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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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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扫了一眼手机，然后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他先是欣慰地看向言愈：“言愈，你真的很棒。说实话，一开始我确实有点顾忌，怕你年纪轻，阅历毕竟不够，配不出我想要的那种纠结和无力感。但是今天，你做到了，超出了我的预期。”
言愈听到这里，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又充满喜悦的笑容。
江淮随即看向池序，目光中带着鼓励和更高的期待：“池序，你以后可以多尝试开发一下自己的声线边界。你不是只能配温润君子或者清冷少年的，你看，你今天也可以‘疯’，可以极致地痛苦和绝望，并且完成得非常好。这扇门打开了，以后的路会更宽。”
导师们的高度评价一句句落下，如同最热烈的聚光灯，将舞台中央的两人彻底照亮。言愈侧过头，看向身旁的池序，发现他也正看过来，两人眼中都映着彼此清晰的身影，以及那无法抑制的、闪耀的光芒。
毫无意外，言愈和池序凭借《哪吒之魔童降世》片段拿下了本场的最高分——298分（满分300）！
后台和观众席上顿时又是“哇”声一片，这几乎是接近天花板的神级分数了。
两人再次深深鞠躬，在持续的掌声和欢呼中准备走下舞台。
“留步！”这时一直空着的飞行嘉宾位置匆匆过来一个人，坐在上面说道。
苏离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江淮突然从微笑变得略显严肃。
谢观澜到底还是来了。
“我刚才去和舞美研究一下秘密武器的安装，来晚了。抱歉！”谢观澜似笑非笑地说道。
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出现了一个虚拟投影，是一个雄姿英发的青年。
谢观澜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配音脚本，语气满是刻意营造的庄重：“今天要公布的‘声核’新成果，小新同学。这是为了致敬已故配音泰斗夏新先生。先生的《洛神赋》中曹植的配音，是多少人的配音启蒙，我们用技术模拟这份声线，只为让经典不褪色。”
大屏幕亮起，虚拟AI在舞台上也开始动起来，模拟的声线缓缓流淌，夏新先生标志性的温润底色、念到“翩若惊鸿”时的轻颤尾音，竟有八分相似。现场瞬间安静，后排几个资深声优悄悄红了眼。
夏新先生生前最反对“用技术拆解人声”，如今却被人借着“致敬”的名义，把声线变成了数据。
池序在台上，指尖攥得发僵，心脏像被攥住般发疼。他听出来，这个声线有些地方特意处理的很模糊，有点像又不太像夏老的声音。
谢观澜在打擦边球。这样，池序手上的夏老的补充条款也没有用了。因为“小新”同学不是夏新老师的声音，但又让人一下就会想起先生的声音。
谢观澜太狡猾了。池序的眼睛盯着舞台中心的虚拟声优“小新”，拳头不禁握紧了。
池序想起自己还是“清都山水郎”时，谢观澜曾以“合作”为名，录过他配古风角色的声线，后来他因不同意用自己的声音参加AI训练被谢观澜封杀，那些录音便没了下落。
三年后参赛时，谢观澜曾经警告他，一旦使用了“清都山水郎”的声音，就会被告侵权。
因为谢观澜已经把那个声线申请了版权！池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过一堆合同，授权合同就在其中。
现在看着夏新先生的声线被复刻，池序太清楚谢观澜的心思：先拿老艺术家的声线破行业底线，再顺理成章拿出他当年的盗录片段，把“复刻”变成“常态化掠夺”。
接下来就是无差别收割，每个选手的声线都可能成为可以买卖的商品，而他们连知情权都没有。
更让在场选手心头发寒的是，这复刻背后藏着赤裸裸的威胁：今天能未经授权挪用泰斗的声线，明天就能把他们的声音当成无主数据。
试音片段、过往角色录音，甚至私下交流的语音，都可能被偷偷拿去训练模型，最终被AI替代。
台下的窃窃私语已然压不住，前排一位手握多个爆款角色的声优压低声音怒怼：“这哪是致敬？这是抢饭碗！我上个月丢了三个广告单，客户说AI复刻我的声线只要十分之一的价，还不用等排期！”
旁边的新人选手脸色发白：“我们熬了几年才摸到试音门槛，现在AI扒个声线就能替代，谁还愿意给新人机会？”
更有人忧心忡忡：“连泰斗的版权都不尊重，我们这些人的声音权就是张废纸，哪天被合成点乱七八糟的内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台上的谢观澜像是没听见台下的骚动，抬手压了压场面，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池序的方向，笑着补充：“未来‘声核’还会挖掘更多‘被埋没的好声线’，不管是前辈的经典，还是新人的潜力声线，都该被技术‘好好留存’。”
这句话像针，精准扎中所有选手的隐忧。一位资深配音演员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这是留存还是掠夺？！《民法典》明确说了声音参照肖像权保护 ，你们连授权都没有，跟偷声音的贼有什么区别？”
另一位选手紧跟着补刀：“等你们把所有声线都复刻完，行业就彻底完了。客户只会用更便宜的AI，我们这些靠声音吃饭的，要么接受被买断声线的低价合同，要么直接失业！”
池序抬头看向言愈，眼底满是紧绷，他想起他爸的话“靠嗓子吃饭，早晚和我一个下场”。
而言愈立刻回握他的手，指尖传递着暖意，低声说：“这次我们连前辈的尊严，还有整个行业的底线，一起护着。”
“说到有潜力的声线，大家还记得‘清都山水郎’吗，就是三年前曾经小火过的一个美人音，很可惜后来这个演员就退圈了。”谢观澜笑着看着池序，当着正主的面说谎也不用打草稿，“但是我们的‘声核’技术已经复刻了他的声线，以后听众们就可以继续享受顶尖美人音的风情了。”
言愈攥着池序的手，他要出离愤怒了。池序脸色苍白，微微压了压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冒进。
“今天，舞台上正好‘敖丙’的公子音温润如玉，如果是‘清都山水郎’的声线来配，大家想听吗？”谢观澜转向观众席。
“想！”观众席上一致回答。他们更关心的是有没有好听的声线和故事。
不能说谁对谁错，只是站的角度不同。
接着，谢观澜又说，“‘清都山水郎’的声线和我们一位选手很像，所以，为了有对比，我想请大家看看，在同时拿到剧本时，人声和虚拟声优的各自优劣。”
好好的比赛，变成了谢氏的产品发布会。
贺岩导演在后台，牙齿差点咬碎，沉声道：“后期，给我把这段都剪了！”
“池序同学，怎么样，敢不敢和‘清都山水郎’比一比?”谢观澜笑得非常谦和，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池序，看你怎么办！如果用了三年前的声线，就构成违约，如果不用，就一定输。因为“清都山水郎”的声线有粉丝基础，而现在的池序没有人知道。讽刺的是，“清都山水郎”就是三年前池序的艺名。谢观澜这就是摆明了挖坑让池序跳。怎么跳，都是坑。
全场目光聚焦在池序身上。江淮在导师席上攥紧了拳头，苏离面露担忧，言愈感觉到池序的手瞬间变得冰凉。
池序沉默了两秒，这短短的两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然后，他上前一步，接过了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沉淀下来，像风暴过后的海面，深不见底。
他看向谢观澜，语气平静得出奇：“谢总这个提议很有意思。”
他没有称呼“老师”，而是用了“谢总”，一个微小的差别，却瞬间将这场“切磋”从专业领域，拉到了商业与权力的角力场。
“但是，”池序话锋一转，声音通过话筒清晰地传遍全场，“用三年前的旧声线，来配今天的我理解的‘敖丙’，是对角色，也是对现场所有观众的不尊重。”
他一句话，先站在了艺术和观众的制高点上。
“哦？”谢观澜挑眉，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那你的意思是？”
池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观众，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诚恳的、交流的姿态：“大家刚才看到了，我和言愈演绎的敖丙与哪吒，核心是‘反抗命运，我命由我’。敖丙的挣扎，在于他背负的家族期望与个人意志的冲突。这是一种成长的、动态的痛苦。”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锐利：“而‘清都山水郎’的声线，美则美矣，但它承载的，多是古典诗词中静态的、程式化的愁绪。用诠释‘落花人独立’的声线，去演绎‘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灵魂，这是错位的，也是对敖丙这个角色的错误解读。”
一席话，掷地有声！他从角色内核与声线适配度的专业角度，直接瓦解了谢观澜提议的合理性！
后台，贺岩导演猛地一拍大腿，低声道：“说得好！”
观众席上也出现了恍然和赞同的窃窃私语。
“所以，”池序终于将目光重新锁定谢观澜，嘴角甚至牵起一丝极淡的、带着挑战意味的弧度，“既然谢总想看看人声与AI的优劣，不如我们换个比法。”
“我就用我现在的、属于‘池序’的本音，现场即兴为‘敖丙’补一段独白。而您的‘小新’同学，可以用它复刻的任何声线，来演绎同一段文本。”
“我们让现场的导师和观众来评判，哪一个，更贴近一个有血有肉、正在与命运抗争的‘敖丙’。”
“毕竟，配音艺术的终极魅力，不在于声音像谁，而在于声音里的‘魂’，属于那个角色的、独一无二的‘魂’。谢总，您说对吗？”
寂静。全场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池序这番反击，太漂亮了！
言愈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这样序哥就可以避开了侵权陷阱：坚决不使用旧声线，以免谢观澜说他侵权。
江淮和苏离窃窃私语道：“用即兴本音拼情感，这哪是比声音，这是把人类配音最金贵的东西摆到台面上了。AI怎么会呢。这个池序厉害啊，打蛇打七寸！”
苏离低声说：“刚才我还怕他慌了神，陷入被动辩解。没想到他不仅没绕进去，还把话题拔到了‘角色魂’上。”他喝了一口水，舒缓一下紧张的心情。
周sir也加入了他们的小团体，说道：“之前常说‘学我者生，像我者死’，这话放在配音里太对了，AI能抄声线，却抄不走对角色的共情力。池序这股子清醒劲儿，难得啊。”
言愈看着台上那个仿佛在发光的池序，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眼底充满了骄傲与倾慕。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攥紧的凉意，心里又松又暖，忍不住小声嘀咕：“序哥也太稳了，刚才我手心全是汗，还以为要糟呢。”
谢观澜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骑虎难下。不应战，显得他怕了，他的“声核”技术徒有其表；应战，在即兴和情感演绎上，AI几乎没有胜算。
他精心布置的杀局，竟被池序用最纯粹的专业能力，撕开了一道口子，反而成了为对方加冕的舞台！
谢观澜盯着池序看了两秒，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两下，突然笑了，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谦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池序同学的想法很有艺术追求，这点我很认可。但‘即兴独白’太考验临场状态，万一没发挥好，反而辜负了‘敖丙’这个角色，也让观众觉得遗憾——毕竟今天是比赛，不是即兴创作会，得对角色、对观众都负责。”
听到观众席上的不满声，谢观澜迅速给自己找了个临时台阶，他大声说道：
“不如这样，‘声核’刚落地新功能，还在调试阶段，今天先不做直接对决，免得影响大家的观赛体验。”
他贪婪地看了池序一眼，“但我很期待池序同学的本音实力，后续节目会加一场‘虚拟声优与人声的PK赛’，到时候我们再让‘小新’和你同台，用完整的剧本、充分的准备时间，好好比一场。既公平，也能让大家看到人声与技术的真正碰撞，池序同学觉得怎么样？”
池序沉默不语。
最后谢观澜还不忘扫一眼台下，补充道：“相信观众朋友也愿意等一场更完整、更精彩的对决，对吧？” 台下虽有零星的遗憾声，但大多人觉得“有道理”，算是默认了这个提议。
池序刚走下舞台，言愈一把就抱住了他，说道：“序哥，你说的太好了！”其他选手也有要和池序拥抱的，被池序以好好观赛为由推掉了。
叮咚，手机响了。池序点开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言愈也想起来柯临川早上神神秘秘的电话，网上到底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