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空：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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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黎知道，这类角色一向死得惨。
联系前文副本所说的“满腹罪孽”，如果白骑士所言属实，恐怕他最后的结局也是死于非命了。
社畜的第一要义是摸鱼，但作为人，生命当然比这个重要。
但所知太过碎片，江黎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恍惚间，他想起了最开始副本发布的任务，大概说是调查罪空塔的秘闻？
但眼下进又进不去，自己还被那个boss盯住了。
不过侍者特意提到了四楼的收藏区域，说不定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去跟那个boss硬碰硬。
庄园就这么大，他转身回了城堡，打算先在其他楼层找找线索。
刚踏上二楼，他便听到了庄园主的声音。
“嗯？你在教我做事？滚开。”她背对着江黎，声音不轻不重。江黎直觉会与他完成任务相关，闪身躲入楼梯旁的阴影里，同时留意着楼上楼下的动静。
“抱歉，主人，”江黎这才发现，庄园主身侧立了个人影，身形高挑，但看不清是谁，“但我不得不提醒您。”
“哦，也轮得到你提醒了？”她不给那人好脸色，语气傲慢又淡漠。
“恕我逾矩。”那人听后不再多言，后移两步，为这位女主人让开道路。
主仆两人从走廊另一头下了楼，江黎脚步一转，直直上了四楼。
此时不上待何时？
他承认自己的准备不够充分，但机会不等准备。
轻手轻脚上了楼，江黎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准备随时开溜。
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光亮，四楼没有多少光源，隔很远，才能看到下一盏灯。
他看不太清，无意识推了下不断下滑的眼镜，看向周围的房间。
城堡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大了，像个巨大的蜂巢，房间规整如孔洞，而那个庄园主就是那个统领一切的蜂后。
作为外来者，也只敢在那位蜂后看不到的地方搞点小动作。
他轻轻敲了敲最近的一扇门，确定里面没有动静，推门走了进去。
侍者说，四楼是她的收藏室。江黎并不想惹怒一个副本boss，只是走进转悠两圈，又走了出来。
里面全是些木偶什么，整整齐齐，有的没有脸，但多数神韵栩栩如生。
瘆人的是，那些字面意义有脸的木偶们，个个神色惊恐，几乎害怕得千篇一律起来。
不光如此，里面的氧气着实有些稀薄，怕是呆久了就会窒息。
接下来的几个房间也是同样的情形，各种姿态的木偶根据表情被分类，有愤怒，有悲伤，但还是最初的惊恐最多。
江黎没找到什么重要的东西，深吸口气。
估摸着时间，最多再进一扇门。
冥冥中受到启示，他走了几步，停在最中央一扇门面前。
不同于其他的朴素，这扇门门口的花纹繁复，看得出是某种不知名的花。如果说这里有什么线索，这间屋子有八成可能。
余下两成是在其他楼层。
担心庄园主很快就发现他，他不再迟疑，拉开了门。
“我去。”江黎推门的手顿住，左脚后撤一步，随时准备逃走。
正对着门的是一面镜子，镶嵌在墙壁里。除此之外，房间里没有任何物什。
镜子像是另一个世界，拓宽整间屋子的宽度，缩小了江黎的身影。
只是他没来得及感叹人生渺小的宏大课题，另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打扰着他。
镜子里除了他，还有一个红色的身影。
女人穿着华丽的礼服，猩红布料似瀑布垂落在身侧，更暗的颜色四处点缀，非常醒目。
不是心理作用，颜色很像血液。
扑面而来的也是一股血腥气。
江黎几乎身体反应，无师自通般用力往后肘击。
冰凉的触感提醒了他，他抬头正向女人，对上了一张狞笑着的木制脸。
木偶穿着庄园主一模一样的衣服，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看了他多久。
它只是笑着站在原地，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这里太安静了，心跳声占据了江黎的全部大脑。他想不到该做什么，也想不出自己来做什么，更想不起自己要去做什么。
只此一秒，木偶近了身。
他无暇去分辨楼下的脚步声，周围的门全部被打开，从里面跳出许多木制的球体与柱体，密密麻麻，堵住了所有的出入口。
唯有女主人模样的人偶站在原地。
江黎不合时宜地想起鹤立鸡群一词。
“咚、咚、咚——”
清脆的脚步声也在楼梯口停下。
“是谁惊动了我的珍藏？”庄园主愠怒的声音从四楼的各个角落响起，木制的各种形状的拼图颤动，空中无形的丝线将它们串联起来，摇摇晃晃地成了人形。
“罪空塔……”
“什么？”江黎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后那个木偶。
它的声音几不可闻，只有江黎能听到。
“罪空塔……是……假的……你只会死……”
木偶依旧狞笑着盯着他，有些腐朽的嘴一张一合：“只有‘火’。”
“只有‘火’。”
庄园主的脚步声一步步逼近，江黎不敢继续细究，往另一侧楼梯跑去。
“只有“火”。”
木偶的嘴开开合合，直勾勾地盯着他。上千只手伸向他，他堪堪躲过。
但肉体凡胎终有疲劳，跟那群不知疲倦的木偶可不同，跟boss就更不一样了。
庄园主信步走到他身边：“是你打扰了我的收藏？”
我如果说不是你信吗？
庄园主继续问：“是你把它们唤醒？”
天地良心，但江黎一句辩解也说不出来。
望向他的那双眼全然黑色，如同被点了墨汁的木偶眼。
“还是……是你，策反了我？”
庄园主话语一转，转身躲过身后的偷袭。
木偶扑了个空，手指深深嵌入地板。它下意识看向江黎，江黎竟从一个木偶的眼神里看出话来。
快走。
“……杀了你……”木偶挣扎着，浑身抖动得厉害，似乎下一秒就要散架。
它也的确如此，扑棱两下，散架了。
江黎早就在一人一偶忙着相互欣赏干架的时候跑路了。
只是脑子有些急，腿却没跟上，一骨碌滚了下去。
“贵客？”庄园主端庄地立在他面前，声音关切，“发生什么了吗？是那些笨手笨脚的仆人叫您收到了惊吓？”
“咳……没有。”江黎一边觉得自己这都没吓晕过去，算是见了鬼了，一边在庄园主的目光里站起，想要就此离开。
“只有‘火’。”
“什么？”江黎猛地转过身，眼前那张脸露出了与木偶一样的狞笑，直勾勾地盯着他：“‘火’，只有‘火’。”
火你个鬼啊！信不信我一把把你们全烧了！
与此同时，楼上也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爬，如潮水从楼梯涌来。
庄园主不动，鬼气森森。
哦，她本来就是鬼。
江黎再也不敢多待，慌不择路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木偶很快闻声赶来，只是它们突破不了这扇门，竟然给江黎留下一线生机。
也只是一线。
下一刻，一只手从窗帘伸了进来。
它甚至刻意敲了敲窗沿，示意它的到来。
江黎实在受不了这副场景，脸部抽搐几下，忽地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那只杂毛猫“喵喵喵”地叫唤起来。
“你也死了吗？”江黎迷迷糊糊地揉了一把猫头，觉得头有些疼，继续睡过去。
“喵！”
【哥们你还没死呢……】
【见过盼自己好的，没见过盼自己死的。】
直到看到弹幕，江黎这才相信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也不怪他神经兮兮跟有病一样，正常人谁会觉得自己能活下来？
【只可惜直播视角跟随主播，这哥们咋就晕了呢，真是的。】
你来，我看你也不一定能醒几分钟。
但弹幕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让他想起了那群木偶的话。
“‘只有火’。”江黎若有所思，“既然得罪了这群阴魂不散的，干脆一把火全烧了。”
当天晚上，四楼着了火。
女主人的怒火叫醒了整个城堡，罪魁祸首先生在床上睡大觉的时候，被人敲开了门。
侍者们没在这里搜到打火石一类的物品，走个过场就离开了。
江黎假模假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NPC颇有活人感地说：“是四楼起火了，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但请您放心，这应该只是一场自燃，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一次，不会蔓延到三楼的。”
哈？除了他，还有谁天天放火？
NPC侍者继续说：“我们也只是按规矩检查而已，请您放心，不会侵犯您的任何权益。”
“那你们主人的珍藏……”
“主人的珍藏安然无恙。”
“那可太好了。”
怎么不去死？
侍者朝他深深鞠了一躬，脸都要掉到地上，后退几步离开了房间。
火不是火？那还是什么？
江黎有些颓废，但还有点庆幸，幸好没查出来是他干的。
但一刻不离开，他一刻不安宁。
他打了个寒战，头也昏昏沉沉的，像生了病一样。
第二天，他面色不自然地潮红，皮肤发绀，眼里布满血丝，像个鬼。
他还是不太相信那些反自然的东西，将目光移向那支钢笔，心里有了一份猜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空：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