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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五章 宣誓主权 ...

  •   侍者迅速添上两副餐具,四人座的方桌被填满,显得有些拥挤。陆景尚自然而然地坐在了连家礼身边,与李琅正面相对,而那位名叫林木的助理,则安静地坐在了李琅身侧,恰好与连家礼正对。

      菜单在李琅手中漫不经心地翻动着。“这里的脆皮乳鸽不错,汁,皮也脆,还是甜口的。”他抬眼看向连家礼,语气熟稔,“我记得你口味挑,但这个应该合你胃口。”

      “李董费心。”连家礼语气平淡,将菜单自然地推向陆景尚,“景尚,看看想吃什么。”

      这细微的举动让李琅眼神微暗。陆景尚接过菜单,指尖在纸页上轻轻一点:“礼哥,要不就点这个乳鸽?听起来确实不错。”他刻意用了那个久违的称呼,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桌上每个人都听清。李琅连连家礼喜欢甜口都知道。

      连家礼顿了顿,只应了一声:“好。”

      李琅轻笑一声,视线转向身旁一直沉默的男孩:“林木,别光坐着,给连总和……陆小朋友倒茶。”

      林木像是被惊醒般,立刻起身。他看起来年龄至多比陆景尚大两岁,应该还是个大学生,动作有些仓促地拿起茶壶。他先为连家礼斟茶,手指纤细,微微颤抖,显得十分小心。

      “谢谢。”连家礼道谢,目光在林木低垂的眉眼间停留了一瞬。他刚才没注意到,如今看到林木的模样,大概也知道为什么陆景尚醋味那么重。

      林木接着为陆景尚倒茶,陆景尚出于礼貌用手虚扶了一下茶杯。最后,林木才为李琅斟茶,动作愈发轻缓,带着显而易见的谨慎。

      “李董对助理……要求挺严格的。”陆景尚端起茶杯,似笑非笑地评论。

      李琅并未在意陆景尚话语中的锋芒,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目光转向连家礼,语气带着刻意的随性:“说起来,过几天的同学聚会,今年你总该来了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连家礼感到小腿外侧被什么不轻不重地碰了一下。那触感隔着西装裤料传来,短暂却明确。他握着茶杯的指节微微一僵,随即不动声色地将腿向后挪开,拉开了距离。

      他无法判断这究竟是李琅惯常的试探,还是一个更越界的信号。然而,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陆景尚的眼睛。他清晰地看到了连家礼那一瞬间细微的回避,握着茶杯的手指无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着青白。

      连家礼避开那若有似无的触碰,神色未变,只是端起茶杯浅啜一口,才淡声回道:“看时间安排,不一定有空。”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显然是推脱。

      陆景尚将连家礼的回避和李琅的试探都看在眼里,他胸腔里那股无名火窜得更高。他忽然伸手,用公筷夹了一块餐前小碟里的蜜饯黄皮。“礼哥,尝尝这个。”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清晰的亲昵,目光转向李琅时,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挑衅,“李董可能不知道,家礼他最近胃不太好,生冷油腻的都得少吃,同学聚会那种闹哄哄的场合,怕是更不适合他。”

      他这番话,既点明了自己对连家礼近况的了解远超对方,又顺势替连家礼回绝了邀约。

      李琅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笑意,他身体微微后靠,目光在陆景尚和连家礼之间扫了个来回。“哦?是么?家礼你这胃痛的毛病还没好?以前上学那会儿……”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留下引人遐想的空白,随即又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转向身旁一直沉默的林木,“光顾着说话了,林木,别愣着,给陆……弟弟也夹点菜,这家的点心不错。”

      他突然将话题引到林木身上。林木像是受惊的小鹿,肩膀轻微地颤抖了一下,迅速抬起眼帘,那双清澈的眸子怯生生地看向陆景尚,又飞快地瞄了一眼连家礼,手指蜷缩着,拿起公筷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疑和笨拙。

      “不劳烦。”陆景尚抢先一步挡开,语气疏离,“我自己来就行。”他看着林木那副柔弱顺从的样子,再看看李琅那副掌控一切的神态,心里对李琅的厌恶又添了几分,同时也对连家礼与这种人曾是“好友”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憋闷。即使连家礼拒绝了,但显然这人不打算放过连家礼。

      连家礼又看了林木一眼。那男孩过分谨慎小心的姿态,像一根细刺,扎得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收回视线,轻轻碰了碰陆景尚的手臂,那是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小动作。“景尚,”他声音缓和,打破了短暂的僵硬气氛,“看看还想吃什么,再加个你喜欢的火曈翅?”

      “不用,”陆景尚的语调依旧有些生硬,“吃差不多了。”

      这一刻,餐桌上的气氛微妙至极。李琅带着看戏的神情,林木是紧张不安的配角,而陆景尚和连家礼,则在无声的默契中,暂时结成了抵御外界的同盟。这顿饭,在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波涛暗涌。

      饭后,四人在那幽静的巷口两两分别。夜色已浓,路灯在石板路上投下昏黄的光晕,周遭行人稀落。李琅带着林木刚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一声沉闷的“咚”响。

      两人下意识地回头——

      陆景尚看着李琅两人转身,那个清秀男孩亦步亦趋的背影,像一根刺扎进他心里。一股混合着醋意、占有欲和某种被侵犯领地般的怒火,猛地窜起。

      他不仅要宣示主权,更要撕下李琅那副游刃有余的假面。

      只见陆景尚竟不由分说地将连家礼牢牢抵在了冰冷的车门上,一手急切地捧住他的脸,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重重地吻了上去。连家礼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措手不及,身体在惯性作用下向后一仰,后脑眼看就要撞上车窗——

      千钧一发之际,却稳稳地垫上了陆景尚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手掌。

      所有的动静,都源于那只手背与车体碰撞的闷响。

      连家礼的视线被陆景尚的身形严严实实地挡住,他看不见身后那两道含义不同的目光。

      而陆景尚,在唇齿交缠的间隙微微掀开眼帘,目光如精准的箭矢,越过连家礼的肩头,直直刺向回眸的李琅。那眼神里没有丝毫闪躲,只有赤裸裸的、宣告主权般的挑衅。

      这就对了。他在心里冷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李琅看清楚,谁才是能站在连家礼身边、甚至能“掌控”他情绪的人。

      李琅的脚步顿在原地,脸上惯有的玩味笑容瞬间凝固,在昏暗的光线下,变得晦暗不明。而他身旁的林木,则惊得微微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仿佛那无声的较量与冲击,也重重撞在了他的心口上。

      车门“嘭”地一声关上,将外界的一切视线与探究彻底隔绝。

      车子尚未启动,车内一片静谧,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交错。连家礼刚缓过神,正想开口,却见陆景尚先一步蹙起了眉,将自己那只刚刚垫在他脑后的手伸到他面前。

      “家礼,”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与方才那个强势挑衅的人判若两人,“手背好疼。”

      那语气,活像一只做了坏事却反过来求安慰的猫。

      连家礼低头看去,陆景尚的手背关节处果然泛着一片明显的红痕。明知这人十有八九是在借题发挥,可想到他终究是为了护着自己才受的伤,心尖还是不自觉地软了一角。他无奈地轻叹,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腕,指腹在那片红痕边缘轻轻抚过。

      “自找的。”他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语气却柔软得不成样子,“谁让你这么莽撞。”

      陆景尚立刻反客为主,指尖灵活地钻进他的指缝,牢牢扣住。他凑得更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连家礼的耳畔:“我这不是……情难自禁嘛。”那双在昏暗中格外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带着恰到好处的无辜,“家礼哥……”

      他又顺势将额头轻轻抵在连家礼肩上,声音闷闷的,像是被细雨打湿般带着潮湿的委屈:“我就是放心不下。李琅看你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他的指尖在连家礼的指缝间轻轻摩挲,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还有那个同学聚会,家礼哥,你该不会真的要去吧?”

      这话语像一杯温度刚好的茶,初入口时只觉得温和妥帖,要回味许久,才能品出其中暗藏的、若有似无的苦涩与甘甜交织的后续。

      连家礼感受着肩头传来的重量,那声“家礼哥”叫得他心尖发软。他垂下眼帘,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终是没能硬下心肠,指尖微微收紧,回握住那只手。

      “不会去。”他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那样的场合,早就没什么意思了。”

      记忆如一本尘封的旧相册被悄然翻开,露出泛黄卷边的边角。高中三年,李琅永远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而他那份耀眼,对连家礼而言却成了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在那些本该同样意气风发的年岁里,他明里暗里受着李琅的排挤与压制,虽然后来也有不少人主动与他交往,却始终没能交到一个真心朋友。

      唯有每周与陆景正兄弟俩还有祁关言相约打球、游戏的短暂时光,成了灰白校园生活里唯一鲜亮的色彩,让他得以暂时喘息。剩下的,便只有埋头苦读。好在最后考得不错——这成了他唯一能从那段并不光彩的高中生活里提取出的、实实在在的慰藉。

      他抬起头,眼底的光渐渐亮了起来,却仍不依不饶地追问:“那要是……他们非要你去呢?要是李琅再来找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五章 宣誓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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