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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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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物理，当下课铃声响起时，大多数同学都如释重负地开始收拾书包，而宋屿安却依然沉浸在一道复杂的电磁学题目中，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演算着。
“屿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伴随着温热的呼吸。
宋屿安抬起头，对上陈迹夏那双冰绿色的眼眸。不知何时，陈迹夏已经凑到了他的课桌旁，手臂随意地搭在他的椅背上，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姿势。
“今晚有什么安排吗？”陈迹夏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宋屿安微微蹙眉，银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他的生活规律得像原子钟一样精确，陈迹夏对此再清楚不过。
“回家，准备下周的物理竞赛，睡觉。”他言简意赅地回答，目光又重新回到草稿纸上。
陈迹夏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背：
“那个...我爸妈明天中午的飞机到，他们刚才发消息说...今晚就想让我回家住，明天一早就得去机场接他们。”
宋屿安笔尖顿了顿，但没有抬头。他想起了那晚陈迹夏提起父母时脆弱的神情，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所以？”
“所以...”陈迹夏俯下身，靠得更近，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我一个人有点...你能理解吗？那种感觉。所以...你能不能...今晚陪我回家住？”
宋屿安完全愣住了。他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睛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笔从指间滑落，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痕迹。
去陈迹夏家？过夜？这个提议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甚至超出了他能迅速处理的范畴。
“我...”他张了张嘴，大脑却一片空白。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这太越界了，太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但看着陈迹夏眼中那份小心翼翼的期待，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片混沌中，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行吧。”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震惊了。他刚才答应了什么？
陈迹夏的反应更是夸张，他像是被巨大的惊喜击中，冰绿色的眼眸瞬间被点亮，整个人都明亮起来。他一把抓住宋屿安的手腕，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真的？你答应了？不许反悔！”
手腕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宋屿安猛地回过神。
他看着陈迹夏那张灿烂得过分的笑脸，忽然有种掉进陷阱的感觉。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再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我...我得回宿舍拿点东西。”宋屿安试图找借口拖延时间，好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思考这个决定。
“不用不用！我家什么都有！”陈迹夏却根本不给他反悔的机会，直接拎起他的书包，另一只手牢牢抓着他的手腕，“走吧，司机已经在西门等着了！”
就这样，宋屿安几乎是半推半就地被陈迹夏拉出了教室，拉出了教学楼，拉向了校门口。
晚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脸上的热意。他的大脑依旧处于一种混沌状态，无法理解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答应了如此越界的请求。
直到被塞进一辆黑色轿车的后座，柔软的皮质座椅包裹住身体，宋屿安才稍稍回过神。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陈迹夏，对方正笑得一脸得意，冰绿色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活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猫。
“你笑什么？”宋屿安莫名觉得有些恼火，语气不由得带上了几分质问。
陈迹夏非但不收敛，反而笑得更欢了。他凑近宋屿安，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愉悦：
“我高兴啊！终于把你骗回家了！”
“骗？”宋屿安捕捉到这个关键词，银灰色的眸子眯了起来，语气危险。
陈迹夏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做出一个捂嘴的动作，但眼中的笑意却出卖了他。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挽回：
“不是，我的意思是...邀请成功！对，邀请！”
宋屿安不是傻子，联想到陈迹夏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他立刻明白自己是被算计了。
一股被欺骗的怒火涌上心头，他想也不想，抬手就朝陈迹夏的肩膀捶去：“陈迹夏！你耍我！”
他下手不重，更多的是发泄心中的羞恼。陈迹夏却配合地“哎哟”一声，假装很痛地揉着肩膀，嘴角却依旧高高扬起：“我错了我错了！屿安你别生气嘛！”
前座的司机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和笑意。
这个细微的举动被宋屿安捕捉到，他顿时感到一阵尴尬，耳根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他居然在别人家的车上，和这个混蛋打闹...这太不像他了！
“停车！”宋屿安又羞又恼，对着司机喊道，“我要下车！”
司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放缓了车速，透过后视镜看向陈迹夏，似乎在等待指示。
“不准停！”陈迹夏立刻说道，同时伸手抓住了宋屿安的手腕，防止他真的去拉车门，“继续开，王叔。”
“陈迹夏！”宋屿安气得想咬人，他用力想甩开陈迹夏的手，却发现对方握得很紧。情急之下，他竟真的低头，一口咬在了陈迹夏的手腕上。
“嘶——”陈迹夏倒吸一口凉气，却并没有缩回手，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愉悦，“咬吧咬吧，给你咬。”
他这反应让宋屿安更加气结，松开口，看到对方手腕上那一圈清晰的牙印，又莫名有些心虚。他瞪着陈迹夏，银灰色的眼眸里燃着怒火，却因为脸颊泛红而显得威慑力不足：“你放开我！”
陈迹夏非但没放，反而得寸进尺地靠得更近，冰绿色的眼眸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不放。上了我的车，就是我家的人了，哪有放走的道理？”
这话说得暧昧至极，宋屿安只觉得脸上的热度一路蔓延到了脖子。
他下意识地看向前座的司机，发现对方正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但那微微抖动的肩膀却出卖了他。
“你...”宋屿安又羞又气，却拿这个无赖毫无办法。他扭过头看向窗外，决定不再理会这个混蛋。城市夜景飞速向后掠过，霓虹灯光在车窗上划出一道道绚烂的轨迹。
陈迹夏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和紧抿的嘴唇，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了。他稍稍收敛了笑容，语气变得认真了些：“好啦，不闹你了。其实...我家真的能看到海。”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宋屿安的注意。他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虽然还是没有回头，但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些许。
陈迹夏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变化，继续说道：
“从我的房间窗户看出去，就是一片无垠的海。晚上可以看到星星，一闪一闪的。早晨太阳从海平面升起的时候，整个海面都是金色的。”
宋屿安缓缓转过头，银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向往，但很快又被戒备取代：“...所以？”
“所以...”陈迹夏冰绿色的眼眸认真地看着他，“我想和你一起看海。就今晚，明天早上我们一起看日出，好吗？”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宋屿安看着陈迹夏眼中那份罕见的认真，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海...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为什么喜欢海？”陈迹夏轻声问，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
宋屿安望向窗外流动的城市光影，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海是生生不息的蓝，把往事流入大海。”
陈迹夏怔了怔，显然没有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深意。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想忘掉小时候的记忆吗？”
宋屿安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陈迹夏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听到他极轻的声音：“我不会忘记，那是我重要的一部分。”
这句话说得含糊，但陈迹夏却能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重量。
他看着宋屿安在车窗倒影中略显模糊的侧脸，那双银灰色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他从未见过的情绪——一种深藏的、柔软的痛楚。
陈迹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覆上了宋屿安放在膝盖上的手。宋屿安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但没有抽开。
“以后我陪你去看看更多的海，好吗？”陈迹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不同颜色的海，不同季节的海，日出时的海，星空下的海...我都想和你一起看。”
这个承诺太过郑重，太过突然，让宋屿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度，看着陈迹夏眼中那份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真诚，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一种酸涩又青涩的感觉在胸腔中蔓延开来，像是未成熟的果实，带着淡淡的涩意，却又隐约预示着未来的甜。
他从未与人分享过关于海的记忆，那是他内心深处最私密的部分，连他自己都很少触碰。而现在，陈迹夏却如此轻易地触碰到了它，并许下了一个关于未来的承诺。
“随便你。”最终，宋屿安只是别过脸，低声回了三个字。但耳根那抹明显的绯红，和微微扬起的嘴角，却泄露了他真实的心情。
陈迹夏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触碰到宋屿安心防之下的柔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