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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世界观崩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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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夜晚，许眠刚结束一局打得稀烂的游戏，正对着屏幕生闷气，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马路杀手·江”。
许眠眉头一跳，下意识以为江屿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比如把驾校的花坛又刨了（虽然不太可能）或者深更半夜突发奇想咨询交规。他没好气地接起来：“喂？什么事？科目四题库我帮不了你啊，自己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传来江屿有些迟疑的声音：“……教练，不是我。是我的电脑……好像出问题了，开不了机。我记得你上次提过懂一些电脑……能麻烦你帮我看看吗？里面有我明天要用的资料。”
许眠到嘴边的吐槽咽了回去。原来是电脑坏了。他确实是个业余电脑爱好者，装系统、清灰换硅脂什么的还算拿手。
“什么问题？具体症状？”许眠切换到技术支援模式。
“就是……突然蓝屏，然后再也启动不起来了，一直黑屏。”江屿的描述带着点焦急。
许眠心里大致有数了，可能是系统崩溃或者硬盘问题。“现在就要弄？很急？”
“嗯，明天上午之前需要用到里面的文件。”江屿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恳求，“教练，拜托了，工钱好说。”
许眠看了看时间，还不算太晚。他一个人住也无聊，与其继续在游戏里受气，不如活动活动。而且……不知怎的，他脑子里闪过江屿那张带着点无措的脸，竟然有点不忍心拒绝。
“地址发我。带瓶冰可乐，算跑腿费。”许眠故作勉强地答应下来，维持着教练的“威严”。
半小时后，江屿抱着一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笔记本电脑，出现在了许眠那间堆满杂物的出租屋门口。他显然来得匆忙，头发还有些微湿，像是刚洗过澡，身上带着淡淡的清爽气息，与许眠屋里的泡面味和烟味（虽然戒了但余威犹在）形成了鲜明对比。
“教练，打扰了。”江屿有些拘谨地站在门口。
“进来吧，鞋不用换。”许眠侧身让他进屋，指了指唯一还算整洁的书桌，“放那儿。”
江屿把电脑放下，同时递上了一瓶冰镇的可乐。许眠接过，冰凉的触感让他心情稍霁。
他拉过椅子坐下，插上电源，开机。果然，屏幕一片漆黑，只有电源指示灯亮着。许眠熟练地拆开后盖（幸好这款型号不难拆），检查内存条、硬盘连接，又用万用表测了测供电。
“大概率系统崩了，或者硬盘挂了。我先试试能不能进PE把数据拷出来。”许眠一边操作一边解释，手法专业利落。
江屿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跟着许眠的动作移动，眼神里带着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专注。许眠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心里有点莫名的得意，看吧，关键时刻还得靠技术吃饭。
进入PE系统很顺利，许眠开始拷贝江屿硬盘里用户目录下的文件。过程需要点时间，他随手点开浏览器，想查一下这个型号电脑常见的故障代码。
然而，浏览器一打开，一个没关闭的标签页或者说历史记录窗口就弹了出来。许眠本来想直接关掉，目光却无意中扫到了最上面几条搜索记录。
他的动作瞬间定格，鼠标指针悬在半空。
【如何自然地假装开车很烂？】
许眠：“……？”
他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熬夜打游戏眼花了。这是什么奇怪的搜索？
他下意识地往下滚动。
【新手学车踩错油门的合理频率是多少？】
许眠的眉头皱了起来。
【故意把车开进花坛会不会被教练讨厌？】
许眠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驾校教练喜欢什么样的学员？（认真乖巧型）】
一股凉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追求教练的注意事项：从学员到恋人的进阶攻略】
许眠的呼吸停滞了。
【秋名山车神速成攻略（误）——重点是装得像！】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许眠死死地盯着屏幕，大脑像是被塞进了一台高速搅拌机，那些熟悉的词语——“假装”、“故意”、“讨厌”、“喜欢”、“追求”、“教练”——像弹幕一样疯狂刷过，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原有的认知上。
他教车生涯中所有的疑惑、所有的不合理、所有江屿那些离谱到家的操作、那些恰到好处的无辜眼神、那些持之以恒的“冰镇饮料攻击”和乖巧表现……在这一刻，全部有了解释！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严丝合缝的真相，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江屿是装的！
他根本不是什么手脚不协调的马路杀手！他是演的！他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撞花坛、分不清油门刹车、五次挂科……全是剧本！目的就是为了……接近他？追求他？！
许眠猛地转过头，因为动作太大，椅子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江屿原本正看着许眠专注的侧脸出神，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当他撞上许眠那双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和熊熊怒火的眼睛时，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教、教练……电脑……修好了吗？”他强装镇定，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许眠缓缓站起身，手里还捏着那瓶没开封的冰可乐，瓶身因为用力而微微变形。他一步步走到江屿面前，身高差距让他带着一种压迫感。他举起可乐瓶子，几乎要戳到江屿的鼻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姓江的！！你他妈科目二挂科五次也是演的吧？！给老子解释清楚！立刻！马上！！”
江屿僵在原地，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总是显得清澈或无辜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被戳穿的惊慌、无措，还有一丝……破罐子破摔的绝望？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许眠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许眠的世界观，在这一晚，彻底崩塌了。而重建的过程，看来会相当……刺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