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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血红三花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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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奇坐在车后座穿着廉价爆皮坠满五金的黑色皮衣和紧身水泥灰牛仔裤,头上喷了一层黄毛:“怎么样?我专门为这次行动做得造型,很符合人设吧。”
纪淮执从驾驶座扭身伸出两根手指捏起皮衣上的铆钉一脸嫌弃:“你这皮爆的都要成片剥落了,都卖出去这么多货了不至于这么磕掺吧。”
金念撑着头一脸真诚善意的提醒道:“昨天刘晓东不是说了他们从来不会碰面吗?”
语毕纪淮执爆发惊人的大笑:“他这是借着这次机会展示在警服下压抑已久的时尚灵魂。”
“我看是被上级领导压迫已久的放飞自我。”金念淡淡说。
吴奇举起食指在鼻孔下划过:“对对对,只有同为工薪阶级的才能感同身受资本主义的压迫。”
纪淮执把车缓缓听到公园前一个路口,吴奇还是坚持维持着给自己打造的人设,双脚撇成大外八脖子伸出去二里地甩着头就朝公园走去。
晨雾给公园蒙上一层薄纱,长椅的金属扶手上覆上细碎的水珠,空气中混着泥土与青草的腥甜,吸进肺里属于深秋的清透。吴奇晃晃悠悠找到目标拱桥,因为下了一晚上的雨,他深一脚浅一脚在泥里摸爬滚打终于找到了被塑料袋包裹的一个纸团。
纪淮执在看到吴奇浑身泥土准备拉开车门的瞬间,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吴奇吃了一嘴尾气站在原地一点点碎裂成渣。
“扫单车回吧,给你报销。”纪淮执发完语音瞟了下正在用目光批判自己的金念,“这小脸白的,哥带你快速吃个早饭再回去。”
还没到早餐店,纪淮执的消息连着响了几声进来个电话,“队长你快回来!杨宇死了!”电话那边余安声音急促。纪淮执一把调转方向:“出事了,吃不成了。”
纪淮执下了车就直奔法医室,门“碰”的一声撞上后墙把林深吓了一跳。“说了不要随便进解刨室,这是我私人工作空间好吗?”林深翻了个白眼,又看到了跟进来的金念,“还有你啊喂,新来的也要记住。”
“窒息死的?”金念看到杨宇脸上、嘴唇上和指甲呈暗紫色。
“嗯,身上有一些挣扎时留下的擦伤,初步判定是中毒,已经送去做毒物检测了。”林深说。
金念没再看尸体:“灭口吗?按杨宇说的可能是被偷毒品那拨人报复灭口。”
“有可能,他被抓后没入口东西他上面的人没理由预知他们搞出人命灭口他。”纪淮执说。
吴奇一套装备还没换下举着手机跑过来:“头儿那边来电话了!”
纪淮执点开免提,那边人听起来很生气:“怎么回事?今天这么慢!光头还说你们搞出人命了,今天取消吧,躲一阵。”
“哎鸟哥,杨叔他们躲条子呢。”吴奇照着纪淮执手机上的字点头哈腰的,“杨叔说这次来了个钱多的傻子要给咱包圆了,让做完这单一起撤退呢。”
乌鸦犹豫了会:“……行那还是老房间晚上八点来吧。”
“里面乱七八糟的,我不记得老房间是哪个。”审讯室里杨镇说,“不行你们调监控看看。”
纪淮执摊开几张照片:“你知道闹出人命已经惹怒上面的人了吧?我看是挺生气的,不管在哪都要弄死你们。”
杨镇瞪大眼睛盯着照片上死的算得上安详的杨宇,声音有些颤抖:“我看是被你们动私刑了吧?我要告你们!”
“那你也得能活到那个时候,我们今天要调走所有人去部署,就麻烦你看门了。”纪淮执无所谓道。
杨镇扒着桌子伸头吼道:“我被你们管在这里,你们有责任保护我人身安全!”
纪淮执伸手在脸前挡了下:“别喷啊,我们昨天值班的可全都在,意外也是没法避免的,时间紧迫,走了啊。”
“一定是大老板杀的…一定是!”杨镇神经质的吼道,“三花猫二楼倒数第二个包厢,我们在那碰头!你们得找酒吧老板眼睛带你们进去。派人守好我!”
“大老板是谁?”金念紧接着问。
杨镇双手颤抖着搓了搓:“我真的不知道,杨宇从来没提过他的名字。”
……
纪淮执在会议室概括了一下主要内容:“把你们休婚假的王副队叫回来,带一组去抓三花猫老板,二组和缉毒那边配合部署晚上内外接应,三组留下看好杨镇!”
刘局推门进来拦住纪淮执:“学生在公共场合死亡,犯罪嫌疑人不管什么原因在我们市局里面也死了,上面已经严重怀疑我们办事能力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两天结束案件!”
纪淮执握住刘局双手上下晃两下:“那你就别拽着我了老刘头。”
王越王副队压着双手反铐着的酒吧老板,急得想踹他两脚:“王八蛋的,老子好不容易追到女神结婚都不让老子温存一下。”
“呦,老王回来了啊。”纪淮执斜靠在墙上说,“卷宗都看了吧。”
“我听说你打算装有钱大傻?”王越翻了个白眼。
“你之前不是说这四个字是我身份证号吗?”纪淮执挑眉,又对眼睛说道“你这属于包庇罪,酒吧查封罚款蹲大牢一个少不了啊。”
这酒吧老板吃的肥头大耳,带着个圆框小眼镜。啤酒肚挺得要把衬衫撑爆,还流里流气的敞怀穿着西装外套,在酒吧被暴力制服带上车的时候就满头大汗哆嗦的不成样子,现在更是汗如雨下缩成了巨大版鹌鹑。
绿豆般的小眼使劲挤出来两滴泪:“请苍天辨忠奸啊!我是被逼的,说是我的店但已经被他们强制征用了,不然我老婆孩子也要完蛋啊!”
“所以给你一个拯救自己和老婆孩子的机会知道吗?带着我和他们碰头。”纪淮执说。
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金念一身纯黑色短袖,紧身微喇深色牛仔裤衬的腿修长笔直,胸前分散着一大片银钻,耳朵上夹着三四个环形耳夹。
他头发利落的用发胶拢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显得眼睛更加深邃明亮,纪淮执莫名想起杨宇的话,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余安身穿黑色紧身长裙脚踩红色恨天高双手架在金念肩膀:“瞧瞧我们小金穿我儿子衣服跟大学生一样。”
金念有些诧异的看着身上的衣服:“安姐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是你太瘦了,安姐他儿子长得猛,上初二跟你差不多180。”纪淮执打岔道。
金念“……”
才七点的三花猫就已经暗的如同深夜,土气的红黄灯光交替照射在整个酒吧。金念和二组几个同事分散在二楼其他包厢。
临近八点纪淮执穿着花衬衫提着皮箱夹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跟着眼睛往楼上走去小声道:“想让你这生意继续做就别耍滑头。”
“明白了解,我一家子靠这店养活呢。”眼睛擦了擦汗。
楼梯转角走廊处站着几个穿着暴露吊带裙的女孩儿,看见来人一个个排队上前贴着甜美的打招呼,纪淮执雨露均沾的在他们每个人吊带处塞了一沓子现金。
看见包厢门口的光头后还调笑道:“等小爷办完事和这光头哥一块找你们玩啊!”
光头心想这人是不是吸多了小脑萎缩喊这么大声,勉强笑道:“先进来吧。”
刚进屋就上来两个黄毛上下其手一通乱摸拿走了纪淮执的手机,然后佯装生气的推开两人:“诶什么意思干嘛呢?第一次见这样的。”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嘛。”光头陪着笑绕着纪淮执转了一圈还看了看耳朵。
纪淮执正心里庆幸下午金念提醒自己换成米粒型隐形耳麦,就看光头搬出很小的一个木箱,打开盖子里面四袋反射出点点金光的粉末。
“钱给我就走吧。”光头说。
“这么抠搜,我那边一堆崽子呢。”纪淮执翻了翻,“鸟哥呢?杨宇挤尿似的给,让找的鸟哥面都不露?”
“这货不好拿,鸟哥也是细水长流。”光头伸手想接皮箱,“鸟哥那边在准备接待客人呢。”
纪淮执转身出门挨个包厢开门,进门就撒钱,边走边大声对光头说:“我倒看看谁有我量大?谁有我有钱?”
光头吓得把纪淮执拽进屋狠狠道:“你他妈真是个傻的?人还没来听见你喊都死吧。”
纪淮执让眼睛搬来一个大麻袋放在光头面前,打开里面密密麻麻全是百元现金,一把搂过光头肩膀:“哥,你告诉鸟哥让那人走,货都给我,这钱是你辛苦费。”
光头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哥给你说实话,乌鸦那儿现在也没有,一会是上面有人找他。”
“鸟哥上面还能有人呢?”纪淮执一点都不相信,“你也不能真当我傻。”
光头恨铁不成钢的打了下纪淮执手背:“怎么没有,我就听见乌鸦管他叫‘hei li’,我还以为是外国佬呢,乌鸦说是蛇。”
声音通过耳麦传进金念耳中,他后背猛的一凉脸色瞬间煞白,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扶着耳麦说:“王队,我申请去外围接应,来个人接替我吧。”
金念说着就起身往外走。他所在包厢在走廊尽头,闪身快步朝旁边的消防通道走去。
拉开门的瞬间,两道身影骤然笼罩住金念。他们戴着冰冷的金属面具,看不清表情——一人裹着黑色风衣,另一人穿着简洁干练的工装服,后者几乎没给金念反应的时间,当胸一脚就将他踹得撞在墙上,力道重得让他喉头瞬间涌上腥甜。
金念扶着墙勉强撑着起身,身后的墙体却突然向内翻转,带着他一同跌进间密闭的暗室。他立刻缩到角落,握紧腰间的匕首,死死盯着那扇翻转的墙——墙刚露出缝隙,高个男人的脚刚踏进来,他便攥着匕首破风刺去。
可对方反应快得惊人,随手抄起身旁的木板就挡下了刀刃,“哐当”一声,匕首被震得微微脱手。不等金念调整姿势,男人另一拳已挥来,拳风带着狠劲,挥出的半径又大又沉。金念咬牙抓住对方胳膊,想借势翻身,他轻轻一跃,脚向后猛蹬墙面,在空中旋了半圈,总算绕到男人后上方。他左臂发力勒住对方脖子,右手将匕首转了个圈,卯足力气往男人胸口刺去。
被勒住脖子的瞬间,男人毫不犹豫地向后猛顶肘,坚硬的肘部狠狠撞在金念小腹上。金念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匕首偏了方向,狠狠扎进男人后肩,却再没力气推进半分。他像被抽走骨头般摔在地上,胃里像有把钝刀在反复搅割,疼得他蜷缩成一团,连呼吸都带着钻心的痛感,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打不过面前这个人。
“金念!听到回话!”王越在耳麦里大喊。
纪淮执听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光头拉着走不开身。
金念张了张嘴想回应,却猛的咳出一大口血。他仰头看另一个男人逆着灯光朝自己走来。
“Wunna”男人用缅甸话凑近金念耳朵说道。他语气温和但声音又低又滑,像一条冰冷吐着信子的毒蛇贴着皮肤慢慢缠绕上来,每个音都发着寒。
果然是他。金念胃里翻江倒海有点想吐。
“金念是你吗?回话!二组准备出来支援,纪淮执你先稳住别动……”耳朵里又传来王越的咆哮。
那人蹲下身,拿起金念别在耳朵上的耳麦到面前看了看戴在了自己耳朵上
“老板,他对我下死手!”和金念打过那人气愤道。
“是你自己大意阿赛,他要不是之前受伤,你就死过了。”那老板拍了拍黑色大衣,朝刚进来的乌鸦看去。
“我没办法不听圣主的,他会杀了我的。”乌鸦被这一眼看的直接下跪。
阿赛没理他举起枪上膛:“老板速战速决吧,一会条子上来了。”
乌鸦看老板点了点头,大吼道:“黑蜧!你不能杀我我是你……”
“砰!”乌鸦话没说完脑门被开了个洞,瞪着眼直挺挺向后倒去,血洞汩汩流着把地上染成黑红色。
“二组进去抓光头,纪淮执去最里面包厢支援金念!快!”王越指挥着上下的人蹲守在酒吧各个出口。
黑蜧摘下耳麦,再开口时语调极软,微微笑着把嘴凑近着:“你们好啊。”他把耳麦随手扔到地上用脚尖碾碎,单膝点地,另一腿屈膝支起歪头看着金念,好奇的捏了捏他耳垂上夹着的银环:“好久不见,你变了很多。”
“我要吐了。”金念嫌恶的说。在黑蜧第一次开口金念就已经放弃挣扎无所谓的躺在地上。
“哈哈,我没有一直跟着你,你确实藏得很好,这次遇见是意外。”金念想起身给他一拳然后等死,但胃部的剧痛让他只能蜷着身子。
纪淮执在听到枪响就冲了出去,每个包厢打开都不见金念身影,突然墙边反射出一个银点。是金念的耳夹。
他助跑两步,屈臂向前猛撞——“哐当”一声,一臂宽的墙面应声向内翻转。可他还没站稳,阿赛的枪口已死死对准他的眉心,冰冷的金属透着致命的寒意。
枪响前的万分之一秒,纪淮执猛地低头,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灼热感瞬间传来。他毫不迟疑,肘尖狠狠顶向阿赛的肋骨,趁对方吃痛的间隙后撤一步,飞踹而出,精准踢落对方手中的枪。但阿赛反应更快,顺势拽住他的脚踝,猛地反拧半圈——纪淮执却借这股力道在空中旋身,一脚重重踹在阿赛肩头,将人狠狠掼在墙角的铁架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他摸了摸头顶:“嘿,不能给我烧成斑秃吧。”话刚落,两人几乎同时动身,再度朝对方扑去。拳头砸在皮肉上的闷响接连不断。
金念见黑蜧没注意这边,撑地坐起伸手去够地上的枪。“砰!”一颗子弹在自己手边炸开,“别动,纪支队长不会有事的,我可不想未来一段时间都被警方死咬着。”
“那你打死我好了。”金念后仰靠着墙说。
黑蜧转手眯了眯眼,一枪破风击中纪淮执大腿,后者应声倒地。
“纪淮执!”金念睁大双眼。
“阿赛走吧,别玩了。”黑蜧收起枪。
他不知在墙上按了什么,上方突然出现一个窗户,纪淮执看见黑蜧冲金念微笑着挥了挥手,跳下去消失了。
“队长?纪淮执!”金念踉跄着朝着纪淮执扑去,双手死死按着被子弹打中的地方,坚硬的质感让金念愣了愣。
“没事,戴腿甲了,就是抽筋了。”纪淮执给王越汇报那两人特征,然后单腿站立把他扶起,“你看起来比我严重啊。”
金念松了口气,压下喉间翻涌的铁锈味:“先走。”
轰----- 在几名警察把光头一伙押下楼,准备再次踏进酒吧上去支援的瞬间,爆炸声冲破屋顶,气浪裹着碎石碎玻璃向外扩散,所有人都被挟着向后倒去。一楼呼地燃起大火向上圆圈包围二楼。
“快救人!叫消防救护车!”王越身后跟着吴奇,第一个冲火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