从不是拘大山的草木。”
那一瞬间,时间停滞,万物冻结,好像宇宙的一切一切都在耳边眼前化为灰烬。
世界只剩下了眼前这个少年,认真的说他不是大山里的草木,是自由的蝴蝶。
陆衿年听见自己嘈杂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的他胸口发痛,忍了忍才没有抬手按住自己狂跳的心口。
“嗯。”他听见自己笑了一声,认真的点了点头回应。
临近日落时分,山上的人开始多起来,明亮的白光也在渐渐下沉,将天边晕染成橘黄色。
整个世界仿佛橘色的海洋,夕阳遥遥坠在空中,将落未落。
“来了!”温故兴奋的喊了一声,拿出手机开始录像,镜头对向自己,“现在是2017年的10月2号,我和陆衿年一起来了临溪山!”
“今天的夕阳很漂亮,”他又重新把镜头转为后置,略过一下天空又落到了陆衿年身上,“学长,你开心吗?”
陆衿年的面容隐在夕阳的光晕里,看不清表情,不过橘黄色的光芒衬得他眉目温柔,“开心。”
“马上就要落日了!我们运气真好,今天没有下雨,人也不是很多,刚刚好赶在夕阳之前爬了上来……”温故专心的拍着远处的天空,嘴里还不停的碎碎念着。
陆衿年还保持着刚才刚镜头的姿势,只是现在镜头移开,视线就落在了背后的人身上。
温故正专心的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夕阳,嘴唇不停的张张合合说着什么,陆衿年都没有听清。
也许是山风太大,又也许是人声太吵。
总之这一瞬间,全世界都失去了声音。
温故察觉到身侧的视线,有些疑惑的放下手机转过头来,正对上陆衿年一错不错的目光,一瞬有些呆愣。
陆衿年笑了笑,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双手揣进裤子口袋里,“今天夕阳确实很美。”
温故不明所以,但还是也扬起笑,“我也觉得。”
太阳西斜,没多久就彻底躲到了山头后面,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温故抻了抻腰,“没想到爬一天山还是挺累的,不过能和你一起看夕阳,还是很开心。”
陆衿年盯着远处山后透出的淡淡余晖,应了声,“走吧。”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的路明显走的更累了一点,天色又暗了下来,他们只能打着手机电筒慢慢走。
走到半山腰吃饭的小镇时候,陆衿年拉住了他,“我们去坐缆车吧。”
温故此时也有些累了,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细汗,点了点头跟他走过去了。
缆车排队的人很多,在售票处那里转了好几个圈。
陆衿年站到队伍最后,温故并排和他站在一起,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排到了他们后面。
“哎!帅哥!”后面忽然有人喊了一声,陆衿年下意识回头看过去,正看到身后有个穿着黑色登山服的男人冲他们招手,“是你们啊。”
陆衿年撇了眼温故,“你朋友吗?”
温故摇了摇头,也是一脸不解,“我还以为是你朋友。”
那人丝毫不见外的走了过来,冲他们伸出右手,“你好,做个自我介绍,我是季岩林,是一个摄影师。”
陆衿年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右手礼貌的握了握,“陆衿年。”
“是这样的,我刚才就在你们后面,本来是拍风景的,找角度的时候刚好看到就顺手拍了两张,你可以先看一下照片,介意的话我们就删掉。”季岩林拿下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晃了晃,低头就要给他们找照片。
温故一听,立马兴致勃勃的凑了上去。
那照片拍的确实很有技术,构图很漂亮。
背后是染成橘黄色的云,中间站了两个少年,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其中一人盯着另一个人的侧脸,眉目温和,另一个人却好似不觉的拿起手机盯着屏幕里的夕阳。
季岩林又连翻了几张,主角都是他们俩,有两个人对视的画面,也有陆衿年看着温故的画面。
“拍的真好!”温故仰起脸笑起来,拿出手机,“能发给我吗?”
“当然可以,本来就是要发给你们的,”季岩林拿出手机扫了温故手机上的码,顿了顿又有些犹豫的说,“那个……这个照片可以发网上吗?”
“因为我是一个摄影博主,自媒体账号会发一些拍到的美好照片,当然,我会标明出处和时间的,也可以艾特你们的社交账号。”
温故点了两下手机抬起头,偏过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陆衿年,小声问:“你介意吗?”
陆衿年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不介意,你高兴就好。”
温故立刻兴冲冲的转过头冲季岩林点了下头,笑了笑,“你发吧,不过不用艾特我们的账号。”
季岩林晃了晃手机,往后退着走了几步,“我先过去排队了啊,等照片导出来我发给你!”
“谢了!”温故高声喊了一声。
几句话功夫,队伍就向前移动了一段,陆衿年立刻跟上前面人的步伐,温故脚步轻快的跟在他身后,好像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
“我真没想到,还有人拍我们,”温故笑着说,“还拍的这么好啊,看来下次我们出去玩,可以雇个摄影师专门拍了!”
“好啊,”陆衿年应和道,“可以请个摄影师随拍。”
“那说好了!”温故忽然从他手臂一侧探出头来,仰着脸看着他,眉眼飞扬,“我们下次出来玩就约一个摄影师!”
“嗯。”陆衿年手指在裤子口袋里捏紧了一些,面上还是淡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大约排了半个小时的队,还好缆车是两人一组,不用和其他人人挤人。
一上车温故立刻坐下捶了捶小腿,“今天走了好多路,感觉明天会腿疼了。”
陆衿年抬起手捏住了他的小腿,力道均匀的揉按起来。
温故愣了愣,手一时僵在了半空。
陆衿年按了两下起了身,“等下回去多按一下,明天就不会腿疼了。”
“陆衿年。”
陆衿年正偏头看着山间的盈盈灯火,闻言怔了怔,下意识应了一声,回过头来,“嗯?”
温故笑了笑,“你有想过毕业去哪里,做什么吗?”
这个……虽然已经近在眼前,但他确实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还没想好,我也不知道,”陆衿年笑了笑,“也许就留在本地随便找个对口的工作,也许会去别的城市发展。”
“那…你有自己喜欢的事吗?”
“喜欢的事?”
他还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从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一直被推着走,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好,按部就班的要求他好好学习,现在一下要问起有什么喜欢的事……
“应该没有吧?”陆衿年笑了笑,转过了头继续看向窗外。
莹莹灯火像缀在绿色树木中的萤火虫,穿梭其中,明明灭灭。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除了地面上流离的灯光,几乎什么都看不见,连缆车内都一片漆黑。
当视觉被剥夺后,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格外敏锐。
比如此刻,陆衿年几乎能感觉到缆车缓慢滑动偶尔带起的晃动颠簸,以及身侧人清浅的呼吸声。
“人都有喜欢的事吧,就像我喜欢唱歌,但谁都不知道,我还写过歌呢,也许只是你现在还没有发现,或者…可能你不知道你一直喜欢这件事。”温故说。
如果非要说喜欢的话……
“高中时候,有一段时间很痴迷做手工,只有手上做一些事的时候,才能专心什么都不想,不过后来……”陆衿年想到了高中的事,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也就没有继续发展了。”
“为什么呀?不喜欢了吗?”温故双手搭在椅子两侧,瘦削的肩胛骨因动作凸起来,歪着头看向陆衿年模糊的轮廓。
陆衿年抿着唇,很久没有说话。
缆车内空间封闭,一时安静下来,温故有那么一瞬间,真想就这样留在此刻,一直到他感觉过了很久很久,才又听见陆衿年低低的声音。
“那时候总是独来独往,一直被人当成不合群的异类,不过我也习惯了,所有集体活动都躲在一边看书做手工,那天被班里同学看到了,他们说这是女孩子才会喜欢的事,我想也是,后来就没有做了。”陆衿年轻描淡写的说。
温故敏锐的察觉到这背后或许有更深的原因,但他似乎并不想提起。
“我觉得很好啊,”他笑了笑,“我手就很笨,什么都做不好,一直很羡慕手巧的人,再说了,你成绩还那么好,简直是多才多艺,怎么就轻易放弃了。”
陆衿年转回头来,隔着漆黑迷蒙的夜色毫不顾忌的看向对方,嘴角勾起一抹很浅的笑,“也许吧。”
他是不信别人随口的几句安慰的,陆衿年一直觉得,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不在当时那个环境里,永远无法切身实际的感受到对方的感受。
别说是对其他人了,就算对每个阶段的自己,可能都无法很好的共情。
“我说真的,我特别喜欢,正好我下个月过生日,你能不能给我送一个你亲手做的礼物啊?”温故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