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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恶毒后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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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样恶毒的还有108个，想听的话，回头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付晓声说完，便不再看Neil的脸，目光转至上一个试唱完毕、正推门出来的练习生。他不再有丝毫迟疑，几乎是紧跟着那道缝隙，侧身敏捷地进入了那扇他期盼已久的门。
“我谢谢你啊！” Neil在他身后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他脸上的表情恐怖得像是白雪公主那恶毒的后妈，随后紧跟上付晓声的步伐。
经历了前几次和付晓声的唇枪舌战中全面落败的惨痛教训，他似乎也学乖了些，深知此刻再多的反驳也只是自取其辱，除了用愤愤的语气表达强烈不滿之外，竟也真的没有更多的举动了。
其实付晓声不是一个一旦拿捏住一个人之后就不断索取或是压制的人，他这样用近乎刻薄的语言去嘲讽Neil的行为不过是不满他嘴里说出的话。这世界不是所有人都出生在物质条件极其充裕的家庭，他们所有想拥有的几乎都是需要自身努力来争取，甚至是竞争。为争夺资源做出努力这并不是一件令人可耻的事，而在Neil那些上位者的眼里连紧张都能成为吐槽的点，实在刻薄。
所以他用同等的方式反击，这很合理。
门在Neil身后轻轻合上，将外界的喧嚣瞬间隔绝，录音棚内的光线比外面幽暗许多，只有控制台屏幕和各色设备指示灯散发着冷静的微光，空气里弥漫着专业设备和电路板气息，以及极度专注的静谧。
Neil显然对这里熟门熟路，他脸上那点在外面与付晓声斗气时的浮躁瞬间收敛了不少，虽然姿态依旧带着他不那么拘谨的随意，朝着调音台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
“Leon哥，赵哥。”他语气并不算十分谦卑，对Leon和录音师用了比较随意的称呼，显示出彼此的熟悉，他的目光在付晓声和里面的两位之间快速一扫，算是完成了引荐，“这我经纪人，Zora。”
他的介绍简短到可以用敷衍来形容，完全没有要多说几句的意思，仿佛只是完成一个他不太愿意完成的但又非常有必要的任务。
付晓声此刻已完全进入了职场上的专业状态，他上前一步，微微躬身，态度不卑不亢，声音清晰而稳定，“Leon老师您好，久仰，赵老师您好，今天麻烦您了。”他的目光与坐在控制台中央的Leon短暂相接。
Leon闻声，缓缓摘下了半边耳机挂在颈上，那双在屏幕光线下显得颜色更浅的眸抬了起来，落在了付晓声身上，他的表情带着些许疏离，但礼节周到，他站起身，向付晓声伸出了手。
“Zora，你好。”他的声音透过监听环境传来，比舞台上听到的更加清晰，带着一种平和的穿透力。
付晓声立刻伸手与之相握。
Leon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力道适中。
“能参与您的作品选拔，是我们的荣幸。”付晓声说道，语气真诚，他克制着内心里那像海水不断翻涌着的、拍击着海岸边的礁石一般的情绪，确保自己的姿态、专业度无懈可击，不会让Leon产生任何不适。
Leon微微颔首，唇角似乎有极淡的礼貌性笑意一闪而过，但眼神依旧保持着客观理性，“期待Neil的表现。”他说道，话语简洁，重心回归到了工作本身。
简单的寒暄与介绍在十几秒内完成。
Neil已经不耐烦地推开内层录音间的玻璃门，厚重的隔音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将世界分成了内外两个部分。
付晓声坐在了离门很近的椅子上，目光几乎是本能地，第一时间就越过了带黑色鸭舌帽的录音师，精准地锁定了坐在巨大调音台正中央的那个人——
Leon。
他穿着一件无任何图案的纯色高领毛衣，柔软的材质勾勒出流畅的肩线。此刻他正微微向后靠着宽大的椅背，一条手臂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的手指则轻轻点着桌面，节奏稳定，仿佛在内心打着拍子，微微侧着头，戴着监听耳机，白金色短发在幽暗光线下像一捧清冷的雪，几缕发丝垂落在他光洁的额前。
他明明是纯种亚洲人，五官却立体深刻得像个混血，高挺的鼻梁在脸上投下淡淡得阴影，下颌线干净利落，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覆出阴影，眼睛专注地落在桌面的参数上。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付晓声的呼吸下意识地收敛了，左手拇指下意识揉搓着右手心，那个刚刚被Leon握住过的右手。
他自认是个贪心的人，这份贪心，驱使他追随着年少时便仰望的偶像，一步步走出故土，来到K国，来到S市，最终凭借自己的能力，踏入了EM，而当他真正站在Leon面前，呼吸同一方空气，进行着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交谈和握手时，他却又变回了那个最知足的人。
和多年前一样，即使场景变换，身份不同，但他心底那份最基础的准则始终未变，不冒犯，不打扰。
Neil的和声录制完成得非常顺利，他按照监听耳机里Leon的指示，利落地摘下耳机挂好，推开厚重的隔音门走了出来，在付晓声身边的椅子旁站定。
出乎他意料的是，付晓声竟然完全没注意到他出来，只是呆愣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没有焦点地望着调音台的方向，显然心神早已不知飘向了何处，这在他那个向来严谨专注的经纪人身上，可是极其罕见的状况。
Neil挑了挑眉，将自己脚上价格不菲的运动鞋扭转了一个细微的角度，用鞋尖不轻不重地碰了碰付晓声擦得锃亮的皮鞋边缘，敲击了两下。
“叩、叩。”
付晓声猛地回过神，视线有些仓促地聚焦到Neil脸上，眼神里残留着一丝还未来得及完全收敛的光亮，他略显悻悻地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完事了？”
Neil将他这片刻的失态尽收眼底，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也懒得追问，他双手插回裤兜，没什么耐心地甩下一句：“走了。”便率先转身，单手推开录音棚厚重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付晓声这才彻底清醒，立刻站起身，朝着调音台后方的Leon和录音师赵哥方向，带着歉意的态度微微颔首示意，然后回身，迈开长腿快步跟了上去。
他在走廊上追上Neil的步伐，与他并肩而行，却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很轻，却没能逃过Neil的耳朵。
Neil斜楞了他一眼，嘴角扯起一个带着嘲弄的弧度，脑袋随着身体的动作不断晃悠着，语气满不在乎，“紧张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今天来试音的艺人。”
“……嗯。”付晓声含糊地应了一声，他的思绪显然还在别处飘荡，回答得心不在焉，连自己应了什么，恐怕都不太清楚。
他还是有些不舍的，但……日后和Leon见面的机会还会很多，他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Neil看着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懒得再跟他废话，径直走向电梯口，按下了上行键，准备去参加接下来的会议。
EM娱乐顶层的会议室里，落地的玻璃幕墙将城市的喧嚣隔绝在外，巨大的环形会议桌光可鉴人，反射着头顶冷白的灯光。
Sunny已经站在投影幕布前，调试着手中的遥控器，准备向即将到来的董事长吴镇河进行预热阶段的汇报。
会议室的门被轻声推开，吴镇河迈步走了进来，他身形挺拔，身着深色西装，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他先是向站在前方的Sunny微微颔首示意，目光随即扫过长桌另一端，那里坐着Amour的五位成员，他的身后，跟着手持记事本的秘书Peter。
会议室内所有参会人员见到董事长入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全体起立，问候声在安静的空间里稀稀拉拉地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与恭敬：“吴董。”
吴镇河走到主位旁，没有立刻坐下，只是伸出手，掌心向下轻轻压了压，声音沉稳：“都坐吧。”待众人依言落座，他才从容坐下，动作利落地解开了西服纽扣，随后将目光投向Sunny，简单地点了下头，示意会议可以开始。
Neil坐在长桌最靠边的位置，几乎将整个身体都陷进了柔软的高背椅里，与周遭正襟危坐的氛围格格不入。他指尖抵着线条分明的下颌，视线飘向窗外，眼神是完全放空的状态，似乎幕布上即将呈现的内容与他毫无关系。
付晓声则坐在他的身侧，保持着标准的坐姿，目光专注地投向投影幕布，神情认真显然已将全部注意力都沉浸在了Sunny即将开始的汇报之中，他又回到了那个专业的经纪人形象。
突然，Neil裤袋里的手机传来一阵持续的嗡嗡震动。
他不动声色地将身体更沉进椅背，借着桌面的遮挡，掏出手机，屏幕亮着，来电显示是“Robin”，手指一划，利落地挂断，随即飞快地切换到Ka Talk界面，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像。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方悬停了一瞬，似乎在权衡，随后快速敲击起来。
【我在开会，怎么了？】—— Neil
消息几乎是秒回。
【没什么，问一问你麻烦解决了没。】—— Robin
Neil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别提了，今天一大早又被那个讨厌鬼给叫醒了。早上来公司的路上，给秀敏打电话想问一问什么情况，她没接电话。】—— Neil
【看样子秀敏是失败了，我估计她是被她爸给关起来了，我现在也联系不上她。】—— Robin
Neil抬眼，目光掠过坐在主位上神色如常、正认真听取汇报的吴镇河。
【不能吧，她爸现在就在公司开会呢，我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的。】—— Neil
Robin的回信带着点嗤笑的意味。
【哪能让你看出来吗？你爸跟她爸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好吗，就算对你有意见也不会发作的】—— Robin
【要我说啊，你还是抓紧把那个Zora给赶走，可不能让秀敏白关禁闭】—— Robin
Neil的指尖在屏幕上敲得用力了些。
【我是不能明面上了，我哥一查一个准儿，知道我又搞事情不好好做事，绝对会抽我的皮的】—— Neil
这次，Robin的回复带着一种笃定的承诺。
【我帮你，你就等着好了。】—— Robin
Neil看着这行字，紧绷的嘴角稍微松弛，快速回了最后一句。
【ok，好兄弟，在心中】—— Neil
发完这条，他立刻按熄了屏幕，将手机重新塞回裤袋，与上一次得知计划时彻底放松不同，这回的Neil似乎是长了点记性，并没有完全卸下心防，依旧维持着那副神游天外的姿态。
夜色深沉，付晓声将Neil送回紫金山的别墅后，便独自驾车返回自己的公寓。
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流淌成斑斓的河，他并未察觉，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悄然滑入车流，不远不近地跟在了他的车后。
车内坐着的是Robin的手下，他们的目的很直接，制造一场意外的绑架，足够惊吓，让这个叫Zora的经纪人知难而退，自己滚蛋。
然而，他们的计划并未得逞。
在付晓声驶向一条相对安静的辅路时，另一辆一直隐匿在更暗处的越野车突然加速，精准地别向了那辆跟踪的黑色轿车。
“砰！”
一声不算剧烈的碰撞声在夜色中响起，并不引人注目。
黑色轿车被强行逼停，车门刚被愤怒地推开，几个手持棍棒、训练有素的身影便从越野车上迅速下来，不由分说地将车内的人拖出，动作干脆利落，下手极有分寸，既不会致命，却足以让这些人在未来的几个月里都印象深刻，彻底丧失行动能力，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前后不过两三分钟，越野车和被砸毁的黑色轿车便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被迅速清理带走。
而这一切，发生在付晓声车后几十米外，他透过后视镜，似乎瞥见后方有车辆发生了轻微的剐蹭，并未在意，只当是普通的交通事故，方向盘一转，便驶入了通往自己公寓的小路，安全到家，对此间发生的惊变一无所知。
在不远处一个更暗的角落，一辆深灰色的跑车静静停着，车窗降下一半，露出线条硬朗的下颌和紧抿的唇，他隐在阴影里的脸看不清表情，只有指尖一点猩红明明灭灭。
他看着付晓声的车尾灯安全消失在路口，又冷漠地瞥了一眼事发地已被迅速清理干净的现场，这才升上车窗，无声无息地驶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