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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阿哥,找到了。”黑渣是在迟些时候收到滚仔的消息,那会天还没黑,而良湛杳无音讯。
      黑渣问人在哪里。
      滚仔说就在我脚边,我给你带去哪里,“哦,对了,他这有一袋子钱。”
      黑渣说知道了,你带人去驿站,等我到,“那些钱你和船佬还有菠萝他们分了,辛苦了。”
      滚仔挂断电话。
      而黑渣不知道的是,当下除了他要滚仔拦下的那个人,包括滚仔和菠萝,也同样被摁着跪在会长跟前。会长拿着烟杆,赤脚踩在甲板上。滚仔伤得不轻,手臂的刀伤几乎让他的袖管湿透,周围一圈船佬帮的人围着他。
      滚仔说阿叔,你听到了,是黑渣哥让我来办,没说谎。
      男人呼出一口浓郁的烟雾,示意身旁围着的人放下棍棒,用皮糙肉厚的脚板踢了踢那臭小子,“喂,你到底有从我们这里要船的一天,你不好得罪我们。”
      会长给了他选择,人是不能带走的,但他刚好有船要走,滚仔可以上他们的船,和他要带走的人一起离开浊岗。
      滚仔像不倒翁似的晃一晃又跪稳当,笑起,他说不,叔,我必须带走他,你要是不给,你不妨把我一块丢水里。
      船佬听不得这样的要挟,人群里冲出一个就给他一脚,一边上手把他推到甲板边,一边骂着说你以为我们不敢是不,你还跟我们来劲了……
      滚仔不挣扎也不改口,由着对方摁在了船边抵着黑漆漆的湖水,便干脆闭上眼睛。他的双脚被捆起来,直接整个往船下丢去。绳子刚刚好让水浸没到他的肩膀,逼得他连呛了几口,不得不弓起身子,用被捆住的双手勾住双脚。
      会长在木板上敲了敲烟灰,凑过去看被挂在船下的滚仔,问——“走不走。”
      “不走。”滚仔嚎了一句,又给呛了水,他连连咳嗽了几声竟又笑起来。
      “哟,还是个硬茬啊。”一个船佬嗤笑。
      硬茬不硬茬不知道,但浸浴能作为刑讯逼供的方式,当然有它的威力。何况凭着滚仔手臂的伤,会长料定这挂茶包的姿势他维持不了多久。
      会长不看了,就让他挂着,自个招呼手下们开饭。
      于是一群人就这样烧火做饭,炊烟袅袅,津津有味。麻袋里捆着的人不敢做声,而在一旁的菠萝也无计可施。每次他想凑过去看看滚仔怎么样,就被人用棍子呼喝着后退。
      一顿饭结束,滚仔也没了声响。
      会长擦了一把嘴上的油,又拿起了烟杆。他示意动动绳子,而当绳子一动,滚仔的手再挂不住双脚,又浸没到水里,不过这次他没力气再从水里弓起身,像是蔫了的菜叶。
      “拉上来。”会长说。
      当滚仔湿漉漉地再次被拖上甲板时,会长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他本能地抓住对方的脚踝,却还是呛着水说——“不……不走……别问了,不走……”
      会长笑了,黑渣能耐啊,收这么个臭小子。他袖管的血都稀释了,整件恤衫变为了粉红色。会长从腰间拔出了匕首,就在滚仔以为这一刀要向着他脖子去时,刀口竟朝着他手腕而下。
      “回去告诉黑渣,这是他欠我的。”说着会长在滚仔的衣服上擦了擦匕首,让手下人给他解绑。
      滚仔趴着好一会,才勉强爬起来。他本想去拽那个麻袋里的人,但他已经拽不动了。他双膝一软又跪下,摸索着从兜里拿出塑料包,手指沾着里面黑色的粉屑在鼻子前一擦。
      到底是进兽笼浴血奋战的玩意,黑调料的效果迅猛。周围的人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不消片刻黑调料的效力就让滚仔站起来。只见他走到船佬们吃剩的饭菜处,操起一只酒瓶往剩饭里浇,而后仰着脖子喝干净。
      接着他抓起装满现金的包,丢向了会长,说了句——“谢了,叔。”

      菠萝一路往驿站开去,不时看向滚仔。
      滚仔非常虚弱,黑调料能让滚仔忽略他的失血情况和疼痛程度,以至于让他误以为他还有力气。
      菠萝提出要先送滚仔回去,但滚仔不许,黑渣哥让他把人带到,他就得亲手交人。
      “阿哥不会怪你,我送去也一样。”菠萝也很紧张,手里全是汗。
      滚仔没回答,只是笑笑。
      菠萝有时候不能理解滚仔,他比滚仔先进社团,也参与了滚仔投靠的全过程,但别说他了,黑渣帮里的多数人都做不到滚仔的愚昧。
      是,在菠萝看来,有时候滚仔非常愚昧。
      滚仔是刀手上位,做刀手之前是卖过来的奴隶。但他比良湛猛,直接干了司机跑路。后来又被抓进债奴街,给人卖来卖去,被打得身上一条一条的鞭痕。或许是这和良湛相比太过坎坷的过程,让他勇猛而凶狠。
      从债奴街离开后,他便收了钱拿着匕首去干敌对派系的话事。他甚至不知道是谁给他的钱,只知道做刀手就能自由,他想要自由,那就做。
      所以他干得干净利落,手起刀落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整个浴池都被染红了,而他还能拿下公共浴池的毛巾擦干净手再走。直到他见到一袋子的金币,以及那个咬着烟把金币丢给他的人,他才迟迟地体会到鲜血的温暖和刀刃的冰凉。
      那就是黑渣哥,他与滚仔之间隔着袅袅的烟雾和馥郁的金币,在滚仔把袋子扒拉过来时,黑渣一把摁住了滚仔满是老茧的手。
      “要不要留下来跟我混。”黑渣说。
      “是不是不答应,我就拿不到这些钱。”滚仔问。
      “你留下来能挣得更多。”黑渣继续说。
      “我就要这些。”滚仔继续答。
      而后,黑渣笑开,放了手,那金币被对方狠狠地抱住。
      黑渣信守承诺,该给的给,该放的放,他不拦。
      滚仔不知道的是,刀手是在需要的时候花钱买来,不需要的时候便惹人厌恶,若是没有派系撑腰,便是人人喊打。自由刀手得靠“服务站”之类的刀手协会管着,滚仔没有人脉也没有朋友,甚至换不到自由刀手的入场券。
      所以滚仔到处被人追杀,直到一次菠萝陪着黑渣清账,在角落里找到被一群人围殴的滚仔时,黑渣让菠萝赶走了人群,而滚仔一骨碌爬起来,追上了黑渣,对黑渣斩钉截铁喊了句——“阿大。”
      之后,滚仔就做了黑渣的贴身刀手。
      菠萝算是最先和滚仔熟悉的伙计,社团里除了黑渣,应该就是菠萝最了解他。只不过他们一直称不上挚友,毕竟滚仔下手极黑,清理门户向来由滚仔操刀,只要是黑渣的指令,他可以忽略所有情分。
      菠萝是个收租,比起舞刀弄枪的打手,他干的活接近于商贩,有时候稍微揩些油水在所难免,何况和人打交道就是相互帮衬,说不来事事都没纰漏。就像他和船佬帮的人熟络,偶尔也会雁过拔毛,收货入库虚报些损耗率,他便也能赚一笔。
      黑渣对这些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民不举官不究,毕竟黑渣把菠萝放在这个位置,也是看上了沟通交涉的能力。
      但滚仔不,之前安排滚仔敦促收账,包括了菠萝和船佬帮往来,他便抓住了几次菠萝账目造假,非得捅到黑渣那。
      菠萝表示再怎么样损耗率也维持在黑渣哥允许的范围内,你捅上去为难黑渣哥,他处理也不是不处理也不是。
      滚仔不听,非干不可。
      菠萝气不打一处,说你当初刚进社团,带着你认识人教着你干活,有人欺负你也没少为你出气,你何必一点余地不留。
      他和滚仔吵到动手,但干仗他肯定干不过滚仔,被滚仔拎去找黑渣。
      黑渣当然处理了菠萝,可也收回了滚仔敦促收账的工作。
      菠萝本以为滚仔会学乖,岂料他压根不认为他有错,甚至还告诫菠萝——要是再给他捉到,他就不手下留情了。
      菠萝又好气又好笑,说你也没手下留情啊,怎么着,你厉害到全权代理黑渣了啊。
      滚仔当然不敢,只是这话听着气人。之后菠萝也就减少了和滚仔往来,也让身旁的人少和滚仔往来。
      直到跑船帮生意的竞争,让菠萝被人围剿。
      想和跑船帮直接做买卖的帮派不少,黑渣帮拦了一道,等于干啥都给先和黑渣帮交涉,黑渣帮吃掉部分油水,才把活放给跑船。所以菠萝的位置不管社团内外都被人盯着,以至于对他的围剿甚至是里应外合。
      而纵然菠萝低调,基本上都选在有巡岗员或者光天化日下收租派活,收工了他就直接回宿舍,要想消遣娱乐只在黑渣帮的场子里,还非得多几个人一块,但即便这样也敌不过内部工友出卖他落单的机会。
      那天他们宿舍楼下的士多店没开门,他收工后不得不去稍微远一些的士多店买了包烟,转个弯就给人围了。别说带枪了,他连把刀都没有。士多店直接在他跟前哗啦一下拉了铁闸门,让他意识到这是配合好的圈套。指不定他楼下的店铺老板就是给他们扣下,逼着他绕进这胡同。
      所以他只能可怜兮兮地到处找有没有木条和钢棍,怎么着别让自己被砍得太窝囊。
      但也就在这会,不知道滚仔从哪溜达过来,那帮人甚至还没动手,他就直接冲进人群。
      滚仔虽然能打但也难敌那么多敌手,而他不管不顾地护着菠萝,非把菠萝推出去,自己则转身拦住那群西瓜刀。
      那仗干得滚仔前胸后背全是伤,要不是跑出去的菠萝又带人杀回来,那可怜兮兮拿跟木条负隅顽抗的就是滚仔了。
      之后菠萝还给了滚仔一耳光,骂他不自量力,不知道带人过来,你自个在那逞什么能。
      但滚仔还是那副不通人性的样子,说你别给我逮着又偷摸揩油啊,否则我砍你。
      砍你个卵屌,菠萝懒得和滚仔多说。
      所以菠萝对滚仔的情感很矛盾,但归根结底他了解滚仔。
      滚仔不会下车的,即便再摸黑调料甚至直接把黑调料吃了,他也得把人交到黑渣的手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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