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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Ch.32 ...

  •   “怎么回事!”刘局呼声带着音爆震的车都抖了抖,“你们是一天都安生不住!金念呢!”
      “哎!你小点声。”纪淮执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掏了掏耳朵,“咱伟大、舍己为人、尽职尽责的金念通知发现大型赌博场所,只身潜入准备一网打尽,遇上了关爱下属寻找下属的我这个好领导,最后完美收网了嘛不是。”
      “你别跟我扯,我看人王越这会儿跑前跑后比你安稳靠谱多了,你要是想被篡位就继续这样吧!”刘局电话那头口水四溅。
      “男人结了婚就是沉稳啊,跟我这种白痴天真烂漫的单身青年还真没法儿比。”纪淮执想起王越跟自己屁股后面安利他那条浅灰色老年款保暖裤的样子就想笑。
      金念在刘局再次暴怒前抢先开口说:“刘局,我没事了,纪队正带着我回去。”
      “哎~小金啊。”刘局
      这带着波浪号的一声纪淮执都能想象出他带着一脸褶子的慈祥笑容,麻的他搓了搓胳膊。
      “以后有事要提前上报知道吗,别让我们担心你啊,最近的事要是传到宁州,他们再派人来你也不舒服啊。”刘局哄小孩似的说。
      “知道了刘局,就先这样吧。”金念按断了电话,刚才一阵一阵的胃痛扎得他忍不住弓起腰,但稍微一动背部的疼痛让他下意识又挺直身子,怎么都不舒服。
      “没吃饭吧?”纪淮执看着他惨白的脸,“我来的时候让餐厅送到家里了。”
      想到一回去就能吃上热饭,金念稍微缓解了点,捂着肚子靠在窗户边数红灯。

      咔哒——
      门一打开屋内暖黄的灯光散出来,带着温度般让金念浑身放松,他刚准备弯腰拿拖鞋的动作一顿,就看见纪淮执蹲在地上已经把一双拖鞋放在他脚边了。
      “背还疼吧。”纪淮执放下鞋就转身站起,一扭头被餐厅站着的一排人吓了一跳,“我操。”
      “用餐愉快!”穿着制服胳膊上搭着毛巾的几个服务员齐声喊道。
      “哎呦我的儿砸!”何雪翘着兰花指蹬着小高跟就从人后冲了出来,“让妈妈看看你约会对象在哪呢?”
      金念刚穿进拖鞋的一只脚猛的退了出来,纪淮执反手拉着他就往里走。
      “什么约会对象?你怎么来了?”纪淮执拉着金念一进餐厅就看见长桌上铺着黑面红边的桌布,上面还撒着玫瑰花瓣,中间摆着个被插满的花瓶。
      金念嘴角抽搐,尴尬的笑了笑:“伯母好,我最近……”
      “局里最近有点事,这一段他住我家。”纪淮执接着说。
      何雪一巴掌扇在他后背,拉着他往厨房走小声说:“那你也不说清!打电话订什么双人餐!”
      “我们俩人肯定点双人餐啊,你这阵仗摆的,赶紧回吧你。”纪淮执看见那一排人就牙疼。
      何雪女士一秒换上得体的笑容优雅的转身走出厨房,看见金念一身狼狈和包着的手时一脸焦急的捧起金念手上的那只手说:“小金你这是怎么弄的。”
      “没事伯母,已经处理好了。”
      何雪围着金念转了一圈松了口气:“之前淮执也总是受伤,我和他爸看见你们这么大的孩子这样就心疼的不得了,工作拼命也得有个度,快坐下吃吧,明天我让人送来点补身子的,你看你瘦的。”
      “淮执,妈走了啊。”何雪冲着厨房喊。
      纪淮执正洗手应了声,何雪女士再次优雅的把手放在耳边拍了拍,几个服务员排着队跟在她屁股后面走了。

      “好吃。”金念用左手也丝毫不影响进食速度,“还是你妈餐厅做的好吃。”
      “我不问你今天晚上的事,你慢点吃吧。”纪淮执给他盛了碗汤。
      金念顿了顿说:“今天查到什么了吗?”
      纪淮执正翻着手机看:“发现张迟尸体脚下就是韩岐第一现场,挖出来一个翡翠镯子,已经拿去给家属辨认了,和韩母手上的是一对,他俩跑出来的时候拿了家里不少首饰换钱用。”
      “有第二个人帮张迟对么?”金念觉得张迟不会放着值钱东西不带走。
      “我是这样想的,另外还发现一块被撕下来的衣服布料,应该是韩岐死前拽下来的,我看着像有血,结果明天才能出来。”纪淮执想了想又说,“还有吴奇从关家村埋尸处挖出来的两个布带子。
      金念凑着纪淮执的手看他手机上的图片,是两个黑色的很长的长方形布条,两端尽头还交叉成X状打了个结,边缘磨损的很严重。
      “像搬运东西的固定带。”金念说。
      “怎么固定?”纪淮执没太见过这种东西。
      金念擦了擦嘴,从沙发上扯了两条毛毯拧成长条状背在身上,在胸前打了个结,转过身背对纪淮执扯了扯往下耷拉的布条,撑起一个空间来。
      金念放下手说:“这儿,可以放东西。”
      “你的意思是……”纪淮执回忆那个布带子似乎很长,“凶手用这个搬运韩岐尸体上的关家村?”
      “可能很大吧,一开始我觉得可能是搬魏微,但时间太久了布料也会腐烂吧,不会留存这么完整。”金念把毛毯抖开扔在沙发上,准备收拾碗盘。
      “明天应该就能知道结果了。”纪淮执按住他手,“不用管,明天餐厅的人会来收。”
      “那……我去睡觉了。”
      纪淮执从上到下扫了两眼金念说:“你就这样不洗澡?”
      “……洗啊,我流程要给你汇报这么清晰么。”
      “我洗好去楼上找你,热敷然后抹药。”纪淮执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一袋子药,“对了,李鱼今天来局里报道了,犯罪心理学专家兼顾问。”
      “奥……”金念平静的应了一声,拿药袋子的手却微微一蜷,脚步不停向楼上走去。

      ……

      金念扶着浴室冰冷的墙壁,仰头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脸庞。从纪淮执在工厂那一声呼喊响起时,他尖锐的头疼就没停过,连带着心底翻涌的抗拒——他不太想与纪淮执单独相处,像在躲避一道随时会刺穿自己的利刃。
      他本以为,那些压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早已蒙上厚厚的尘埃,模糊到看不清轮廓。可直到今天,那帮人朝自己冲来的瞬间,他才猛然惊觉,那些过往从未褪色,不过是浮在记忆的表层,一直都在静静的看着自己。

      “动啊!一群死废物!”尖锐又油腻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金念的耳膜上。围墙上趴着一群面目狰狞的男人,他们眼神浑浊如泥潭,嘴角挂着嗜虐的笑,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手里的石头接二连三地朝围墙下砸去,带着发泄般的狠戾。
      还不到十岁的金念蜷缩在角落,瘦小的身体抖得像片秋风中的枯叶。从福利院被强行掳到这个鬼地方,已经不知道熬过了多少个暗无天日的昼夜。饥饿像只爪子,死死攥着他的胃,每一寸肌肤都透着冷意。
      一块棱角锋利的石头“嗖”地飞来,快准狠地砸在他的额角。温热的血瞬间涌出,糊住了他的眼睛。本就因几天没吃饱而昏昏沉沉的金念,脑袋更是像被重锤砸中,眼前阵阵发黑,只想栽倒在地昏睡过去。

      “胆子小成这样,喂狗都嫌你骨头细!”又一道粗嘎的嗓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旁边立刻有人谄媚地附和着,说着些不堪入耳的浑话。那人像是玩腻了扔石头的游戏,随手扔下几块干硬的面包。面包“啪嗒”掉在地上,瞬间被墙角发黑发臭的污水浸透,黏上了污泥和秽物,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围墙下,那些藏在墙根角落的孩子们像疯了一样一拥而上。就在这时,几把闪着寒光的刀突然从围墙上劈头盖脸扔下来!其中一把精准地插进一个正往嘴里塞脏面包的孩子头顶,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面前的污水。那孩子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像断了线的木偶,在地上痛苦地抽搐不止。
      孩童们吓得瞬间一哄而散,哭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刺破了这压抑的空气,却只换来围墙上男人更放肆的嗤笑。

      “你们耗着也是等死!就不会给自己拼一把?”一个男人踩着围墙,居高临下地咆哮,语气里满是诱导和残忍。
      “就是!老子在你们身上下注了!输了老子扒了你们的皮!”另一个声音吼道,不知道正指着哪个孩子咒骂。
      “都忘了?前两天那个崽子先开了杀戒,沾了血,现在跟着老子吃香喝辣!”有人炫耀似的喊道,像是在引诱这群孩子踏入地狱。
      “哈哈哈哈!那个崽子好!够狠!”围墙上的男人们爆发出一阵嗜血的狂笑,那笑声像刀子一样,割在每个孩子的心上。
      半晌的死寂后,人群中突然站出一个稍大些的孩子。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的疯狂。他颤抖着捡起地上的刀,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还在轻微抽搐的孩子胸口捅去——刀刃没入,那孩子的四肢瞬间软了下去,彻底没了气息。

      “我!我愿意!”拿着刀的孩子仰头朝着围墙上大喊,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扭曲的决绝。

      “好!有种!把他给我带出来!”围墙上的男人们笑得更加癫狂,“早就跟你们说了,一天选一个!最后只有一个能活着出去!废物们别熬了,要么杀人,要么被人杀!”
      仅仅两天时间,越来越多的孩子犹豫着上前握紧了刀柄。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呛人的血腥气,无数蝇虫被血腥味吸引,在尸体上空漫天飞舞,嗡嗡作响。

      金念不愿再回望那些向自己扑来的同类,更不愿重温亲手让一具具尚有余温的躯体,一点点冷却、失却生机的过往。

      换好睡衣出浴室时,纪淮执在沙发上撑着头往下栽,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剪掉了烧焦的头发,额前变得利落干净,露出饱满的额头,睫毛在顶灯照耀下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金念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纪淮执头迅速下跌又猛地抬起,双眼一片迷茫。
      “回屋睡吧。”金念说。
      “被你这一踢哪儿还有瞌睡,我都灌好热水了。”纪淮执怀里抱着个热水袋。
      金念脱掉上衣趴在床上,他很白,这些淤青显得格外狰狞恐怖。纪淮执盘腿坐在旁边一边揉眼一边把热水袋捂上,隔几分钟换一个位置,金念舒服的发出一声轻哼,纪淮执手一顿。
      热水氤氲,将两人身上同款沐浴露的香气蒸腾得愈发浓郁,绵密的暖香缠绕在空气里,裹得四周都浸着温软的暖意。纪淮执只觉得困意翻涌,心跳却莫名失序,咚咚地敲着胸腔,快得有些不受控。
      指尖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不自觉滑向金念侧腰的纹身,轻轻摩挲了一下。这纹身纹得颇厚,指尖从细腻光滑的皮肤滑过,触到纹身边缘时,能清晰感觉到那微微凸起的纹路,带着独特的触感。
      “三次了。”金念的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带着刚沐浴过的慵懒鼻音。
      “什么?”纪淮执的手还停留在他腰侧,指尖的触感滚烫。
      “纹身。”金念翻身坐起,一只手顺势握住他还未收回的手,另一只手肘撑在身后稳住身形。他盯着纪淮执的手,眼帘缓缓抬起:“你盯着它看了三次。”
      纪淮执的注意力,早被金念因闷在枕头里而泛着薄红的脸颊勾走,或是落在他眼尾那两颗小巧的痣上,没说话只怔怔地看着他。
      “怎么?”金念忽然低笑一声,撑着身子缓缓靠近,鼻尖几乎要碰到纪淮执的脸。他垂眼,目光掠过纪淮执红润的唇瓣,又缓缓抬眼,再往前凑了凑——温热的呼吸紧擦着纪淮执的耳垂,带着沐浴露的甜香,轻缓开口:“你很喜欢?”
      纪淮执有些不受控的往前靠近,唇瓣几乎要触碰在一起时,两人同步推了对方一把,金念没了支撑倒在床上。

      “哎!”背后已经没那么疼了,但金念还是夸张的喊了一声。
      “抹药吧。”纪淮执声音有些发哑。
      金念翻过身吐了口气,心想应该把今天晚上乱七八糟的给翻过去了。半晌,背后才传来药膏冰凉的触感。
      “喜欢一半。”纪淮执抹完药开口道。
      “什么一半?”金念没能搭上纪淮执的频道。
      “纹身,我只喜欢一半。”纪淮执重复道。
      金念心轻轻往上一提:“哪一半?”
      “你应该和我一样只喜欢那条鱼吧?下面盖着的是黑色十字?”纪淮执摸的时候能感觉到纹身分上下两层的凸起。

      那条缠着像黑色十字架的东西往上游的鱼,是后来纹上的。

      纪淮执并没有等金念回答,起身带上门自顾自说道:“晚安。”
      “晚安……”金念盯着关了的门半晌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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