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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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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公司的工人已经把大部分家具都搬下楼了。空旷的出租屋里只剩下几个纸箱，还有门口那个挂了两年多的旧信箱。
沈砚蹲在地上，看着这个掉漆的铁皮信箱，心里有些五味杂陈。这是他两年前搬进来时就有的，他平时很少打开，因为大部分信件都是广告和传单。
今天要彻底离开了，他想着还是清理一下吧，免得留下什么东西。
他打开信箱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果然堆着厚厚的一沓废纸。他随手往外掏着，广告单、水电费通知单、银行账单……大多都已经过期很久了。
就在他快要掏到底的时候，指尖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不是明信片，也不是普通的信件。
他疑惑地把它拿出来，是一个小小的牛皮纸信封。
信封已经有些变形，边角被磨得发毛，上面还沾着几点不知是什么的污渍。最关键的是，信封上的邮票，是云南的风景款。
沈砚的心猛地一跳。
他连忙翻到信封正面，上面用他熟悉到骨子里的字迹写着他的名字——沈砚。没有寄件人，邮戳的日期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能看出，那是两年前的冬天。
两年前……
沈砚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两年前的冬天，正是他因为那篇报道被报社紧急调回，又因为找不到陆峥而心灰意冷的时候。这封信，竟然在这个旧信箱里，躺了整整两年。
他怎么会没看到？
是他当时心乱如麻，根本没心思去清理信箱？
无数个问号在他脑子里盘旋。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墙壁，手指有些颤抖地拆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展开时，一股淡淡的、混合着硝烟和泥土的味道飘了出来，瞬间就把他拉回了那个云雾缭绕的边境小城。
信上没有称呼，也没有开头，像是一场迟来的独白，直接撞进他的眼底：
"沈砚：
见字如面。
当你读到这些话时，或许我已化作云南山间的一缕风，或是洱海里的一滴水。有些告别，总是难以启齿，便只好托这封信，代我再说一次再见。
我走的这条路，注定与光明背道而驰，也无法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我不是要故意躲着你，只是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有勇气踏上征程。
认识你的这三年，是我这辈子最安稳的时光。我总说你像个毛头小子，非要闯那些危险的地方，可我心里清楚，我是羡慕你的。你有你的笔，你的理想，你的光明正大。而我，只能在暗处，守着这片山，这片云。
对不起。
这三个字我说得太晚，也太轻。我耽误了你三年青春，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最后却连一句再见都没敢说。我知道你会怨我，会恨我，那样或许更好。至少，你能早点忘了我，开始新的生活。
报社把你调回去，是对的。那里没有枪响，没有看不见的危险，你可以写你想写的东西，过安稳的日子。别再想着那些黑暗的真相了，有些事，不是你我能改变的。
忘了我吧。找个能陪你看日出日落的人，不用再为我提心吊胆，不用再对着关机的手机发呆。别再来云南了，这里的山太大，风太急，留不住你这样的人。
还有，那年你说山茶花普通，其实我觉得它好。它开在山野里，耐得住风雨，不张扬，却能开得很久。就像我对你的心意，一直都在，只是没机会再告诉你了。
愿你余生，平安喜乐，再无牵挂。"
信纸的最后，没有署名，只有一个用钢笔尖细细画成的山茶花图案，花瓣边缘有些洇墨，像是画的时候，手在微微发抖。
沈砚握着信纸，指节用力到发白，指腹反复摩挲着那个小小的山茶花。窗外的阳光透过空荡荡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信纸上，却暖不了他冰凉的指尖。
他想起两年前离开云南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晴天。他拖着行李箱，站在车站的月台上，最后一次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
关机。
永远的关机。
报社的催促电话一遍遍地打，加上对陆峥莫名消失的愤怒和失望，他最终还是拖着行李箱，离开了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地方。
这两年，他努力工作，试图把过去彻底埋葬。他很少想起云南，很少想起陆峥。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
可直到今天，这封迟到了两年的信，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尘封已久的心门。
如果两年前他收到了这封信，他会怎么做？
他会不顾一切地回到云南去找他吗？
还是会像现在这样，被这迟来的真相击垮？
沈砚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两年他所谓的"平静生活"，不过是自欺欺人。
陆峥从来没有离开过。
而现在，这封信告诉了他所有的真相。
决绝的告别，缱绻的思念，深深的愧疚。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手里紧紧的捏着这封信，他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麻木的跟着搬家工人上了车，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而沈砚就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