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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漫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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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开心手册”这一页，指尖先碰到片干软的银杏叶——是那天和哥哥走在路上捡的，边缘泛着淡淡的黄，叶脉还清晰得像画上去的，叶尖被我攥得有点卷，叶面上还留着一点夕阳晒过的暖。旁边压着颗没拆封的橘子糖，糖纸被手指捏得有些软，是当时哥哥塞给我的，我没舍得吃，一直留到现在。照片贴在叶子右边，是用拍立得拍的：放学路上的夕阳把天染成橘红色，我和哥哥并肩走在河边步道上，他左手拎着我的书包，右手拿着片银杏叶，我侧着头跟他说话，嘴角翘得老高，连头发丝都沾着夕阳的光，照片边缘还晕着点暖黄，像当时裹在身上的风。
下面的字是当天晚上坐在书桌前写的，台灯的光软软的，墨水没蹭到手上，连笔画都比以前稳了好多。“今天放学，哥哥来教室门口等我，手里攥着颗橘子糖，说爸爸出差，我们可以绕远路回家。走在路上的时候，我们聊了好多以前的事，从养蚕宝宝聊到夜市的糖葫芦，连我怕桑叶有虫子、摘之前晃叶子的小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这行下面，我画了个小小的橘子糖，还涂成了橘黄色；接着写：“走到河边的时候，哥哥给我买了杯热奶茶，还说以后每天都想这样跟我走一段路，听我说学校里的事。我没敢告诉他，握着热奶茶的手都在发烫，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末尾画了两个并肩的小人，一个拎着书包举着银杏叶，一个捧着热奶茶笑，那就是我和哥哥，现在看，耳朵还会偷偷发烫。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天放学的铃声，比平时好像响得更轻快些。我刚把课本塞进书包，就看到哥哥站在教室门口，背着他的黑色书包，校服拉链拉到胸口，手里攥着颗橘子糖，指尖都有点泛红——后来才知道，他怕糖化了，一直揣在棉袄内袋里。看到我出来，他走过来，把糖轻轻放在我手心里，声音比平时轻了点，还带着点紧张：“爸爸今天出差，我跟家里说好了，陪你走河边的路回家，能多待一会儿。”我赶紧把糖攥紧，糖纸的纹路硌着手心，却觉得暖暖的，跟着他走出教学楼，连脚步都变轻了。
校门口的梧桐叶被夕阳照得发亮，风一吹，叶子“沙沙”响，像在偷偷笑。哥哥很自然地接过我的书包，挂在他胳膊上，他的校服袖子蹭到我的手背，我像被烫到似的往回缩了缩，却又忍不住偷偷用指尖碰了碰他的袖口——是洗得软软的棉布，带着点阳光的味道。他好像没察觉我的小动作，先开了口：“还记得以前养的蚕宝宝吗？结的茧我用盒子装着，放在书桌最里面，上次整理东西的时候翻到，白白的，一点都没黄。”我愣了一下，眼睛突然有点热，没想到他连这么小的事都记着，赶紧说：“我也记得！当时蚕宝宝吐丝的时候，我还怕它饿，硬要往盒子里塞桑叶，你拦着我说‘蚕宝宝吐丝就不吃东西啦’，我还跟你闹脾气。”他笑了，眼角弯起来，像以前那样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当时还哭了，说怕蚕宝宝饿死，后来看到茧，又开心得蹦起来。”
我们就这样慢慢走，从养蚕宝宝聊到去年春天去樱花园，他说我当时头发上沾了花瓣，自己没发现，还举着饼干到处跑；从图书馆借的奥特曼绘本聊到夜市的烤红薯，他记得我吃红薯时沾了满嘴角的泥，还不肯擦，说“红薯就是这个味”。连我小学时吃糖葫芦，因为够不到最上面的山楂，急得直跺脚的糗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说“当时就觉得你像只着急的小松鼠”。
走到河边的便利店时，他突然停住：“等我一下。”没等我反应，就跑了进去，很快拎着杯热奶茶出来，是我喜欢的珍珠奶茶，还特意要了温热的。“刚才看你搓手，怕你冷。”他把奶茶递给我，指尖碰到我的手心，我赶紧把奶茶抱在怀里，温热的杯子贴着胸口，连心里都暖烘烘的。河边的夕阳刚好落在河面上，像撒了满河的金星星，风里带着点水的凉，却一点都不冷。哥哥捡起片落在地上的银杏叶，擦了擦上面的灰，递给我：“这个好看，夹在手册里吧。”我接过来，叶子的边缘有点扎手，却很软，像当时他的眼神。
他突然转过身，看着我，手里还捏着片小叶子，声音比平时认真：“沉舟，以后每天放学，我都想来找你，跟你走一段路，听你说今天有没有被老师表扬，有没有和同学闹别扭，哪怕只是说点废话也好。”风吹过来，带着河边青草的味道，我看着他眼睛里的夕阳，亮晶晶的，像装了星星，只能一个劲点头，连“好”都说不出来——因为我怕一开口，声音会抖，也怕他看到我红透的耳朵。他好像看穿了我的紧张，笑了笑，伸手帮我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动作轻轻的，像以前帮我摘头发上的樱花瓣那样。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有点黑了，路灯亮了起来，暖黄的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哥哥把我送到楼下，还不忘叮嘱我：“明天早上我在小区门口等你，给你带热豆浆，别迟到。”我点点头，跑上楼的时候，还能摸到口袋里那颗没拆的橘子糖，和手册里的银杏叶，心里甜得像喝了奶茶。
现在摸一摸页里的银杏叶，好像还能闻到当时河边的风，尝到热奶茶的甜。我凑过去看照片，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里哥哥的脸，小声说：“以后还要和哥哥走好多好多路，聊好多好多事。”我把这一页轻轻抚平，放在之前的心跳页后面，手册里的回忆，又多了一页带着热奶茶与夕阳的温柔，连纸页都好像暖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