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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幽影沼泽（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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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一夜，在特效药剂的作用下，莉亚的精神恢复了大半，格鲁姆的皮外伤也已愈合。虽然“沼泽之怨”的注视感依旧如影随形，但团队的状态总算回升了不少。
再次出发，根据“虚空之石”碎片那微弱的指引，他们朝着沼泽中心的方向前行。周围的景物逐渐发生变化，扭曲的枯树被更多生机勃勃或者说，生机得有些诡异的植物所取代。巨大的、颜色妖艳的花朵在雾气中无声绽放，藤蔓如同活蛇般在枝桠间缓缓蠕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气，闻久了让人头脑有些发晕。
“我们进入‘低语森林’了。”弗兰克提醒道，他撑起了一个小范围的精神防护屏障，但那甜腻的香气似乎能穿透屏障，直接影响感官。
森林里异常“安静”，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只有脚下腐烂枝叶被踩踏的细微声响，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仿佛直接响在脑海深处的……低语。
起初只是模糊的杂音，如同风吹过树叶，但随着他们深入，那低语渐渐变得清晰，变成了他们各自最熟悉、或最渴望、或最恐惧的声音。
凯尔听到了阵亡战友的呼唤、子民痛苦的哀嚎，以及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耳边细语：“放弃吧……所谓的平衡只是怯懦……唯有绝对的光明才能净化一切……拿起你的剑，成为唯一的圣光……”
他的步伐变得沉重，握剑的手青筋暴起，眼神时而挣扎，时而狂热。
格鲁姆听到了锻炉的轰鸣、族人的嘲笑、以及战死沙场的祖先们的战吼：“懦夫！躲在别人身后，你的斧头应该饮尽恶魔之血！复仇！毁灭！让敌人颤抖！”
他呼吸粗重，双眼开始泛红，盯着周围晃动的藤蔓，仿佛它们都是狰狞的恶魔，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砍杀。
莉亚听到了森林的悲歌、枯萎树木的哭泣、以及族中长老严厉的告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与恶魔为伍，终将被自然抛弃……回归孤独，才是你的宿命……”
她脸色苍白，翠绿的眼眸中充满了迷茫和痛苦，与自然魔力的连接变得滞涩不稳。
弗兰克听到了无穷无尽的知识低语、禁忌魔法的诱惑、以及窥见世界本源后理智崩碎的脆响：“知识……力量……真理就在眼前……拥抱它……哪怕付出一切……”
他眼神狂热地盯着手中的法杖，似乎想从上面看出宇宙的奥秘，对周围的警戒心大幅下降。
甚至连艾薇也听到了，那是前世电脑风扇的嗡鸣、项目经理催命的钉提示音、以及一个冰冷的声音重复着：“KPI……进度……逾期……淘汰……”
她的额头渗出冷汗，一股想要摆烂、想要逃离的强烈冲动涌上心头。
低语无孔不入，直击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团队的阵型开始散乱，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眼神逐渐失去焦距。
“坚守心智！”艾薇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利用痛感让自己清醒，大声喝道，“是幻听！它们在放大你们内心的恐惧和欲望！”
然而，她的声音在无处不在的低语中显得如此微弱。
就在这时，周围的藤蔓和妖艳的花朵突然活了过来，它们不再是缓慢蠕动，而是如同毒蛇般猛地缠向众人，更可怕的是，攻击并非纯粹物理性的，每一次缠绕、每一次花瓣的触碰，都伴随着更强的精神冲击，将那些低语狠狠砸入他们的脑海。
“啊！滚开！”格鲁姆率先失控，狂吼着挥舞巨斧，不分敌我地砍向缠来的藤蔓，甚至差点波及到旁边的凯尔。
凯尔则死死盯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地方，圣光在他身上剧烈波动，似乎随时要失控爆发。
莉亚被几条藤蔓缠住，她挣扎着，却因为内心的迷茫而无法有效调动自然魔力反击。弗兰克则对近在咫尺的危险视若无睹，嘴里念念有词，沉浸在知识的幻象中。
团队瞬间正濒临崩溃。
【“艾薇，是惑心树妖！它们在用精神攻击瓦解你们！”】阿斯塔的声音带着焦急，【“物理攻击效果很差，必须唤醒他们，用强烈的、正面的精神冲击对抗。”】
强烈的、正面的精神冲击？她自己那点圣光，自保尚且勉强……
眼看局势危急，艾薇的目光落在了怀中那块“虚空之石”碎片上。它依旧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似乎并未受到低语的影响。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空间是载体，那么……声音和精神波动，是否也能被视为一种在“空间”中传播的“波”？
她不知道这想法是否可行，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艾薇不再试图用圣光去对抗低语，而是集中全部精神，将自己的意识与那块碎片连接，她不再去想KPI，不再去想退休，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最纯粹、最强烈的念头——唤醒她的同伴！
她想象着自己的声音，不是通过空气，而是通过这块碎片所影响的空间本身，直接、无视阻碍地传递到同伴的心灵深处。
“凯尔！格鲁姆！莉亚！弗兰克！醒来！”
没有声音发出，但一股无形的、带着空间震颤般的意念波纹，以艾薇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这股意念波纹扫过众人，并未带来伤害，反而像是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那些蛊惑的低语。
凯尔猛地一震，眼中狂热褪去，惊愕地看着自己几乎失控的圣光。格鲁姆的斧头停在了半空，茫然地看了看周围的藤蔓。莉亚眼中恢复了清明，翠绿的光芒再次亮起，缠住她的藤蔓瞬间被震断。弗兰克一个激灵，从知识的幻梦中惊醒，冷汗涔涔。
那无处不在的低语，在这一刻竟然出现了短暂的真空。
“趁现在，冲出这片区域！”艾薇脸色苍白，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她的精神力，但她强撑着喊道。
清醒过来的众人心有余悸，不敢再有丝毫耽搁。凯尔的圣光化为利刃开路，格鲁姆的斧头专门斩断那些妖艳的花朵，莉亚的自然魔力驱散着甜腻的香气，弗兰克的奥术飞弹精准点杀隐藏在暗处、散发着精神波动的核心菌类。
他们不再理会那些重新响起的、试图再次钻入脑海的低语，只是拼命向前冲。
不知奔跑了多久，周围的甜腻香气终于开始变淡，那些妖艳的植物也逐渐减少，重新被扭曲的枯树和泥潭取代。
他们成功冲出了低语森林的范围。
所有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仿佛刚从噩梦中醒来。回想起刚才的经历，依旧后怕不已。精神层面的攻击，远比刀剑更加凶险。
艾薇握着那块微微发热的碎片，她无意中似乎触碰到了“虚空之石”力量的另一种运用方式。
而低语森林的深处，几棵形态尤其古老、树皮如同人脸的巨树，缓缓睁开了它们的眼睛，望向了艾薇他们离开的方向，这些“惑心树妖”并未全力出手，它们似乎……只是在试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