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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遇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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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酒师手腕一翻,雪克杯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线。他将两杯渐变色的鸡尾酒推向服务生,转头冲众人扬起嘴角:"再晚点我都要打烊了。"眼尾的小痣在霓虹灯下忽明忽暗。
李临沂斜倚在大理石台面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垫边缘:"路上遇到点...小意外。"目光往夏语凉方向飘了飘,可惜藏在阴影里的红晕无人察觉。
"陆大少爷呢?"调酒师突然倾身向前,手肘撑在台面时T恤领口滑开一线,露出锁骨上的拉丁文纹身,"说好要当我开业第一个VIP的。"
"他酒精过敏你又不是不知道。"李临沂顺手捞过酒单挡住对方探究的视线,"我们这浩浩荡荡一帮人,还不够给你撑场子?"
夏语凉正悄悄观察这个打破他所有想象的老板。年轻人修长的手指干干净净,连个戒指都没有,发梢在颈后修剪得整整齐齐。最让他惊讶的是对方身上那股清爽的皂角香——完全不像常年泡在烟酒里的人。
"这位是?"调酒师突然转头,琥珀色的瞳孔在蓝调灯光下像融化的蜜糖。
夏语凉猝不及防对上这双眼睛,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我是夏语凉。"伸出的手在半空被对方一把握住。
夏语凉?"向之南的手指突然停在雪克杯上,冰块碰撞声戛然而止。他眉头微蹙,像是要透过夏语凉的脸看清什么,"语文的语?凉爽的凉?"
夏语凉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往前半步:"你认识我?"吧台的霓虹灯正好转成暗红色,将向之南眼底闪过的情绪染得晦暗不明。
"啊,不。"向之南猛地回神,手里的柠檬片差点掉进调酒杯。他迅速换上营业式微笑,"就是觉得耳熟...可能在哪张酒水单上见过类似的名字?"这个拙劣的玩笑让他自己都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我是向之南,今晚你们的专属调酒师。"
他转身取龙舌兰时,夏语凉注意到他后颈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在衣领间若隐若现。
"老板亲自调酒?"林程晃着刚上的莫吉托,杯壁凝结的水珠滴在吧台上,"你这创业也太寒酸了吧?"
向之南手腕一抖,橙皮在杯口划出完美的弧线:"我家老爷子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他模仿着长辈的语气,却掩不住嘴角的苦涩,"所以各位少爷以后飞黄腾达了——"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李临沂突然插进来,胳膊肘压在夏语凉肩头,"用免费酒水换投资?"他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夏语凉一缕翘起的头发,"奸商啊奸商。"
向之南看着他们亲密的姿态,眼神暗了暗:"我这叫商业头脑。"他突然推过来一杯渐变蓝色的特调,杯沿缀着星形冰块,"夏同学试试这个?'仲夏夜之梦'。"
夏语凉刚要接过,李临沂却抢先截胡:"他酒精过敏。"说着把自己那杯橙汁塞到夏语凉手里,"喝这个。"
"我什么时候——"夏语凉抗议的话被向之南的笑声打断。
"李公子还是这么..."向之南意有所指地顿了顿,"护食。"
吧台下的膝盖突然相撞,夏语凉吃痛抬头,正对上李临沂灼灼的目光。
调酒师的拇指在他虎口轻轻一按,"你和李公子..."话没说完就被林程突然插入的酒杯打断。
"老板,"林程晃着莫吉托里的薄荷叶,"你们这有没有不这么..."他瞥了眼夏语凉,"小学生口味的酒?"
向之南轻笑出声,转身时发尾扫过夏语凉的手背:"有啊,特调'成年人的烦恼',要试试吗?"玻璃杯相碰的脆响中,没人注意到李临沂突然绷紧的下颌线。
"彦南哥!"
一声带着醉意的呼喊突然炸响在耳畔。林彦南肩膀一沉,浓烈的威士忌气息混着柑橘香水味扑面而来。他转头对上一双焦距涣散的眼睛——金融系的周扬正挂在他身上,领带松垮地垂到胸前。
"喝一杯嘛..."周扬把酒杯往他唇边凑,冰块叮当作响。林彦南偏头避开,却见对方因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连忙伸手扶住。这个动作反而让醉鬼得寸进尺,整个人像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
"我们那桌...嗝...全是校花..."周扬喷着酒气在他耳边念叨,手指死死攥住他袖口,"徐子谦也在...你总得给室友面子..."
听到这个名字,林彦南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僵。三个月前帮他搬家的人情确实没法推脱。他无奈地朝众人点头:"我去去就回。"目光扫过夏语凉时顿了顿——男孩正踮脚研究酒柜最上层那瓶泡着整根人参的烈酒,对这边的闹剧浑然不觉。
"慢走不送~"向之南晃着雪克杯轻笑。等林彦南的身影没入人群,他突然压低声音:"李公子知道徐子谦最近在打听谁吗?"
李临沂正要起身,闻言猛地回头。向之南却已经转向夏语凉,指尖在吧台上敲出暧昧的节奏:"小学弟要不要尝尝我的特调?保证比那瓶泡了十年的人参酒还..."
"他跟我走。"李临沂一把扣住夏语凉手腕。少年细瘦的腕骨在他掌心微微发颤,像只受惊的雏鸟。
夏语凉立刻贴到李临沂身侧,鼻尖几乎蹭到对方肩线。从踏入酒吧起,向之南若有若无的打量就让他如芒在背——那眼神像X光般要把他剖开似的。
"怕我吃了你不成?"向之南看着两人交叠的衣袖,忽然笑出声。他俯身从冰柜取出个橙子,水果刀寒光一闪:"放心,我对未成年没兴趣..."
刀尖扎进橙皮的瞬间,夏语凉被李临沂拽着往卡座区走去。没人听到向之南对着他们背影的低语:
"姚跃要找的...原来是这么个小可爱啊。"
橙汁顺着吧台滴落,在霓虹灯下像一滩新鲜的血迹。
洗手间的镜面映出夏语凉苍白的脸色。冷水顺着指尖滴落,在陶瓷洗手台上溅开细小的水花。他用湿漉漉的手掌拍了拍发烫的脸颊,水滴顺着下颌线滑落,在衣领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推开隔音门的瞬间,震耳欲聋的音乐如潮水般涌来。夏语凉眯起眼睛,舞池里闪烁的镭射灯刺得他眼球发胀——卡座区空荡荡的,连李临沂常戴的那顶黑色棒球帽都不见了踪影。
他像片落叶般飘到墙角,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砖墙。右手无意识地揪住卫衣抽绳,在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左脚尖开始轻轻点地,节奏越来越快,直到鞋带都跟着散开。
卫衣下,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夏语凉的脚步不自觉地退到一根罗马柱旁的阴影处,后背贴上冰凉的墙面。墙纸粗糙的纹理透过单薄的衣服摩擦着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感。
"哒、哒哒..."
耳边的音乐声变得扭曲,恍惚间又回到高中那间空荡荡的器材室。雨水从生锈的通风管道渗入,在水泥地上积成一滩浑浊的水洼。远处体育馆里传来同学们嬉笑的声音,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夏语凉低头盯着自己散开的鞋带,白色的系带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惨淡的光。他摸出手机,锁屏上尹宁的未接来电提示像一把小刀,在心头轻轻剜了一下。指尖在通讯录上悬停许久,最终还是黯然地锁上了屏幕。
转身时,他的肩膀擦过墙上一幅抽象画,画框发出轻微的晃动声。就在他低头快步走向出口时——
一股混合着酒精、烟草和廉价古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夏语凉的鼻梁狠狠撞上一堵坚实的胸膛,疼得他眼前泛起一片水雾。
"唔!"
"哟,投怀送抱啊?"
沙哑的嗓音带着酒后的黏腻。夏语凉抬头,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对方耳垂上的蛇形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像某种危险的信号。
"对、对不起..."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干涩得发疼。
后退的脚步突然撞上另一具身体。一只汗湿的大手搭上他的后腰,掌心的热度透过衣料灼烧着皮肤。
"急什么?"身后的声音带着令人作呕的酒气,"陪哥哥们喝一杯?"
夏语凉被逼回墙角,后背紧贴着粗糙的壁纸。面前的两个男人像两堵肉墙,将他困在狭小的空间里。其中一人晃动着手中的酒杯,蓝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一个人多寂寞啊..."戴着耳钉的男人俯身,呼出的热气喷在夏语凉耳畔,带着威士忌的酸腐味。他的手指抚上夏语凉的脸颊,指甲边缘的倒刺刮得皮肤生疼。
夏语凉的胃部一阵痉挛,喉头涌起酸苦的胆汁味。他的指尖在口袋里摸索着手机,冰凉的金属外壳已经被汗水浸湿。
就在那只手即将碰到他下巴的瞬间——
"拿开你的脏手。"
夏语凉的背脊紧紧贴着冰冷的墙面,粗糙的墙纸纹理透过单薄的衣料摩擦着皮肤。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我……我和朋友一起来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们...他们就在...就在……附近……"
戴着蛇形耳钉的男人突然向前一步,阴影完全笼罩了夏语凉。对方身上浓重的古龙水味混着酒精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他眼眶发涩。那只戴着粗大金属戒指的手"啪"地撑在他耳侧的墙面上,震得墙上的装饰画轻微晃动。
"小可爱,"男人歪着头,耳钉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你知道你撒谎的时候,睫毛会抖得特别厉害吗?"
另一人已经绕到他身侧,汗湿的手掌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后腰。夏语凉浑身一僵,胃部猛地抽搐起来。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
"我们真的...只是..."男人的声音突然贴近耳畔,滚烫的呼吸喷在他耳垂上,"想请你喝杯酒..."
夏语凉猛地偏头避开,后脑勺"咚"地撞在墙上。钝痛顺着脊椎蔓延,却让他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他死死盯着地面,看见对方锃亮的皮鞋尖上反射着自己苍白的脸。
"喝完就送你回家..."带着戒指的手指突然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或者...附近就有酒店..."
冷冽的声音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夏语凉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