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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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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国庆调休，这周六江济安照常去了心理咨询中心。这几天沈修总找他分享日常，他忙完看到了，会挑几句回复。既然说了做朋友，又想着或许能借此解决心理问题，他便顺其自然地和沈修接触着。
到了咨询室，他跟季医生沟通了近况，也讲了和沈修的相处过程。季医生说情况有好转，建议他继续尝试，还提议若愿意，可简单跟对方说说自己的情况：“多接触、敞开心扉，或许效果更好。”
江济安点头道谢。他本不想把自己的事说给外人听，可又实在想摆脱眼下的心理困境。毕竟三十多岁，事业也算小成，哪怕不是沈修，他也想找个伴，不想再孑然一身过下去。脑子里转了好几圈，还是没想好怎么跟沈修开口。其实他没什么朋友，身边人大多只当他是“大神”，带着几分崇拜，甚至还有点怕他，毕竟工作中的江济安实在是严谨，半点不让人马虎。
假期还有四天，江济安琢磨着要不要找个机会见沈修，一边想一边走进超市——家里的食材快空了。
微信突然响了，是沈修发来的，问他十一有什么安排。他回：“没安排，在家休息，准备节后医援。”
沈修立刻说想约他吃饭。江济安沉吟片刻，问：“要不要来家里吃？”他本就不爱外食，早年没钱养成的节俭习惯改不了，加上对饮食向来苛刻，自己做的才放心。
沈修自然一百个愿意。江济安发去定位，沈修说自己就在附近，能先去超市找他一起选食材。他确实刚和朋友在附近看连锁酒吧的选址，一听这话，立马撇下朋友赶了过来。
超市里，两人并肩挑着东西，一合计决定吃烤肉。江济安问他有没有忌口，沈修支支吾吾地说没有——他挑食的毛病太严重，真要细说，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江济安心下了然，没戳破，自顾自挑了不少食材。沈修在一旁悄悄打量他：今天不用工作也没饭局，江济安穿得休闲装，灰色T恤配牛仔裤，可架不住身材比例出挑，穿什么都像模特。沈修越看越美，觉得自己的眼光真好，江济安直接忽略了他的目光。
结账时，江济安竟破天荒地拎了一提啤酒。沈修心头疑惑，却没多问。
两人坐沈修的车回去，他真换了量车，一辆纯黑色的大G，硬朗的风格实在不像沈修的偏好，反倒和江济安的气质莫名契合。江济安的手有些发颤，低声问沈修是否介意他吸烟。沈修总觉得他不像爱抽烟的人，打量片刻后点了点头。
江济安靠着车窗朝外望去，几乎半个身子探在窗外，烟圈慢悠悠地从唇间飘出。超市离他家近，几分钟便到了。推开门，沈修毫不意外，屋内全是纯色家具，陈设一丝不苟，整间屋子透着一股冷意，没有丝毫生活的温度。江济安招呼他坐下，转身进厨房拿锅腌肉，动作干脆利落。沈修暗自嘀咕，换作自己，恐怕得折腾一下午。
“来吃吧。”江济安握着筷子招呼他，随即用夹子夹起肉片放在烤盘上，全程专注烤肉，话很少。
沈修乐呵呵坐下，跟着动筷。江济安递来一瓶啤酒，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沈修被这气氛弄得莫名，抬头看向他。
江济安一边闷头吃肉，一边大口灌酒，沈修看得发愣，只能硬着头皮陪喝。空气像凝固了般僵硬，直到两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江济安才缓缓开口：“沈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男人的？”
沈修一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之前在朋友的俱乐部见过一次……不过后来就没再碰到了。”
江济安猛地抬头，眼神锐利：“你也是俱乐部会员？”
沈修怕他误会自己，急忙解释：“不是不是，那是我朋友开的，我就是过去玩。那时候你刚去就名声大噪，我才注意到你。”沈修朋友多，圈子里有钱的那些少爷们都会互相给面子，加上沈修深得他家老爷子喜欢，自然更是朋友成群。
“那你还……都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江济安话没说全，尾音带着点不确定的发飘。沈修却懂了他的未尽之意，语气平缓地接话：“你后来不是没再来过吗？我猜你大概是一时好奇，觉得没劲，就离开了。”
“你说的差不多。”江济安扯了扯嘴角，语气轻飘飘的，“确实没劲……”他眼神忽然放空，像是沉进了某段模糊的回忆里，隔了几秒才又开口，好像下了很大决心：“我一直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跟小时候的经历脱不了关系。有段时间发现自己施虐欲特别强，就想找个地方释放，结果没用。后来没办法，找到心理医生治疗，他说我是从小就不信任何人，所以想着牢牢控制别人，控制欲和占有欲太强，可又不想要那种逼人的手段，觉得这是自己逼的不是人家想给的。”
“也挺可笑，矛盾的地方太多，这么多年…也没人爱我，可能我妈爱过吧。”说到这他声音里都带着点叹息。
江济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沈修没敢打断，只静静等着。他指尖勾过桌角的酒瓶，缓缓推到对方面前，修长指节上的银戒反光晃得江济安莫名烦躁，只好又开口问：“我能吸烟吗？”
沈修没意见。平时朋友聚会，这屋子恨不得被烟填成“仙境”，他自己是怕伤皮肤才不碰，却不反感旁人抽。何况每次看江济安吸烟的样子，他还觉着挺帅的。
江济安点了点头，烟卷叼在唇间，眼帘半眯着。青白色的烟雾慢悠悠地往上飘，他的思绪也跟着那缕烟，漫无目的地荡开了。
后来的事记不太清了，只模糊记得自己跟沈修说了好多。那些藏在时光里的、从小到大的零碎经历，自己每次见他时那股没来由的反感从何而来，甚至连为什么会对他袒露心扉，都说了。
在他看来，把这些和盘托出，才算得上是对沈修的尊重。毕竟，自己仗着对方的喜欢，瞒着他、变相地把他当成“药引”来疏解情绪，实在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等他清醒了就还能想起来沈修惊讶的看着他，以及对他那些莫名其妙举动的了然，以及他说了句：“没关系，我愿意。”
他本就不沾酒，昨晚冷不丁灌下几瓶，此刻头疼得快要炸开。一睁眼，他就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没想到一把年纪了，竟要靠酒精壮胆才敢说那些话，还要靠剖白过往换同情。这天早上也破了例，没早起跑步，没做健身餐，就直挺挺地躺着盯着天花板发呆。
后知后觉间，他才想起昨晚聊到太晚，根本不知道沈修最后去了哪。心头猛地一紧，他立刻翻身下床，慌慌忙忙地找手机。
一出卧室，江济安就发现桌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手机正放在桌上充电。不知怎的，他此刻特别想见沈修，甚至有点想揉他的脸。
打开手机，几条沈修发来的消息弹了出来，他没来由地一阵紧张。
沈修：我看你迷迷糊糊睡着了，就帮你收拾好先走咯。下次跟你吃饭，可不让你喝酒了。【可爱旋转】表情
安哥，特别感谢你这么相信我，把你的事都告诉了我。放心吧，我会努力帮你的！【加油打气】表情
江济安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连带着太阳穴的胀痛都淡了。那句带着撒娇意味的“不让你喝酒了”和末尾的可爱表情，让他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嘴角不受控地往上扬。
他盯着“我会努力帮你的”那行字看了半天，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方，删删改改好几次，最终只敲出个字，后面还别扭地缀了个句号。
江济安：好。
发送成功的瞬间，他耳尖悄悄发烫，又想起方才想揉沈修脸的念头，干脆将手机扔回桌面，抬手按了按眉心。
这反应，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又新鲜，稳了稳心神，现在的他不正常，不应该耽误别人，更何况沈修愿意帮他，那就更不应该拖他下水，至少…至少要等到确定自己好起来，也不知道沈修愿不愿意…刚才还一脸笑意的江济安又有点担忧。
毕竟是独自过了这么多年，从没动过感情的江济安，忽然就多愁善感了起来。本该在青春期汹涌的情绪，迟了近二十年才在他32岁这年爆发，来得格外猛烈。
索性放纵自己一天。向沈修表达感谢后，他窝进沙发里，可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反倒被自己气笑了。真是劳碌命，连休息都不知道怎么安排。
他趿拉着拖鞋去了书房看书，手机原本丢在沙发上，想了想又折回去拿进来，特意调大音量放在桌角。虽说现在才七点多，可……万一沈修回消息了呢？
就这么着，向来专注的江医生破天荒分了神，一边翻书，目光总忍不住往手机瞟。可惜屏幕始终漆黑一片，江济安泄愤似的揉了揉脸，“啪”地把书摔在桌上，转身去健身了。
洗澡时，江济安好像听见手机响了一声。他立刻抓过手机，指尖的水珠却让屏幕滑溜溜的解不开锁，烦得他“啧”了一声，匆匆擦干手指。点开一看，不过是医院群里通知医援带队人和名单的消息，瞬间的期待落了空，他失望地把手机丢回洗手台，转身继续洗澡。
闭着眼冲洗发露泡沫时，沈修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忽然闯进脑海——摸起来，会不会是软软的？
他暗骂自己一声，赶紧把水温调低好几度，胡乱搓洗几下就匆匆出了浴室。
挨到快中午，江济安正暗自琢磨沈修是不是不想搭理自己，手机终于亮了。沈修只回了句“才醒”，顺带问他怎么起这么早。
那一瞬间，江济安只觉得从骨子里泛起股踏实的舒服，所有的焦躁都烟消云散。他指尖飞快敲出回复：“生物钟，早就习惯了。”
想再说点什么，指尖却悬在输入框上动不了。活了三十年，他从没主动跟人找过话题，急得直挠头，脑子里空茫茫的，实在想不出下一句该接什么。挨到快中午，江济安正暗自琢磨沈修是不是不想搭理自己，手机终于亮了。沈修只回了句“才醒”，顺带问他怎么起这么早。
那一瞬间，江济安只觉得骨头都好像轻飘飘的，所有的焦躁都被一句话安抚住了。他飞快敲出回复：“生物钟，早就习惯了。”
想再说点什么，指尖却悬在输入框上动不了。活了三十年，他从没主动跟人找过话题，气得自己直挠头，实在想不出下一句该接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