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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   酒楼的内部结构简单,一个两层楼的厅堂,剩下的便是一个一个包间。
      良湛到场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墨沉的就职演讲和老郡长发表感言。人们按照不知道什么阶位,分为一桌一桌落座。良湛从未见过那么多衣着华贵的人,以至于他握着配餐车差点忽略自己的职能,而是愣愣地站在角落,听着推杯换盏间的客套寒暄敲打着耳膜。
      和他一样的帮佣来去在人群里,和他想象的一样,他们也是餐盘上的食物。因为每一个帮佣都是容貌姣好的小姑娘和小伙子,他们就像开在金币上的花朵,在色眯眯的打量和叵测的推搡间争奇斗艳。
      “别愣着,你攒了多少单子了,”良湛被推了一把,另一个侍应生又把一张酒水单放到他的配餐车上,而后拿几瓶酒压住了配送单,“把这个送过去,看好是谁请的,别报错了名字。”
      良湛赶紧拿起配单看一眼,还好,配单上标注了桌号和名字。虽然都不认识,但能按图索骥地行事。
      他刚想走,对方又叫住了他,几步上前把他围裙里的衬衫解开几颗扣子,让他露出浅浅的胸肌,“培训的时候怎么和你们说了,扣那么紧是不想挣钱了。”
      还好良湛在蓝雾混过,他立刻道歉,不仅解开了扣子,再把袖子撸起来,尽可能多地让人看到他肌肉的线条。
      这个酒是一个雾枭人送给拳场老板的,当他把酒拿到桌旁的时候,本以为这桌人都是拳手,地位低下才给了特别小的桌子,仔细看后才发现是因为他们的体型太过壮硕,人与人几乎是擦着胳膊坐。
      没错,这是脂粉姐和她老公的一桌。但还好,良湛凑过去时脂粉姐刚被另一个人搂起来敬酒,于是他特地从另一边绕到她老公的身旁,握着酒瓶低声告诉对方送来好意的名字。
      顺着那男人的目光看去,那个雾枭人便微微颔首示意。
      雾枭人穿着比浊岗体面,几乎一眼就能辨认。地下拳场的人又比浊岗人粗蛮,就没有一个穿西装衬衫打领带,也不知道这两方相去甚远的势力怎么就那么臭味相投。
      脂粉姐的爱人像是野兽里的野兽,青筋交错的手臂上爬着像蚯蚓一样的增生,他一个人就能占两个位置。之前良湛已经觉得柴哥很壮硕了,但和这男人相比只能称为身形修长。
      “有这样的身板子,不卖力气而去买屁股?”良湛的目光还没收回,对方便已经留意到他特意露出的部分。
      良湛吓了一跳,与对方刹那对视后立刻垂下目光,谄媚地笑着说谢谢阿大夸奖,要是阿大赏识,能给个机会再好不过。
      这样的回应在蓝雾是标准答案,可在这男人的面前竟引来轻蔑的鼻音,他一手挑开酒瓶盖,上下打量了良湛片刻,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摆摆手让他离开。
      良湛赶紧弓着腰又握住车把手,穿梭在人群和酒桌间,一边继续清空着餐车上的佳肴和酒精,一边搜寻着墨迟的身影。但这里人实在太多太拥挤,才稍稍绕开了几桌,便差点碰到了一个宾客。
      那客人手快,立刻抵住餐车的边缘。
      “看着些。”对方轻轻地说。
      良湛在低头道歉之前,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对方。
      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刚刚入场的时候跟着精油一起来。
      男人的音量不大,但能听得出藏着的愠怒。他狠狠地瞪了良湛一眼,不,准确地说是睥睨着良湛。因为就算良湛没有抬起目光,他也感觉到对方呼之欲出的鄙夷。
      良湛盯着他锃光瓦亮的皮鞋,直到鞋尖打转方向走开,他才小心翼翼地直起身。越过那个人的身影看去——良湛轻轻吸了一口气,那人走向了黑渣和展浔的一桌。

      “渣哥,好久不见了。”
      虽然是展浔与对方点头示意在前,但男人像是有意为之,捏着的酒是来碰黑渣的杯。
      黑渣看到对方的刹那,便不悦地皱起眉。面对男人弯着的腰,他不仅没有站起来回应,甚至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而后把碰过的那一杯酒直接倒掉。
      男人似乎料到了黑渣的态度,他不生气,继续维持着虚伪的笑容,竟厚着脸皮拿过酒瓶,好声好气地给黑渣满上一杯。
      而整个过程里展浔竟然一个字也不敢说,甚至圆场都不敢打。
      直到黑渣摁住酒瓶,毫不客气地表示——“太脏了,我不喝。”
      黑渣认识他,不仅认识,还熟悉得很。要不是这逼人当初牵线搭桥挑拨离间,年轻气盛的展浔也不会在得不到自己回应后立刻钻进别人的□□,逼得黑渣出手。
      他是展浔在雾枭学校的同学,叫于舒。虽然出身于雾枭巨富,但仅有个名号却没权势财力,争不过比他还狠辣的兄弟姐妹,在集团里没有一席之地。而出身富裕却贫穷的人都懂得另辟蹊径,所以他干脆放弃和兄弟姐妹争抢,来到浊岗想混个名号。
      他是混到了,他把浊岗各个帮派搅得乌烟瘴气,不仅引起了社团之间的内斗,还污了黑着等几个阿哥阿姐的手。他却好,见着浊岗混战他又平息不了,干脆一拍屁股直接回了雾枭杳无音讯。
      到了这会再现身,不外乎又想从隧道项目敲一笔。
      虽然清楚要和雾枭打交道,就避免不了姓于和姓萧的财团,毕竟他们从维度战争前就富到了当下,甚至凭借维度战争积攒了难以想象的财富,但不代表黑渣能和这个特定的姓于的谈。
      他是有人脉,那会能与展浔交好,也是因为展浔看上了他的人脉。
      他瞄准了展浔想要在浊岗建功立业以此得到黑渣认可的软肋,让展浔一回到浊岗就打着黑渣的旗号与各个派系的阿哥阿姐往来,促进雾枭和浊岗之间的生意往来。
      浊岗虽然归属于雾枭,但因为鸽派掌权,政策和管理上独立和自由很多。在雾枭违禁的东西能从浊岗正规途径搞得到,而浊岗又能为雾枭的有钱人藏污纳垢。从这个角度来说确实有钱赚,也确实是个建立自己派系的机会,但要知道,浊岗各个社团已经分好油水,展浔想带人插一脚可没那么简单。
      那会的展浔就像个剥了皮的荔枝,虽然因为黑渣的名声响亮,各派系看着是他的面子从不驳了展浔,但也多是觉着展浔足够稚嫩,方便操控,指不定找到机会了,还可以通过他来要挟黑渣。
      事实上他们也做到了,让黑渣进酒馆手刃对手,足以让黑渣的底子再也洗不干净。
      “难得墨郡长设宴,你就别来扫渣哥的兴了。”展浔到底说话了。
      他知道这人再不走,黑渣的脾气就得上来。就别说这人来和黑渣搭讪了,即便是自己和黑渣谈话,也几乎不敢提及这个一点就燃的话题。
      但于舒不走,他顶了顶眼镜,竟想从旁边的桌子拉过张空椅落座,岂料黑渣跟身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椅子一拉过来,手下便一脚踩在椅子上,就是不让于舒坐下。
      而于舒的脸皮是铜墙铁壁,子弹都打不穿,他的微笑没动摇过,既然你不让他坐,那他不坐就是。
      只见他又弯下腰,自己拿过黑渣的杯子,把刚刚满上的酒喝完,而后凑到黑渣的耳边,喷着酒气地说——“渣哥,你生我的气,我特别理解,但没必要生隧道的气,你说是不是。”
      果然,没有隧道这香饽饽,这人又怎么敢铤而走险再来这给他搞得一团糟的浊岗。
      “那就等你有资格代表隧道项目了,再说。”展浔下了逐客令。
      到了这会,于舒才正眼看向展浔。他本想再说些什么,但黑渣这桌所有人都停下了吃喝,像是只要黑渣令下,他们便能直接冲上去撕碎对方。好汉不吃眼前亏,于舒忍住了,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那是刷开他订的包房的门卡,“我带了好酒,等着渣哥和浔哥。”
      等到他离开后,手下才继续没事似的津津有味起来。
      展浔朝着于舒离开的方向,看到了精油。精油的目光也投向了他们,只是在对视之际他又闪躲开来。
      “看来墨沉是想让我们合作搞隧道啊,”展浔说,“渣哥,你怎么看。”
      隧道工程不管交给哪个社团,都没法凭一己之力承建,而是需要他们几个势力雄厚的社团合作才有可能,但问题是这摆明了让雾枭人来插手浊岗的项目,墨沉又拿什么来说服各个社团操刀。
      “合作是不可能合作的,”黑渣拿过展浔的酒杯,扫了一眼在场的宾客,哼笑,“他们想要的是我们相互厮杀。”
      带着丛林人的船佬会,联系雾枭人的焊火帮,与皮条客联合的黑拳手,还有那么多蹲守在门外,就等着这里泄出一滴油腥味便一拥而上的秃鹫和鬣狗,已经把浊岗团团围住。
      你要他们合作共赢——不,这可不是浊岗人的本性,他们只会争抢。而雾枭只需要挑拨离间,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这才是雾枭的手段。
      所以挑鸽派墨沉还是挑鹰派卓文不是关键,关键是挑到一个愿意操办隧道项目的人,而那个人就坐在簇拥之间,不露声色地喝着酒,打量着这群狼吞虎咽的猛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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