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窥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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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雨来得突然而猛烈，豆大的雨点砸在教室的窗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冲刷干净。
高二（13）班的教室里，期中考试前的紧张气氛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每一个学生。
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和课桌上堆积如山的参考书，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压力的重量。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雨气和书本的油墨味，混合着少年们身上淡淡的汗味。
陆昭坐在座位上，手中的笔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划动，留下凌乱的线条。
他的目光不时瞥向教室后排那个靠窗的座位，思绪早已飘到了上周与祁寒在山顶观景台的那次谈话。
自从那次谈话后，两人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既不像最初那样疏离，也没有变得更加亲密，而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仿佛在黑暗中摸索着彼此的边界。
雨声渐大，教室里显得格外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翻书的声响。
突然，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从后排传了过来，精准地落在陆昭的课桌上。
他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上面是祁寒那工整得近乎印刷体的字迹：
"放学后，图书馆古籍阅览室。"
没有署名，没有多余的话，但陆昭的心跳却不自觉地加快了。他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见祁寒正低头专注地写着什么，仿佛刚才传递纸条的人不是他。
阳光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窗户，在祁寒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神秘莫测。
放学铃声响起时，雨势稍缓，但天空依然阴沉。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喧闹声渐渐远去，只剩下桌椅碰撞的余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
陆昭故意放慢收拾书包的速度，仔细地将每一本书摆放整齐，直到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才背起书包向图书馆走去。
图书馆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古籍阅览室位于图书馆最里侧，平时很少有人来。
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陈年纸张特有的霉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樟脑丸气味。昏暗的灯光下，尘埃在光柱中缓缓飘浮，仿佛时间在这里都变得缓慢。
祁寒正坐在靠窗的角落里，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古籍，书页已经泛黄发脆。
"你来了。"祁寒头也不抬，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陆昭在他对面坐下，木质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注意到那本书的封面已经磨损得看不清标题，书页边缘卷曲，上面布满了斑驳的污渍。
"这是什么？"他压低声音问道，仿佛害怕打破这份宁静。
"学校的旧档案。"祁寒将书推到他面前，指尖在书页上轻轻划过，"关于那个'第零实验室'的。"
陆昭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书页上是一些手写的记录，字迹已经褪色，但还能辨认出"地下实验室""特殊研究项目"等字样。
更让他震惊的是，记录中提到了"光谱分析"和"放射性物质"，时间标注是二十年前。纸张的质地粗糙，墨迹有些晕染，显然经历了漫长的岁月。
"这不可能..."陆昭喃喃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的边缘，"学校地下怎么可能有实验室？而且是在二十年前..."
祁寒的指尖轻轻划过书页上的一幅草图，那是一个复杂的地下结构图："你看这个通风系统的设计，明显是为了处理有毒气体。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眼帘看向陆昭，"我查过学校的建筑图纸，这个地方确实存在，就在老实验楼的正下方。"
窗外，雨又开始下大了。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玻璃窗，在室内投下晃动的水影。陆昭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仿佛有冰冷的蛇顺着脊椎爬行。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带着一丝颤抖。
祁寒抬起头，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神异常深邃，像是两个看不见底的深潭："因为我觉得，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些事情了。"
他从书包里取出一个陈旧的木盒，盒子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已经磨损得看不清原貌。
打开盒盖，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些奇怪的物品：几枚形状奇特的金属零件，表面有精细的螺纹；一小瓶无色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还有...那枚陆昭曾经见过的古旧铜钱，用褪色的红绳系着。
"这些都是从那里来的？"陆昭的声音有些发抖，他注意到那些金属零件上刻着细小的编号，像是某种仪器的配件。
祁寒点了点头，拿起那枚铜钱，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模糊的字迹："这是我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他曾经是那个实验室的研究员。"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陆昭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雨声仿佛在这一刻变得遥远，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陆昭看着铜钱上模糊的字迹，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祁寒的转学、他对实验仪器的熟悉、那些奇怪的药品...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那些曾经让他困惑的细节，此刻像拼图一样逐渐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画面。
"两个月前的事故..."陆昭试探着问，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椅子的扶手。
"不是事故。"祁寒的声音冷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是有人故意破坏了防护系统。"他轻轻放下铜钱，将木盒盖上，"我父亲在那次事件中...失踪了。"
就在这时，阅览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声响。图书管理员探进头来，眼镜片在灯光下反着光："要闭馆了，同学们快点收拾东西。"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阅览室里回荡，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凝重气氛。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将东西收好。陆昭注意到祁寒的动作极其熟练，像是经过无数次练习。
离开图书馆时，雨已经停了，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金色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清新的草木香气，与刚才阅览室里陈腐的气味形成鲜明对比。
"明天放学后，"祁寒在分岔路口停下脚步，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带你去个地方。"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陆昭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手中的纸条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明白，从这一刻起，他已经真正踏入了祁寒的世界——一个充满秘密和危险的世界。
远处的路灯次第亮起，在潮湿的路面上反射出模糊的光晕。
回到宿舍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室友们都已经睡下，房间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陆昭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祁寒父亲的身份、地下实验室的存在、两个月前的"事故"...这些信息像拼图一样在他脑海中旋转，碰撞出更多的疑问。
他突然想起祁寒警告他要小心的李锐。如果祁寒的父亲真的是实验室的研究员，那么李锐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是因为他也在调查实验室的事吗？还是说...他代表着另一股势力？这些问题像藤蔓一样缠绕在陆昭的心头，越收越紧。
夜深人静时，陆昭悄悄下床，从书包里取出那张纸条。在台灯微弱的光线下，他仔细端详着祁寒的字迹。
突然，他发现纸条背面还有一行极小的字，需要倾斜到特定角度才能看清：
"信任需要代价。"
这五个字像一记重锤，敲在陆昭的心上。他明白，祁寒虽然选择向他透露部分真相，但仍然有所保留。
这场看似坦诚的交流，实际上是一场谨慎的试探。信任不是轻易给予的礼物，而是需要证明的资格。
窗外的月亮被云层遮住，房间里只剩下台灯投下的一小圈光晕，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第二天清晨，雨后的校园格外清新，草叶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陆昭在去教室的路上，注意到公告栏前围着一群学生。
挤进去一看，是一则新贴出的通知：学校将在暑假期间对地下管网进行检修，部分区域将暂时封闭。通知的落款是昨天的日期，墨迹还很新鲜。
"这么巧..."陆昭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就在祁寒准备带他去"某个地方"的时候，学校突然要检修地下管网？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他仔细阅读着通知的细节，发现检修范围正好包括老实验楼附近的地下区域。这让他更加确信，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
语文课上，陆昭注意到祁寒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
当老师点名让他朗读课文时，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虽然很快调整过来，但那一瞬间的异常没有逃过陆昭的眼睛。
课间休息时，祁寒没有像往常一样留在座位上复习，而是快步离开了教室，背影显得有些匆忙。
陆昭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他看到祁寒走进教学楼角落的卫生间，随后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透过门缝，陆昭看到祁寒正靠在洗手池边，往嘴里喷着某种药剂。镜子里映出他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手指。
"你没事吧？"陆昭推门进去，声音在空旷的卫生间里回荡。
祁寒迅速收起药剂，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老毛病了。"但他转身时，陆昭敏锐地注意到洗手池边缘几不可见的血迹，以及他收起药剂时手指不自然的弯曲。这绝不是"老毛病"那么简单。
放学后，祁寒如约在教室后门等他。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过校园。经过篮球场时，一群学生正在打球，喧闹声与两人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
最终，他们停在了老实验楼前，这栋红砖建筑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沧桑，墙上的常春藤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就是这里。"祁寒指着地下室的方向，声音低沉，"入口在储藏室后面。"
推开生锈的铁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还混合着铁锈和尘土的气息。储藏室里堆满了废弃的实验器材，灰尘在夕阳的光束中飞舞，像无数细小的精灵。
祁寒熟练地挪开几个箱子，露出墙上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暗门，门与墙壁的接缝处几乎天衣无缝，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边缘的痕迹。
"
我父亲留下的图纸上有这个标记。"祁寒低声说，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产生轻微的回声，"但我从未进去过。"他的手指在暗门上轻轻摸索，寻找着开门的机关。
暗门后面是一条向下的阶梯，深不见底，黑暗中只能听到两人紧张的呼吸声。
陆昭感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明白，一旦踏进这里，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阶梯的石壁潮湿冰冷，上面布满了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像是消毒水和铁锈的混合。
"你确定要进去吗？"祁寒突然问，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陆昭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那股特殊的味道让他有些头晕，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手电筒的光束在阶梯上方晃动……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