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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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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昭澜迷迷糊糊中看到苏衡,便没再硬撑晕了过去。
苏衡横抱着尹昭澜快步进自己帐篷,将她轻轻趴放到行军床上。
军医紧跟着进来,正要给尹昭澜检查伤口,苏衡将他拦住,说道:“这次回来伤员不少,你还有很多事要忙,把药箱留下,我来给‘他’包扎吧!”
苏衡也是久经沙场的人了,军医对苏将军处理伤口的能力还是十分信任的,于是也没多想,留下药箱便匆匆走了出去。
尹昭澜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苏衡跪在床边,手中拿着剪刀,想先将后背的衣裳剪开,处理这处最严重的伤口。可杀敌无数地苏将军,现在手却在发抖。
苏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必须尽快为王英止血处理伤口。待手可以稳稳剪开沾满血迹的布料后,苏衡的心越发难受起来。
若不是自己接过了她,她能不能保守住秘密也未可知,而且若是自己处理,真不知道她要多吃多少苦头。
这一刀斜砍在右边的蝴蝶骨处,皮肉翻开,血流不止。尹昭澜平日都绑着束胸,这一刀将束胸带也砍断一半。
苏衡将衣裳和束胸带都剪开,先清洗伤口,再上止血的药粉。他看着尹昭澜紧皱着的眉头,知道她应该是疼得很。
蝴蝶骨这处伤口的绷带,可以绕过肩膀,从腋下穿过来。苏衡之前处理自己的伤口的时候熟门熟路,但为尹昭澜包扎,却处处显着自己的笨拙。
尹昭澜虽在军中生活,没有像大家闺秀养护皮肤,但是天生丽质是最大的优势。于是在苏衡的手指时不时划过她的皮肤时,那种娇嫩细腻的触感,让苏衡的心每每都为之一颤。
在万分煎熬中,处理好尹昭澜大大小小的伤口,苏衡的后背都已汗湿。
苏衡不想让人进来看到尹昭澜躺着的模样,于是自己整理好纱布这些,端着端盘走出帐篷。
门口随从禀报,有个兵卒一直在帐外等候,想看看王英伤势如何。苏衡招手让他过来。
等候的人便是朱意,他一回来就到处找尹昭澜,听说人在将军的帐篷,便在此处等候。
朱意先给苏衡跪下行礼,随后焦急询问尹昭澜的伤情。苏衡沉着脸问道:“你为何找她,今天战场发生什么了?”
朱意急得想冲进帐篷,答非所问道:“王英现在可还好?属下想见见他。“
苏衡一把将他肩膀压住,这朱意自己也受了伤,却未去处理,想必是急着知道尹昭澜的伤势,之前未见他二人有什么联系,看来尹昭澜的伤势必是和他有关。
苏衡看着尹昭澜受了这么重的伤,心情本就不好,所以话语间更严厉了一些,“回答我的问题!”
朱意这才回归些理智,低头回禀:“今天属下遇到一个强悍的异族敌军,这人不仅功夫好,还特别奸诈。我应付不来,差点就要被他屠杀,这时王英出手相救,属下才捡回一条命。王英当时同他拼杀时,被他报复性地在后背砍了很长一道伤口。他是属下的救命恩人,属下实在担心,所以刚才冲撞了将军,请将军赎罪!”
苏衡一听奸诈和报复性,便知这应该不是异族中的普通兵卒,在沙场上遇到这样的对手,朱意这类小兵,就是他的玩具,能把这种人拿下的,也得是自己军中的佼佼者。
若是在大战中遇到,都是直接留给副将,不会让兵卒和他对抗。
苏衡听完,心中一阵后怕,那人的力气不知比尹昭澜大多少,真不知道她当时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胆量出手相救。
苏衡又开始生气尹昭澜不懂得保护自己。
他看了眼朱意的伤,说道:“你赶紧去找军医处理伤口,王英的伤目前已无大碍。待他好些了,你再来看他。”
朱意心中松了口气,便点头应诺退下了。
苏衡深呼一口气,吩咐随从去熬制尹昭澜的药,转身又回了帐篷。
尹昭澜还在昏迷,现在伤口处理好了,没之前那么疼,紧皱的眉头松了下来。苏衡坐在她旁边,静静看着她。
之前因在沙场翻滚打斗,尹昭澜的头发凌乱,还掺进了很多草碎。于是刚才为她擦拭完脸庞后,又将头发解开,轻轻梳了几遍,清理干净。
现在看着尹昭澜的一张睡脸,安逸平和,解开的秀发,让他更直观地感受到,这是个女子,自己有些放不下的女子。
再想到刚刚朱意说的,苏衡的心里是又气又心疼。他想着,待尹昭澜醒来,定要好好骂骂她,必须把她调回自己身边。
可若要尹昭澜醒来,还得再等等。
汤药熬好,苏衡端在手里,看着尹昭澜犯了难。自己从来没有伺候过人,母亲那里也最多是递一碗药过去,可尹昭澜是昏迷中,又是趴着的,这如何喂汤药?
一旁的随从站了片刻,看着愣神的将军,善解人意地拿来了汤匙和巾帕。他们知道将军极看重这个兵卒,不过王英嘛,他们都很喜欢,确实有几分真本事。
苏衡用汤匙一点一点地喂,可很多都是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又赶紧用巾帕擦干。前前后后熬了三碗药,喝的没有流出来的多,苏衡拿出了十足的耐心,最后喂完后背又是浸满了汗。
因尹昭澜睡在他的行军床上,苏衡便没有床可以休息。晚上随从询问要不要将他挪回自己的帐篷,苏衡道不用。他担心尹昭澜夜里会发烧,他要随时关注着。
果然,入夜后尹昭澜的额头热了起来,还说着胡话。苏衡一边不停地为她额头换着冷水巾帕,一边按摩她手上的穴位帮助降温。
尹昭澜口中不停地叫着娘亲,眼角的泪痕就没干过,苏衡看着疼惜不已。
正转身去换巾帕,突然听到尹昭澜轻轻叫了声“将军”,苏衡惊喜地以为她醒了,结果定睛一看,尹昭澜仍是在说胡话。
“将军,求求你,让我去排头兵吧!求求你了!”
苏衡恨不得现在能把她摇醒,问问她为什么不能让他帮助她,非要自己去拼命,真不知道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这一夜,苏衡没闭眼,一直忙着伺候尹昭澜。晨间,摸着她的额头凉了下来,苏衡才趴在公文桌睡了一会儿。
随从在外面喊了几声将军,说早膳准备好了。苏衡直起身,走到门口先问汤药熬好了吗,先端汤药上来。
转身走过来看看尹昭澜,睡颜平和很多,脸色也稍好了些,苏衡轻声说:“还未问过你真实的名字,快快好起来吧!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
一天下来,苏衡除了处理公文、巡视校场,便是照顾尹昭澜。
到了傍晚时分,苏衡正在用晚膳,突然听到身后有轻轻的嘤咛声,他转脸一看,尹昭澜正皱着眉头在呻吟。
苏衡忙走过去趴在床边问道:“哪里难受,是不是后背的伤口太疼了?”
尹昭澜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苏衡一双忧心忡忡的眼睛。她恍惚间记得最后看到的是将军,心中彻底放松,嘴角咧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苏衡一看人醒了,忙体贴地又问:“可有哪里不舒服?你现在不能动,伤在后背,你得趴着修养。”
尹昭澜有气无力地说:“谢谢将军!要不是你,我估计这次就惨了。”苏衡真想说你也知道啊!那你怎么当时还冲上去!
当然,对刚醒的病人,还是得容忍。苏衡按耐下那股子气,柔声说道:“伤口可还疼?等会药熬好喝下去,慢慢会好起来的。”
尹昭澜点点头,因是趴着的,自己的头发被苏衡解开后,一直未扎上,现在披散在两边,尹昭澜觉得十分不方便,说话间头发都快到嘴巴里了。
身体右边很疼,她试图用左手整理一下头发,可抬了抬,发现左胳膊也疼。
看出来尹昭澜在努力想动,苏衡忙制止她,“怎么了,想干什么?我来替你做。”
看来自己整理无望,尹昭澜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将军,我的头发特别碍事,您能不能帮我把它捆起来。”
苏衡一看,马上自责不够细心,这明摆着说话碍事呀!于是立即找了根束带来,为尹昭澜扎头发。
此时,苏衡体会到了男女有别,自己怎么之前没有发现这些细节。自己的头发也是日日束起来,明明很简单啊!
可到了尹昭澜这儿,头发怎么可以这么柔软顺滑!捞起这边,那边散了;赶紧抓起那边,这边又掉了。还不敢使劲,怕拉到尹昭澜的头皮。
笨手笨脚的苏衡,终于将不听话的头发扎到了一起,人也长吁一口气。
尹昭澜笑得更欢快了,连道谢谢将军。
这时随从在门口递了汤药进来,苏衡一看还很热,便先放到桌上。他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先和尹昭澜说。
尹昭澜因后背的伤最严重,所以一直是趴着的。处理伤口时,苏衡只将后背的衣衫和裹胸布剪去,他不能将尹昭澜的衣裳全部褪去。
所以现在被褥下的尹昭澜,其实后背是没有衣衫的,只有前胸,还垫着自己的军服。
虽也有些污渍和血点,但苏衡确认过没有刀伤,便也没有想着去除前胸的衣裳。
在有点脏和尊重尹昭澜之间,他想还是选择先脏着,尹昭澜应该不会怪罪。
于是苏将军难得的,说话有些支支吾吾,待尹昭澜终于弄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也红了起来,有些害羞地说:“将军意思我懂,还是要谢谢将军照顾我。等会我喝了药,便将身前的脏衣服抽出来。只是脏了将军的床,待过几日我好了之后,拿去洗干净。对了将军,药该能喝了吧!”
苏衡根本不在乎什么床脏不脏,这重点还没说呢!
他其实最想说的是,这番帮她疗伤,男女授受已亲,自己会负责的!
可看着趴着正艰难喝药的尹昭澜,苏衡这话只能暂时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