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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易碎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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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痕心迹·易碎时光
雨夜，工作室里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台灯。许默站在画架前，画笔悬在半空，却久久未落。水彩在纸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蓝，像他此刻的心情——难以聚焦，无处着落。
窗外雨声淅沥，衬得室内更加寂静。他能听见隔壁房间崔景行磨墨的细微声响，规律而克制，如同那人一贯的作风。
八年前大学时代的片段不受控制地浮现：图书馆里并肩临摹的午后，崔景行的手指如何无意间擦过他的手背；毕业展那晚空无一人的展厅，两人站在对方的作品前长久的沉默；还有最后那个仓促的告别，以及之后石沉大海的邮件...
许默轻轻摇头，试图甩开这些回忆。笔尖的蓝色滴落在纸上，悄然晕染。
隔壁的磨墨声停了。脚步声接近，门被轻轻推开。
“还没休息？”崔景行站在门口，身影被灯光拉得修长。他换了家居服，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多了些难得的柔和。
许默没有回头：“马上就好。”
崔景行走近，站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许默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却不敢转身。
“这里的色调太沉了。”崔景行忽然说，手指虚指画作左上角，“加一点月白如何？”
他的呼吸轻轻拂过许默的耳际。许默手指微颤，画笔差点脱落。
“...好建议。”许默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去调色盘里找月白色，却发现手抖得调不准色。
崔景行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笔，蘸色，在调色盘边缘轻轻调和几下，递回给他。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
“谢谢。”许默低声说，接过笔时故意避开接触。
他在画面上添了几笔月白，果然整个色调明亮了许多，却依然保持着夜色的静谧。
“很好。”崔景行轻声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空气变得稠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重量。许默能数清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清晰。
“那年我去日本前，”崔景行忽然开口，“给你写过一封信。夹在你毕业作品的画框里。”
许默猛地转身：“什么信？”
他从未见过那封信。毕业作品后来被学校收藏，他再也没见过原框。
崔景行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深沉：“问了就不会有这八年了。”
许默怔在原地。所以那些石沉大海的邮件，那些年的断联，原来始于一个阴差阳错？
“我...我不知道。”许默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崔景行向前半步，距离近得危险，“以为我轻易就放弃了？”
许默下意识后退，腰抵在画架边缘，无路可退。崔景行的目光太灼人，他几乎承受不住。
“我们都放弃了，不是吗？”许默轻声说，垂下眼帘，“八年...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
崔景行的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如果我说我想试试呢？”
他们的呼吸交融，空气中弥漫着松墨与水彩的气息，如同两人气质的交融——克制与流动，规矩与自由。
许默闭上眼，感受着这一刻的脆弱与美好。他知道，只要向前一寸，就能吻上那思念已久的唇。但也知道，这一步迈出，就再没有回头路。
“景行...”他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祈求。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默默！我买了宵夜...”许砚的声音戛然而止。
暖黄灯光下，许默被崔景行困在画架前，两人距离近得暧昧，空气里弥漫着未尽的对话和太多未言明的情感。
许砚眼睛一亮，迅速掏出手机：“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我这就走！”语气里的兴奋完全出卖了他。
崔景行缓缓直起身，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但耳根泛着的薄红泄露了心事。许默则慌忙转身面对画作，假装调整根本不需要调整的画面。
许砚不但没走，反而凑近几分，贼兮兮地压低声音：“所以...八年暧昧期终于要结束了？需要我提供场地吗？我家晴溪今晚值班哦！”
“许砚！”许默耳根通红地瞪他。
崔景行则冷冷瞥了许砚一眼：“你很闲？”
许砚立刻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这就消失！”他蹦跳着往外走，到门口又回头，“不过说真的，你俩这拉扯了八年，比我的小说还磨叽。赶紧的，我都等不及写续集了！”
门被关上，工作室重归寂静，但方才那一刻的魔力已被打破。
许默轻轻呼出一口气，说不清是失望还是解脱。
崔景行站在原地片刻，忽然开口：“他说的对。”
许默怔怔转头：“什么？”
“八年太长了。”崔景行走近，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将他拥入怀中，“我不想再等了。”
许默僵在他怀里，心跳如鼓。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悄悄洒进来，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银辉里。
“那封信...”许默轻声问，“写了什么？”
崔景行低头，额头抵着他的：“三个字。和一句问话。”
“哪三个字？”
“我等你。”崔景行的声音柔得像夜风，“问的是：愿不愿意等我？”
许默眼眶发热：“那现在的问话呢？”
崔景行轻轻吻上他的额头：“愿不愿意不再等待？”
许默没有回答，只是踮起脚尖，用吻封缄了所有言语。
窗外月光如水，室内温暖如春。两个易碎的灵魂终于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在彼此怀抱中找到了勇气。
而在工作室外，许砚偷偷拍下月光下相拥的剪影，贼笑着发给温晴溪：「嘿嘿，又有素材了！新书就叫《八年暧昧终成真》怎么样？」
温晴溪很快?回复：「建议改名《论观察人类恋爱行为的八年田野调查》。更学术。」
许砚笑着摇头，收起手机。今夜月色太好，适合所有浪漫的故事迎来圆满结局。
而工作室里，许默和崔景行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