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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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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后慵懒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挡住,只留下几条光缝,在深色的胡桃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床边铺着一块触感极其柔软的羊绒地毯,空气中飘着一种昂贵而好闻的香薰味道。
何欢的眉头轻轻蹙起,仿佛正陷在一场噩梦中。忽然,她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一阵凿击般的剧痛自前额炸开,疼得她瞬间蜷缩起来,那是灵魂仍记得的、死亡的滋味。
她猛地睁开眼,视野里只有一片旋转的漆黑。过了许久,视线才艰难聚焦。第一个清晰闯入她眼帘的,是正对床铺那面墙上巨大而精美的全家福。相片中四个人亲密相依,脸上挂着完美到刺眼的幸福笑容。
亲密......这个词像一颗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她一片死寂的心潭里漾开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恶心。胃里一阵翻搅,喉咙发紧。她想起前世那个大雨天,自己浑身湿透地跪在何家铁门外,回应她的,只有保镖毫不留情的驱赶,何父何母始终未曾露面。沉寂许久。她近乎平静地撑起身,赤脚无声地走到墙边,踮起脚安静地取下那个沉重相框。目光未在那虚假笑容上停留一秒,便手臂一沉,毫无留恋地将相框面朝下轻扣在梳妆台旁,发出一声沉闷如终结的轻响。
就在相框倒扣的刹那,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在她脑海深处炸开: 【滴。检测到宿主强烈的毁灭与新生意愿。神壕系统激活。】“系统?你能为我做什么?”【你的重生,以及无限的财富。】“钱?”何欢失神一瞬,随即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好。绑定。”【绑定成功。新手任务:24小时内,消费1000万。】
轻响刚落,门外传来了两下克制却清晰的敲门声。没有像过去一样等待她的回应,门被直接推开了。进来的是在何家工作了十几年的保姆赵姨。何欢记得她,前世自己被赶出家门时,这位看着她长大的赵姨,眼神躲闪得最快。赵姨的脸上堆着一种别扭的、混合着同情和一丝优越感的笑容,声音不再如往日温暖:“小姐,醒了?先生太太让你现在下楼一趟。”她顿了顿,补充了那句真正致命的话:“林家来人了,说是你亲生父母……正在楼下闹呢,先生很不高兴。”
“林家”……“亲生父母”……“不高兴”…… 这几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烫穿了她冰冷的躯壳。上辈子正是在这个时候,她在何家失去所有的利用价值,而林父林母为了他们的宝贝儿子到何家吵闹,火上浇油,彻底激怒了何父,将她与林家人一同赶出门外。从此,何欢便被林家敲骨吸髓,直至死亡。
想到这,何欢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缓缓地抬起眼,看向赵姨。
赵姨被这眼神看得心里一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何欢没有提高一丝音量,反而轻声开口: “赵姨,你在何家多少年了?” “啊?十、十五年了……” “十五年,”何欢轻轻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还没学会进门要先敲门,并等到主人允许这个规矩吗?” 她说完,不再看赵姨瞬间煞白的脸色,目光转向梳妆台上那个倒扣的全家福。 “出去。” “可是先生他……” 何欢终于再次看向她,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需要我花钱请人教你‘出去’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我现在,别的不多,就钱多。”
这一次,没有再听到任何辩解。只有一阵慌乱又极力压抑的脚步声,和门被轻轻带上的“咔哒”一声,卧室重归寂静。
“林家人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上辈子就只会朝我要钱,后来看我没钱,甚至想把我嫁给一个七老八十的煤老板,就为了给林月宝买辆宝马。这辈子,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何欢心想,拿起手机准备联系闺蜜王婉婉,这才发现一条未读消息,,是林月微的短信:“姐姐,你还好吗?我很担心你。爸爸觉得晚上家宴那条新裙子果然还是白色更适合我,你说呢?” 何欢的目光在“爸爸”两个字上停留了半秒,随即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无形的冰冷弧度。
她没有回复,而是直接打给了王婉婉。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急切的声音:“欢欢!你总算来电了!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别担心,我们姐妹几个肯定站你这边,谁搭理那个林月微啊!”“没事,婉婉,别担心。”何欢语气很平静,“找你是想问问,你之前不是喜欢天衡安保那个帅哥吗?他们老板电话你有吗?”王婉婉一听就笑了:“有啊!为了他我可没少打听,连他们高层都摸了一遍~虽然后来没成,但联系方式还留着。怎么,你也感兴趣啦?”何欢没接她调侃,只说:“以后这家的人随你挑,不过咱卖艺不卖身。号码发我,急用,回头细说。”
挂断电话,何欢收到号码后立刻拨了过去:“陈总您好,不知道您有没有考虑过出售公司?”对方显然有些疑惑:“你是……?”何欢不急不缓地说:“这样,我们见面聊。在这之前,我想先请您公司全员出动做个安保服务清个场,费用300万,您看可以吗?”
加上联系方式后,何欢立刻转了账。几乎同时,冰冷的机械声再次响起:【已消费300万,剩余金额700万。倒计时23小时22分36秒。】
何欢不急不忙地走向衣橱。指尖掠过一排排奢华精致的衣物,这些曾是何家大小姐的门面,如今看来却如同戏服。她没有丝毫留恋,直接走向衣帽间最里侧,那里放着几个从未拆封的奢侈品牌购物袋,里面是当季新品,连吊牌都还在。她利落地取出一件剪裁利落的白色衬衫和一条高腰黑色西装裤。迅速换上衣装,镜中的人影褪去了往日的娇柔气质,眉宇间尽是疏离的清醒与果决。她随手将长发挽成一个低髻,露出清晰的下颌线。
当她推开房门时,楼下的吵闹声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绷的寂静,仿佛暴风雨过后的虚假平静。何欢一步步走下旋转楼梯,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中清晰可闻。
客厅里,何父正一脸不耐地深陷在真皮沙发中,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何母面带怒容地坐在一旁,手中的茶盏微微颤动。林月微则乖巧地依偎在何母身边,正轻声细语地劝解着什么,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完美得无可挑剔。
何欢的目光直接掠过林月微,落在何父何母身上,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天气:“不是让我下来吗?什么事?”她刻意表现得对刚才的混乱一无所知,这是她计划中的重要一环——绝不能暴露系统的存在。
“你看看你这一家都是些什么人!”何母猛地放下茶盏,瓷器与玻璃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直接上门来吵闹,说是他们把我们的女儿抚养成才,我们却把他们的女儿养废了!”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
林月微适时地轻抚何母的背,柔声道:“妈妈,您别生气,姐姐也不是有心的。林叔叔和林阿姨以前不是这样的,可能就是太过失望才会做出这种行为。”这番话巧妙地将矛头转向何欢,何母果然将不满的目光投向她,开始一连串的数落。
“好了!”何父不耐烦地打断,从茶几上拿起一份文件,“何欢,你也别怪爸爸。最近公司正在谈一笔大单,这个时候公司形象非常重要。这个文件你看下,没问题就把字签了吧。”
何欢接过文件,指尖触及纸张的瞬间,心脏不由自主地收紧。果然不出所料,那是一份断绝亲子关系声明。她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冰冷的条款,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刺痛着她的心,尽管她早已做好准备。她没有丝毫犹豫,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中格外清晰。何父的表情明显放松下来,语气也变得公事公办:“既然签了字,那你就去收拾下行李,尽快搬出去吧。”
“不用了。”何欢的声音出奇的平静,“这些年感谢叔叔阿姨的教导,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何来带走一说。希望叔叔阿姨保重身体,我这就离开。”何母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欢欢......”她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抿紧了嘴唇。“妈妈,”林月微适时地插话,声音甜美而自然,“我还从来没参加过几天后的晚上这种晚宴,能请您教教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何母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开始耐心地交代起晚宴的注意事项。
何欢站在原地,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幕,心中最后的一丝牵绊也随之消散。这些曾经能让她心痛不已的场景,此刻再也激不起任何波澜。她转身走向大门,步伐坚定而从容。
当她推开沉重的雕花大门时,午后的阳光倾泻而下,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她没有回头,径直走向等待她的新人生,将何家的一切都留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