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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黑暗中的悸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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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院大厅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但一走进放映厅，世界瞬间被黑暗和环绕立体声所笼罩，只剩下巨幕上闪烁的光影和空气中淡淡的爆米花奶油香气。
许眠和江屿找到自己的位置，是中间偏后排的情侣座——虽然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点破这个座位安排的特殊含义。柔软的沙发式座椅，中间没有扶手隔断，空间显得格外亲密。
许眠僵硬地坐下，身体绷得像块钢板。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江屿的存在，他的体温，他轻微的呼吸声，甚至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干净的气息，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丝丝缕缕地萦绕在鼻尖，搅得他心神不宁。
电影开始了，是一部节奏紧张、特效炫酷的赛车电影。引擎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画面切换飞快。若是平时，许眠肯定会看得热血沸腾。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在剧情上。
他的全部感官，似乎都聚焦在了身旁那个安静的身影上。
江屿看得很专注，身体微微前倾，屏幕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轮廓。许眠偷偷用余光看他，觉得他比屏幕上那些酷炫的跑车还要吸引人。
中间，江屿起身出去了一下，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桶大大的爆米花和两杯可乐。
“教练，吃点？”江屿将爆米花桶递到两人中间，声音在电影的音响声中显得有些模糊，但许眠却听得格外清晰。
“哦……好，谢谢。”许眠有些局促地伸手去拿。黑暗中，他的手指不经意地碰到了江屿微凉的手指。
两人都像是触电般迅速缩回手。爆米花桶晃了一下，几颗金黄的爆米花掉了出来，落在许眠的裤子上。
“对不起！”江屿低声道歉，下意识地就伸手去帮许眠拍掉裤子上的碎屑。
他的手指隔着薄薄的布料，触碰到许眠的大腿。那触感温热而短暂，却像一道电流，瞬间窜遍了许眠的全身，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仿佛都冲向了被触碰的地方。
江屿似乎也意识到这个动作过于亲密和唐突，手立刻停住，然后飞快地收了回去，耳根在屏幕的光线下红得明显。他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看着爆米花桶，不敢再看许眠。
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种比电影剧情更令人心跳加速的暧昧气息。引擎的轰鸣声似乎都变成了背景音，许眠只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咚咚咚，响得吓人。
两人之间那桶爆米花，像是一条无形的纽带，又像是一个甜蜜的障碍。他们各自机械地吃着爆米花，香甜酥脆的口感在嘴里化开，却似乎都尝不出什么味道，心思完全不在食物上。
许眠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可以煎鸡蛋。他偷偷瞥向江屿，发现对方也是正襟危坐，吃爆米花的动作僵硬得像是在完成某种任务。那副强作镇定又难掩羞涩的样子，莫名地取悦了许眠，让他心里的紧张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软的、想要靠近的冲动。
电影演到了高潮部分，主角驾驶赛车在险峻的山道上飞驰，一个惊险的漂移过弯，引得观众席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许眠感觉到江屿似乎也因为紧张而微微向自己这边靠拢了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缩短了。他们的手臂几乎要贴在一起，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温热。
许眠没有躲开，甚至……悄悄地将自己的手臂也往那边挪动了一点点。
终于，两人的手臂外侧，轻轻地靠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仿佛有细小的电流在接触点炸开。许眠的身体微微一颤，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用尽全身的感官去体会那一点点微不足道却石破天惊的接触。
江屿似乎也僵了一下，但他也没有移开。
他们就保持着这样若即若离的接触，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更进一步，仿佛都在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黑暗中来之不易的亲密。
巨幕上，赛车冲过了终点线，观众欢呼。放映厅里灯光亮起，突如其来的光明让许眠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暧昧的氛围被打破，两人像是被惊扰的鸟儿，迅速分开了距离，各自坐直了身体，脸上都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假装若无其事地整理着并不凌乱的衣服。
“电影……还不错。”江屿率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目光游移，不敢看许眠。
“啊？哦……是，挺刺激的。”许眠连忙附和，脑子里却还在回味刚才手臂相贴的触感。
随着人流走出放映厅，重新站在明亮的商场灯光下，两人之间的气氛依旧有些微妙的不自然。但那种尴尬的沉默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甜甜的暖昧。
“那个……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吃点夜宵？”江屿鼓起勇气，再次发出邀请，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许眠看着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点了点头，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好。”
……
影院附近的夜市正是热闹的时候，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各种小吃的香气混杂在夏夜的空气里，充满了烟火气。许眠和江屿并肩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刚才在影院里的那份暧昧的紧张感，被这热闹的氛围冲淡了些许，但一种更踏实、更微妙的亲近感却在悄然滋生。
江屿熟门熟路地领着许眠拐进一条小巷，里面有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烧烤摊，塑料桌椅摆得满满当当，生意火爆。
“这家味道不错。”江屿解释道，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许眠自然没有异议。他现在觉得，就算江屿带他去吃路边的土，他可能也会觉得是香的——当然，这种想法太离谱了，他赶紧甩甩头。
点了些烤串和啤酒，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时之间又有些沉默。电影院的黑暗给了他们勇气去触碰，而此刻明亮的灯光下，那份刚刚萌芽的悸动又变得有些羞于启齿。
啤酒和小菜先上来了。江屿给许眠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冰凉的啤酒杯壁上凝结着水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江屿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手指摩挲着杯壁，似乎在下很大的决心。他抬起头，看向许眠，眼神不再闪躲，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歉意。
“教练，”他开口，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背景音中却格外清晰，“关于之前的事……搜索记录，还有我故意……开不好车的事，我再次郑重地向你道歉。对不起，用那种愚蠢的方式骗了你那么久。”
许眠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正式地提起这茬，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和：“行了，过去的事了。再说……你不是都‘坦白从宽’了吗？”他指的是那晚的醉酒电话。
江屿的脸微微泛红，显然也想起了那晚的窘态。他抿了抿唇，继续道：“我知道那种方式很幼稚，也很惹人讨厌。我当时……就是太笨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近你。看到你就紧张，怕你嫌我笨，怕你不想教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点懊恼和委屈，像只做错了事的大型犬。
许眠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因为被欺骗而残留的芥蒂，彻底烟消云散了。他甚至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这个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家伙，内里居然藏着这么笨拙又执着的一面。
“所以……你就选择用把车开进花坛的方式来引起我的注意？”许眠忍不住调侃道，嘴角带着笑意。
江屿的耳根更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效果是达到了，就是……方向好像有点偏。”
这话逗得许眠笑出了声。是啊，何止是偏，简直是南辕北辙，差点没把他气出心脏病。
笑声打破了最后一点尴尬。烤串也适时地端了上来，香气扑鼻。
“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江屿把烤得最好的几串肉推到许眠面前。
许眠也没客气，拿起一串咬了一口，肉质鲜嫩，调料入味，确实不错。冰凉的啤酒下肚，驱散了夏夜的燥热，也让他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话题不再局限于驾校和学车，开始漫无目的地延伸。聊喜欢的电影，聊各自大学时的趣事，聊对未来的模糊规划……许眠发现，褪去“学员”外壳的江屿，其实很有趣，知识面广，偶尔还会冒出一点冷幽默。
而江屿也发现，许眠并不总是那个在训练场上凶巴巴的教练。生活中的他，随性、仗义，甚至有点粗线条的可爱，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有浅浅的纹路，带着一种成熟男人的独特魅力。
周围的嘈杂仿佛成了背景音，他们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彼此的声音和笑容。许眠看着江屿说话时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被辣椒辣到微微吐舌头的可爱样子，心里那股想要靠近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夜渐渐深了，摊位上的人渐渐少了。晚风带着凉意吹来，十分惬意。
“走吧，不早了，我送你回去。”许眠结了账，站起身。他很自然地说出了这句话，仿佛已经演练过无数遍。
江屿愣了一下，随即眼里漾开笑意，轻轻点了点头：“好。”
回程的路不远，两人决定步行。夜色朦胧，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经过一个昏暗的巷口时，一辆电动车突然飞快地拐了出来，几乎是擦着江屿的身边过去。
“小心！”许眠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江屿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身边猛地一带。
江屿猝不及防，整个人撞进了许眠的怀里。温热的体温，结实的胸膛，还有许眠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刚才烧烤摊的烟火气，瞬间将江屿包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许眠的手还紧紧握着江屿的手腕，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皮肤下脉搏的跳动，快速而有力，如同他此刻的心跳。江屿的脸颊贴在许眠的肩窝处，呼吸温热地喷洒在他的颈侧，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战栗。
两人都僵住了，谁也没有立刻分开。巷口昏暗的光线成了最好的掩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比电影院时更加直白、更加滚烫的暧昧。
许眠能闻到江屿发间清爽的香气，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柔软和微微的颤抖。一种强烈的、从未有过的保护欲和占有欲涌上心头。他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将江屿更紧地圈在了怀里。
江屿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只是顺从地靠着他，将脸埋得更深了一些，仿佛在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和安全感。他的耳朵红得滴血，心跳声大得几乎要震破耳膜。
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是几分钟，那辆惹事的电动车早已不见踪影。许眠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有些不舍地、缓缓地松开了手臂。
江屿也站直了身体，低着头，不敢看许眠，但两人之间的手，却不知怎么的，没有立刻分开。许眠的手顺着江屿的手腕下滑，指尖试探性地、轻轻地触碰到了江屿的手心。
江屿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然后，许眠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鼓舞，一咬牙，坚定地、带着些许颤抖地，握住了那只微凉而修长的手。
十指交缠的瞬间，两人都像是被电流击中，身体同时一颤。
没有言语，但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度，已经说明了一切。那些犹豫、不安、猜测，都在这一刻，找到了答案。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谁也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在寂静下来的街道上。夜风吹拂着发梢，星光点缀着夜空，掌心的温度一路熨烫到了心底。
许眠觉得，这条路，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好像也不错。
而江屿，感受着许眠掌心传来的粗糙而温暖的触感，偷偷侧过头，看着许眠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轮廓，心里被巨大的幸福和甜蜜填满。
他的教练，好像……终于被他这个“马路杀手”，成功地“追”到手了？虽然过程曲折得足以写一本小说。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仿佛再也分不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