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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贾政笞子,黛玉劝言 ...

  •   这日,荣国府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贾政在书房,听闻小厮来报,宝玉竟与忠顺王府的琪官往来过密,二人私下里不光偷偷互换了珍贵的汗巾,那琪官更是不知去向,惹得忠顺王府的长史官亲来上门要人,贾政只觉颜面扫地,心中那股火 “噌”地一下便蹿了起来。偏在这节骨眼上,又有下人慌慌张张来报,金钏儿投井自尽之事。贾政本就满心的愤懑无处发泄,这下更是认定这桩桩件件,皆是因宝玉平日里行事荒唐、肆意妄为所致。他这儿子在贾府里,愈发没了管束,全然没了规矩和分寸,长此以往,必将给贾府招来大祸。
      贾政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面庞方正,透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威严。剑眉浓密且微微上扬,平日里自带一股英气,此刻因愤怒而拧作一团,双眸犹如燃烧着的两簇火焰,透着凛冽的威严与盛怒。高挺的鼻梁下,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腮帮子因用力而微微鼓起,他此刻神色冷峻得怕人,当即喝令小厮:“去!把那孽畜给我速速带来,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规矩二字!”小厮们见贾政这般盛怒,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赶忙一溜烟地跑去寻宝玉。 彼时,宝玉正与姐妹们在园中嬉笑玩闹,浑然不知一场大祸即将来临。他与惜春、迎春和晴雯玩得正欢,突然,小厮们神色慌张地跑来,还没等宝玉开口询问缘由,就被连拉带拽地往贾政书房拖去。宝玉心下一惊,忙问:“出了何事?为何如此慌张?”可小厮们只顾埋头赶路,谁也不敢吭声。他心里隐隐感到不安,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脚步也踉跄起来,原本束在玉冠中的头发散了几缕,显得有些凌乱。
      到了书房,宝玉刚一进门,抬眼便瞧见贾政满脸怒容地端坐在太师椅上,那架势,如一尊怒目而视的金刚。宝玉心中“咯噔”一下,还未来得及反应,贾政已猛地站起身,顺手操起一旁搁置的藤条,大步朝宝玉走去,口中骂道:“你这逆子,整日里不务正业,尽干些荒唐事,今日我非得好好收拾你不可!”说着,藤条便如雨点般噼里啪啦地落在宝玉身上。宝玉因这突如其来的打骂,措手不及,原本清秀俊朗的面庞,瞬间因剧痛而扭曲变形,白皙光洁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双眼惊恐地瞪大,嘴唇因忍痛而微微颤抖,原本整齐的发髻也在这一番挣扎中变得凌乱,几缕头发肆意地耷拉在脸上,更添了几分狼狈。他本能地用手臂护住头,藤条打在手臂上,瞬间出现了几道红印子。宝玉在地上翻滚,试图躲开那藤条,口中带着哭腔,不停地哀求:“父亲,父亲,饶了孩儿吧,孩儿知错了!”
      府中的众人听闻动静,纷纷赶来。王夫人最先赶到,她平日里保养得当,肌肤白皙细腻,透着富贵人家主母独有的雍容光泽。可此刻,见此情景,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原本明亮的双眸充满了恐惧与焦急。情绪的剧烈波动,使得她眼角本就隐现的鱼尾纹愈发明显。她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死死抱住贾政高高举起藤条的手,哭喊道:“老爷,老爷,你这是要打死他呀!他可是咱们的亲骨肉,你若今日打死了他,我也不活了!”
      随后赶来的贾母,脚步匆匆,拄着拐杖,一路急切地迈进园子。尽管年逾古稀,岁月却并未全然消磨掉她与生俱来的不凡气质。看见宝玉躺在地上,浑身是伤,贾母心疼得老泪纵横,指着贾政骂道:“你这糊涂东西!宝玉犯了什么大错,你竟要这般往死里打他?你若今日执意打死了他,就先打死我这个老太婆吧!”
      贾母向来面庞慈祥,如今因心疼宝玉,眉头紧蹙,更显几分沧桑。那额头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一双眼睛虽不再如年轻时那般明亮如星,却也透着无尽的慈爱与威严。满头银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头戴一顶精致的凤冠,身着华丽的锦缎服饰,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贾政见母亲来了,心中虽有怒火,但也不敢太过放肆,只得停下手中的藤条,气呼呼地说:“母亲,您看看他做的这些事,整日与戏子厮混,全无一点公子哥该有的稳重?我若不严加管教,日后他还不知要闯出什么大祸来!”
      贾母却不听他的解释,她颤颤巍巍地扑到宝玉身旁,双手紧紧抱住宝玉痛哭流涕:“我的心肝儿哟,你这是造了什么孽,遭此大难!你父亲这般狠心,非要打死你不可,祖母可舍不得。”众人见状,连忙将宝玉抬回房中,又急忙去请大夫。一时间,荣国府内乱作一团。
      此时,林桐也听闻了消息,心下一惊,来不及多想,便匆匆赶去看望宝玉。她站在宝玉的房外,看着屋内一片混乱,心中五味杂陈。身为熟知《红楼梦》原著脉络的人,她对贾政笞子这一情节在原著中的走向了如指掌。可当亲眼目睹宝玉被打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的模样,心中还是不免泛起一丝同情。回想起宝玉平日里的行事作风,确实需要一番警醒,只是这代价未免太过沉重。
      待大夫为宝玉诊治完毕,开出药方,又叮嘱了几句,众人这才稍稍缓过神来,神色凝重地围在床边。林桐立在远处,看着这般情形,不便立刻进去,便在房外静静地等待。过了好一会儿,屋内的人才陆续出来。待众人都散了,林桐这才轻提裙摆进去。她走到宝玉床边,只见宝玉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原本灵动的双眼,此刻黯淡无光。嘴唇干裂起皮,身上缠着层层纱布,纱布下隐隐透出渗血的痕迹。林桐见此惨状,心中不禁 “咯噔” 一下,暗自叹了口气。
      林桐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宝玉的手,说道:“宝玉,你没事吧。”宝玉在昏睡中,只觉周身像被无数根针扎,疼得他眉头紧蹙。恍惚间,听到这熟悉又轻柔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当看到是林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痛苦,有委屈,也有一丝期待。他虚弱地说:“林妹妹,你来了。”林桐微微点头,眼中满是关切:“你遭此次大难,可曾想过是为何?”宝玉听了这话,原本舒展些许的眉头又轻轻皱起,似乎不愿去想刚刚发生的一切。沉默片刻后,他只是低声喃喃道:“我也不知父亲为何如此动怒,不过是平日里与琪官相交,互赠些物件,又那日与金钏儿说了几句玩笑话,怎会惹出这般大祸。”
      林桐看着宝玉,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宝玉,你自幼生于贾府之中,尽享荣华富贵,可也因此不知人间疾苦。你与琪官交往,表面看来,不过是朋友间的情谊,可你是否想过,琪官身为戏子,在这世道中身份卑微,你与他过于亲近,便会给贾府带来麻烦。而金钏儿之事,你一句玩笑话,在这封建礼教森严的府中,却可能要了她的性命。你平日里总说厌恶这封建礼教,可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却也未能挣脱这礼教的束缚,行事只凭自己的喜好,全然不顾后果。”
      宝玉听着林桐的话,眼中露出一丝迷茫:“林妹妹,我只想着与朋友们真心相待,并无害人之意,难道这也有错?”说罢,他眉头紧蹙,神情中满是困惑与委屈。林桐见此,不由得轻叹一声:“唉,这世间之事,并非只有对错之分。你在这贾府中,一举一动皆关乎家族的声誉。你若真的想做自己,便要先学会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你想想,若贾府因你而陷入困境,你又怎能继续这般自由自在地生活?”
      宝玉沉默了,他看着林桐,似乎在思索着她的话。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略带几分无奈:“林妹妹,你说得似乎有些道理。可我自幼在这府中长大,早已习惯了这般生活,要我一下子改变,谈何容易。”林桐轻轻拍了拍宝玉的手背,温声道:“改变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但只要你有决心,从现在开始,学会约束自己的言行,多为府里的未来考虑,也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一切都还来得及。”
      宝玉看着林桐,眼中渐渐有了一丝坚定:“林妹妹,我听你的。日后我定当好好约束自己,不再让父亲生气,也不再给贾府惹祸。”林桐见宝玉听进了自己的话,心中稍感欣慰:“如此便好。你且安心养伤,待你伤好后,咱们再细细探讨。”
      正当林桐准备起身离开时,房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只见宝钗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她体态丰腴,肌肤如雪,面若银盆,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一头乌黑的秀发整齐地梳成发髻,上面戴着精致的珠翠首饰,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绫罗绸缎衣衫,更衬得她端庄大方。宝钗手中还提着一个精致的小匣子,想必是带来了给宝玉疗伤的药物。
      宝钗走进房间,先是向林桐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走到宝玉床边,将手中的匣子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她抬眸看向宝玉,眼中流露出一丝关切,轻声说道:“宝兄弟,你且宽心养伤。此次之事,虽说来得突然,却也算是给你提了个醒。往后行事,可得多思多想,莫要再这般莽撞了。”宝玉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地看着宝钗,微微苦笑:“宝姐姐,我如今这般模样,你还要数落我。”
      宝钗微微颔首,说道:“我不是数落你,是为你好,这府中的规矩,咱们都得守着。你与琪官之事,若是传扬出去,于府内名声有碍。而金钏儿之事,更是令人痛心。咱们生于这富贵之家,享尽荣华,背后背负着家族的兴衰荣辱,一言一行都得慎之又慎,莫要辜负了这一身的荣华。”
      林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宝钗的话,虽透着封建礼教的影子,却也不无道理。在这贾府之中,众人都被这礼教的绳索束缚着,难以挣脱。而宝钗,早已深谙其中之道,游刃有余。
      宝钗打开匣子,从里面取出一些药膏:“这是我特地带来的药膏,对跌打损伤很有疗效。我帮你涂抹一下,好得也快些。”说着,她便轻轻揭开宝玉身上的纱布,小心翼翼地涂抹起来。药膏莹润如玉,宝钗用指尖蘸取少许,在宝玉受伤之处,轻轻涂抹开来,每一下都轻柔细致。宝玉看着宝钗这般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林桐见状,觉得此时自己在场有些多余,便轻声说道:“宝姐姐,你既来了,那我便先回去了。宝玉,你好好养伤。”宝玉微微点头,气息微弱却又透着几分亲昵:“林妹妹,你先回去吧,改日再来与我说话。”
      从宝玉房中出来,林桐心中却依旧沉重。她抬眸望向贾府那雕梁画栋的屋宇,檐角高翘,在黯淡天色下投下大片阴影,恰似封建礼教的庞大威压,沉甸甸地笼罩四方。宝玉顽劣却纯真,对仕途经济深恶痛绝,长久浸染在这腐朽的思想环境中,要扭转他的观念,谈何容易?贾府呢,看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实则内里已千疮百孔,错综复杂的家族关系、奢靡无度的作风,正将它一步步拖向深渊,想要改变其命运,更是前路漫漫,荆棘丛生。但她既已穿越而来,便下定决心,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宝玉,为贾府,寻出一条新的出路。
      此后的日子里,林桐时常来探望宝玉,与他谈论一些现代的观念和思想。她给宝玉讲述现代社会中人们追求平等、自由的故事,让宝玉明白,真正的自由并非随心所欲,而是在遵守规则的前提下,追求自己内心的理想。宝玉听着林桐的讲述,心中渐渐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贾府中,经此事后,众人对宝玉的态度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贾政虽然平日里依旧严厉,但也开始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是否过于简单粗暴。王夫人则更加心疼宝玉,对他的管教也愈发小心翼翼。贾母更是时刻将宝玉带在身边,生怕他再受到一丝伤害。
      林桐于贾府之中,往昔众人只知她不过是个柔弱娇怯、才情出众的闺阁女子,然经宝玉挨打的风波,她一番推心置腹的劝言,既道出对宝玉的关怀,又展现出不落俗套的见解,让众人对她有了全新认知。加之她平日里在诸多场合,所展现出的独特见解,令人耳目一新。渐渐地,大家开始意识到,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林姑娘,实则有着一颗聪慧而坚定的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宝玉的伤势也逐渐好转,气色也恢复了往昔的红润。往昔那个肆意放纵、只知沉溺于温柔乡中的少年,开始显露出蜕变的迹象。他不再像从前那般,一味地在脂粉堆里打滚。如今,他与姐妹们相处时,也不再只谈风花雪月,言语间多了几分深沉和思考,时常探讨一些关于家族未来,人生理想的话题。林桐瞧着宝玉的变化,眼中满是惊喜。她知道,这仅仅是向前又迈进了一步,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等待着他们,等待着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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