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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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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杨宇父子中毒很有可能就是那天晚上的酒?杨宇还有个哥?那杨镇出租屋杯子上的DNA(脱氧核糖核酸)也许是那个吴梭。”吴奇摸着下巴思考。
“不一定,但胡强说他醒的时候桌子上没收拾,但四个杯子除了自己的都不见了,很有可能是吴梭带走的。”纪淮执拉起正激动的准备拆外卖的金念,“金念吴奇跟着我去杨宇宿舍看看,王副带着安姐几个去看监控,看那梭叔出来都去哪了。”
“好的队长。”里面没有金念的声音。
“我开车,你去车上吃。”纪淮执双手叉腰侧头看着金念。
“哦。”
系好安全带准备出发的纪淮执鼻子动了动,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他扭头看金念盯着自己腿上放着两盘摞起来的虾饺双眼放光的搓手准备开动,伸手捏了一只塞进嘴里:“我这儿每顿餐标就五十啊,吴奇没告诉你吗?”
“我可说了啊,小金说他跟你出三次外勤得受伤三次,这属于工伤补贴。”吴奇在后面疯狂举手,“我觉得说得对,小金多吃点补补。”
金念扭头对吴奇笑了笑,嘴里塞得满满的。
海洋馆的员工宿舍在一个老破小小区,这里每栋楼的墙体都斑驳脱落,风吹过楼道防盗门吱吱呀呀的响,屋内还保持着那天晚上喝酒的样子,桌子上几盘剩菜、喝了大半瓶的白酒和一个一次性纸杯,带上手套后吴奇熟练的把酒瓶和杯子装进塑封袋。
屋内面积很小,扫一眼就能看完。一张单人床上堆了满满当当的衣服,衣柜里塞了很多和杨镇出去送货一模一样的纸袋子,没有标签和logo,纪淮执拿起看了看。
“这是批发的吗,我们一直以为杨镇拿的是同一个袋子。”吴奇说。
“都带回去,排查市里和宁州做这些的厂家。”纪淮执摘掉手套看金念对着一件衣服研究,“这衣服怎么了?”
金念掂起衣服,把有logo的那面对着纪淮执:“这好像是福利院义工的衣服。”衣服上面印着一朵红花的简笔画,下方印着“太阳花福利院”的艺术字。
“看来得跑一趟宁州。”纪淮执说完电话响了起来。
“老纪,监控显示那男的出单元楼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小区有监控盲区,他出来后手上纸袋没了。杨镇和杨宇都是空手出来的然后再也没进过小区,你们没找到那杯子的话,应该就是被他扔在小区里了。”王越叹了口气,“很衰啊,余安刚打电话问了,这小区垃圾今天刚拉走,你赶得上的话应该还没和市里其他地方集中处理。”
“我靠,我们现在过去看看。”纪淮执心里祈祷希望这小区实际住户没多少。
“......”金念看着纪淮执拦下刚到垃圾站正准备倾倒的大爷,绝望的听见大爷说:“对,这里面只有那一个小区的垃圾,你们要呢?”
“对,麻烦您拉我们局里吧。再找一辆空车跟着。”纪淮执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我们完事后麻烦您再来拉一趟。”
“哈哈,协助你们工作是我们公民应该做的嘛!”大爷笑眯眯的把钱塞进兜,“走吧!我跟着你们。”
于是高峰期的路上帅气威武的大G给两辆摩托三轮开路很顺利地到了市局门口。王越一手死死拽着想赶紧下班回家的林深一手招呼队里小崽子们一头扎进垃圾车车斗里忙忙碌碌寻宝藏。
“这就是你们以后市局法医的招生简章?!”林深带着口罩手套挽起裤腿站在车斗里大吼,“今年就招来一个实习生,就被你们压迫干这活,以后还能来吗!”
“没事的呕林哥,我感觉呕还好呕。”实习生顾小果艰难摆手,把检查完的一筐垃圾往另一辆空车里扔。
“看看我们小果,不行来外勤吧,咱们待遇好。”王越干呕了半天还能笑出来。
王越带头这一批下来后,换上了纪淮执他们,金念带好装备毫不犹豫的跳进去,垃圾多到一脚踩不到底,他跺了跺双脚扎稳马步一会一捧一会一捧往车里扔。
“我以为你会第一个吐呢。”纪淮执在金念后面速度也是飞快。
“比这臭的都问过。”金念低头翻找。
“不是我说你们还能聊天吗?”吴奇撑着车斗干呕,“谁发明的白酒杯子屁大点,呕。”
一直到深夜,翻垃圾的队伍换了几个来回,终于把有关目标物品的东西都挑拣了出来。
林深双眼无神的看着自己操作台,戴着手套的手架在半空:“完整的玻璃杯12个,破损缺角的27个,疑似杯子的玻璃碎片大大小小397片!”
“辛苦了深深哥哥,小果弟弟。”纪淮执双手作揖后伸出三根手指,“案子结束了你们免费去我妈饭店吃饭三年!”
金念路过听到一个箭步进来丝滑的带上手套,“林哥教教我,纪队我也来加班。”
纪淮执一把捞住金念后衣领:“这会儿这么热爱工作,人家身上都洗干净了别往上凑,走去洗澡。”
金念本来有点抗拒集体洗澡这个活动的,无奈自己一身污水恶臭真没办法走上大街,还好局里有隔间,正冲着身上的泡沫,隔间突然被打开,纪淮执就穿了个内裤,拿着一套衣服对金念说:“突然想起你在这没衣服,我这放了不少你先拿着穿吧。”
金念被吓得抖了一下,转过身纪淮执看到他紧致的右侧腰有一大片纹身:一个看不清是什么物件的左右宽上下窄的架子上缠了一条好像在向上游的鱼,但鱼的身上又缠了一圈素花,让人分不清这鱼是顺着架子往上游还是被束缚在架子上。金念很瘦,身上肌肉没有健身房刻意雕刻出的块状饱满凸起,像一层紧实的薄甲裹在骨头上,肩背肌肉线条极顺,上面深深浅浅好几条肉色的疤痕,青黑色的纹身衬得他白的发光,看得纪淮执一楞。
“我操,你礼貌吗?”金念拽走纪淮执手里的衣服也不管身上没干直接套在身上,纪淮执衣服大他穿上到大腿中间,盖住了该盖住的部分。
纪淮执被他拽的一趔趄,站稳后展示了一圈自己健硕的身材:“你有的我也有,大不了你看回来。”
金念:“你还要在这站着吗?我还没穿裤子。”
纪淮执眼神上下打量:“内裤我也给你拿了新的,估计你穿着大。”
“对对对,队长高大威猛帅气逼人,你还有事吗?你身上有点臭。”金念装模作样捏着鼻子。
“这不就要去洗吗,林深他们估计到明天早上了,你和安姐先回去吧。”
今年江城冷的格外快,雨也是不大不小一直下不停,冻得人发抖,金念站在公交车站牌下身上的衣服被打湿,看了眼公交运行时间打算步行回家,正走着,一声刺耳的流氓哨传入耳朵里,纪淮执胳膊架在降下的车玻璃上,顶着半干的头发伸出头开着车和自己缓缓平行:“上车,队长送你回去,省的你明天你说感冒啦发烧啦不上班。”
金念没跟他客气,绕道副驾驶拉开车门坐进去:“衣服我洗干净还你。”
“嗯。”
“今天你一直拉着我跟你行动,是怕我再藏东西?还是有话跟我说。”金念憋了一天,眼看今天快结束了纪淮执还没张口。
“我就不能是想跟你出外勤吗?”纪淮执把手机递给金念让他输入地址。
“不说算......”
“你把杨镇家那包毒品藏起来,是不是第一眼就看出跟之前的不一样了?”金念话说了一半,听见纪淮执说。
“你也能看出来吧,它比之前的颜色亮多了。”
“你藏它又把它拿出来是为什么?”
“我以为是金子呢,结果拿回家想换钱发现不是。”金念面不改色道。
“这个案子结束前我不会和别人说什么,结束后我会和刘局探讨一下你的问题。”纪淮执把车停在金念小区楼下,递过去把伞“到了。”
金念接过拉开车门走进雨幕:“嗯,谢谢。”
下了一晚上的雨到清晨也还是没听,金念从家里出门的时候松针一样密密麻麻的毛毛雨还在飘,他开门接过快递,打开后随意的扔在茶几上,里面是一张慈善捐赠专用收据,上面盖着宁州天使孤儿院的红章,右下角黑字标着508,398.65元。
“还是非常幸运的,嫌疑人没有打碎杯子,在完整的12个杯子里我们找到了沾有河豚毒素的两个杯子,在一众碎片里拼出了半个杯子,上面的DNA(脱氧核糖核酸)和你们从杨镇家带来的杯子上的DNA(脱氧核糖核酸)一致,是一个人。”林深把手洗了第一百八十遍。
“队长我们看了一晚上监控,也没找人最后去了哪,脸也没看到。”几个刑警顶着黑眼圈虚虚地说。
金念一开门感觉半空中全是烟雾,纪淮执坐在电脑前监控暂停那个穿风衣男人的画面。
“一晚上没睡?”金念说。
纪淮执揉了揉眼:“没,换着班眯了一会。杨镇那边监控少的可怜,也是没拍到脸,然后除了你没人再出入过杨镇家了。”
“吴梭没等到杨镇,又怕他毒发死的快了拿不到东西,那纸条大概率就是他留的了。”
纪淮执站直活动下神身子说:“你跟我再看眼杨宇宿舍小区的监控,你睡饱了仔细点啊。”
监控中吴梭走单元门,压着帽子抬头看了眼监控,应该是在琢磨监控死角,他把手里纸袋往怀里踹了踹消失在监控里,再次出现是在小区后门,纸袋子不见了,最后留给监控的身影在一个六岔路口。金念切换画面到杨镇家,没有什么可参考的地方,除了进门出门再没拍到吴梭,他又切回六岔路口一帧一帧播放。
“现在就是不知道他往哪边走,往后监控也没拍到穿黑色大衣的人,有可能半路换装了。”纪淮执估计金念也不会有什么发现了。
“这是什么?”金念手指着左上角半个指甲盖大小的一片灰色,他把时间往回倒了两帧,那片灰色被一片飘着的黑色覆盖了一瞬消失了。
纪淮执:“吴奇马上去实地看一下,到地方通电话。”
“头儿,我到地方了。”吴奇举着手机出现在实时监控画面里。
“你往东边路口走。”金念没抬头,盯着监控左上角。吴奇朝路口右边转弯处走,监控左下角那一块被他今天穿的棕色马丁靴占满。
“停,你朝路口左边看,能看到什么?”纪淮执也发现了。
“照相馆,半面落地的玻璃展柜。”
“吴梭出小区前他的大衣到脚踝处,按照吴奇同样位置那里映出的就是他的衣脚。”金念把两个画面暂停指给纪淮执看。
纪淮执敲了下旁边刑警的头:“咱队里侦察还是不仔细。”刑警揉了揉头:“这夜熬的眼睛都花了呀队长,那我们现在去调那边监控。”
王越推门进来说:“老纪,那纸袋厂家查到了,咱们江城没有,是宁州一家工厂做这种纸袋接logo代印,基本没人大量购买过空白的,他们去年慈善活动给本地福利院孤儿院捐过一批做手工用。”
纪淮执:“我们在杨宇宿舍也发现了宁州福利院的衣服,看来得跑一趟了。”
“我跟你一起吧,你这一夜没睡。”王越说着就要去拿车钥匙。
“不用,吴奇开着我车出外勤了,一会让他接上我,带上金念我们仨去,你在这儿盯监控吧,看看吴梭在哪落脚,市里出口我们都把这呢他出不去。”金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纪淮执拉着出去了。
“王副,失宠了呀。”余安调笑道。
“长江后浪拍前浪,新欢逼死旧爱,这是大自然规律,我一个有家室的人不能阻挡他奔向更好的生活呀。”王越语重心长的拍拍余安。
“乱七八糟的什么跟什么啊都是。”
“为您规划路线,全程大约十小时45分钟”
“祖宗,你知道开过去到宁州有多远吗?”吴奇听见导航机械女声生无可恋道。
“知道啊,这不是带了人换班开吗。”纪淮执放下座椅打算补觉。
“这种事不能通知宁州警方吗?”金念说。
“老刘头没跟你提过?宁州这几年乱七八糟的,只要有关毒品的大案有几个悬几个,卧底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内里早就被蛀空了,现在不知道清理的怎么样了,我还因为老刘头把咱这边发现新毒品告诉那边和他吵了一架。”
“他和你说了?”
“没有,我偷听电话来着。”
“......刘建林是怎么干上局长的。”
“年轻时候的丰功伟绩啊小金同志,努努力咱们都可以的,哈哈哈哈哈哈。”纪淮执发出仿佛已经篡位成功的大笑。
“前面服务区停一下。”纪淮执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坐起身。
“这才第一个服务区队长,你不是出发前在局里尿过了。”
“你队长肾功能不好,尿频尿急。”金念在后排手指点着消消乐发出“unbelievable”激动人心的音效。
“成天嘴里屎尿屁有没有素质。”
再回来时纪淮执手里多了几个纸袋塞给金念:“吃吧,白眼狼。虾仁包子这儿没虾饺。”
外面很冷,他坐进来金念感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他抱着纸袋看里面还有盒酸奶。
“谢谢队长。”
“这会儿我又成你队长了,我怕你犯胃病刘局兴师问罪。”
“我的呢队长,你是我亲队长吗?”吴奇闻着金念一口咬开包子传出的阵阵下香味。
“给给给。”纪淮执从兜里掏出一个汉堡扔过去,裹了裹衣服又闭上眼睛。
漫漫长路睡觉的睡觉,开车的开车,玩手机的玩手机,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