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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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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妄一回到酒店就拉着许安安径直进了浴室,拧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哗哗而下,顾妄挤了好几泵洗手液,揉搓出泡沫,然后不由分说地抓住许安安的手,近乎粗暴地搓洗起来,重点就是那只被林盛南碰过的右手。
他的动作很大,力道没轻没重,许安安手腕上之前被他捏出的红痕尚未消退,此刻又被用力搓揉,白嫩的皮肤很快泛起更深的红,甚至有些刺痛。
“疼……顾妄,疼……”许安安被他弄得站立不稳,他试图缩回手,却被顾妄更用力地拿捏住。
“疼也忍着!”顾妄的声音硬邦邦的,“脏,必须洗干净!”
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林盛南的手指在许安安掌心轻轻挠过的那一幕,那个带着轻浮和挑衅意味的动作,反复扎在他的神经上,让他浑身不适。
许安安不再挣扎了,他只是低着头,任由顾妄动作,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滚落,砸在洁白的大理石洗手台上,他不明白,为什么和哥哥握一下手就是“脏”,为什么顾妄要这么凶,这么用力地弄疼他。他只觉得心里很难过,比手腕上的疼痛还要难过。
终于,顾妄觉得洗干净了,用毛巾胡乱地擦干许安安的手,看着他通红甚至有些破皮的手腕,动作顿了一下,开始心疼和懊悔,他松开手:“好了。”
许安安立刻把手缩了回去,像受惊的小动物,看也没看顾妄一眼,低着头,默默地走出了浴室。
顾妄看着他那不高兴的样子,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胸口堵着一口闷气无处发泄。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过火,但他控制不住,一想到许安安那么自然地叫别人“哥哥”,那么顺从地让别人碰他,他就疯狂嫉妒。
他跟着走出浴室,看到许安安没有回卧室,而是独自一人走到了客厅的沙发旁,他蜷缩着身子,窝进了沙发最靠里的角落。他把脸埋进膝盖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和一小截白皙的后颈,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肩膀微微耸动着。
顾妄站在原地,看着那蜷缩的一团,心中是又生气又心疼,他刚才……是不是太凶了?明明知道安安心思单纯,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却还是把成年人的怒火和占有欲发泄在了他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迈步走了过去,他在沙发前蹲下身,视线与蜷缩着的许安安平齐。他伸出手,想碰碰那柔软的发顶,却在即将触及时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轻轻落在沙发垫上。
“安安……”顾妄开口,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对不起。”
窝在角落里的身影动了一下,但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
顾妄叹了口气,叹息声里满是无奈,他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继续低声说道:“我刚才……太凶了,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用力弄疼你。”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如何向一个可能无法完全理解复杂情感的人,解释自己那失控的占有欲。
“我只是……太在乎你了,安安。”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会变得很小气,很霸道,不想让任何人碰你,不想让你看别人,更不想听到你叫别人……‘哥哥’。”
他艰难地说出那两个字,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具有排他性的。”他试图解释,“意思是,我的世界里只有你,我也希望你的世界里,只有我,只能有我。”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对许安安示弱,他曾经不屑一顾的感情,如今却真实地发生在他自己身上,并且如此强烈。
许安安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慢地从膝盖里抬起头,露出一张哭得通红的小脸,眼睛肿得像两个小桃子,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他看着顾妄,小声地反驳:
“我也爱顾妄的。”他陈述着一个在他心中早已确定的事实,语气单纯而肯定,“可是……顾妄好凶,我害怕。”
顾妄不知道许安安说的“爱”,和他他所理解的是不是相同的,但他不想深究了,反正不管是不是一样的,许安安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对不起,安安,我以后尽量不这么凶了。”顾妄放软了声音,他伸出手,这次没有再犹豫,轻轻抚上许安安温热的脸颊,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擦去他眼角的泪痕,“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离那个林盛南远一点,好不好?”
许安安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似乎有些困惑:“为什么?哥哥……是好人。”
又是“哥哥”!顾妄感觉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有冒头的趋势,但他强行按捺住了,他意识到,如果不弄清楚这个“哥哥”的由来,恐怕很难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安安,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叫他‘哥哥’吗?你和他……很熟吗?”
许安安看着顾妄,似乎感觉到顾妄不再那么生气了,他犹豫了一下,开始慢吞吞地开始讲述。
他的叙述很慢,逻辑也有些简单跳跃,但顾妄耐心地听着,逐渐拼凑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原来,林盛南也是在鹿溪村长大的孩子,比许安安大几岁,在那个封闭落后的小村庄,一个“脑子不好”的漂亮孩子,很容易成为其他孩子欺负和排挤的对象,许安安的童年,大多是在孤独和被嘲弄中度过的。
“他们……扔我的画,推我……叫我傻子……”许安安的声音很低,带着微微的颤抖,回忆起那些并不愉快的往事,让他下意识地蜷缩得更紧。
顾妄的心揪得很疼,他仿佛能看到小时候的许安安,是如何在那些恶意的包围中,无助地蜷缩在角落,他握住许安安的手,无声地给予安慰。
“然后呢?”他轻声问。
“然后……哥哥就来了。”许安安的眼神有了一丝光亮,“哥哥会把他们赶跑……会把我的画捡起来,擦干净……还会给我糖吃。”
在那个灰暗的童年里,林盛南仿佛是唯一照进去的光,他会保护许安安,带他玩,也行只是偶尔的善心发作,也许是因为许安安过分漂亮的容貌而心生怜惜,但对于当时孤寂的许安安来说,这份善意足以被放大无数倍,成为依赖和铭记的温暖。
“后来……哥哥走了。”许安安的语气低落下去,“他爸爸妈妈带他去市里上学了……很少回来了。”
再后来,许安安从奶奶的念叨和偶尔村里流传的消息中,知道那个曾经保护他的“哥哥”,去了更大的地方,上了很好的学校,最后成了电视上光鲜亮丽的大明星。
“所以,你叫他哥哥,是因为他小时候保护过你?”顾妄的声音有些发紧,他没想到,那个让他醋意滔天的称呼背后,竟然是这样一段往事,他无法去指责一个孩子对童年唯一庇护者的依赖和怀念。
“嗯。”许安安用力地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哥哥……还送过我礼物。”
“什么礼物?”顾妄下意识地问,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就是……那盒铅笔。”许安安比划着,“很漂亮,很贵的,画画用的,安安送给顾妄了。”
顾妄:“……”
他感觉一股郁气瞬间堵在了胸口!
那盒被他珍藏起来、象征着许安安心意的进口素描铅笔!居然是林盛南送的?!他当时还感动得不行,觉得这是傻子能给出的最珍贵的回馈!结果这竟然是“情敌”送的?!他简直想立刻冲回鹿溪村,把那盒铅笔找出来扔进灶膛里烧了!
看着顾妄瞬间又变得难看的脸色,许安安似乎毫无所觉,又慢吞吞地抛下了另一个“炸弹”:
“还有叮叮……”他小声说,“叮叮也是哥哥……以前回来的时候,买给安安的。”
顾妄:“!!!”
他就说!他怎么看那只傻不拉几的兔子不顺眼!原来根在这儿呢!怪不得他当初给这兔子买公主裙的时候,心里就别扭得慌!合着他是在给“情敌”送的玩偶打扮?!这他爹的……
顾妄感觉自己的血压又在飙升了,他咬牙切齿,心里瞬间闪过一百种“处理”掉那只碍眼兔子的方法。
许安安像是拥有某种小动物般的直觉一样,他立刻抬起头,看着顾妄,非常认真甚至带着点警告意味地说:“不可以伤害叮叮哦。”
顾妄:“……”
他被许安安这突如其来的“护犊子”弄得一愣,对上那双无辜大眼睛,顾妄感到一阵心虚,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干巴巴地否认:“……怎么可能?我怎么会伤害一只……兔子呢?”心里想的却是:明天就去买个更大、更软、更贵的玩偶回来,非得让安安把那只破兔子扔到一边不可!
许安安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确认他话语的真实性,然后才稍稍放松下来,重新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小声说:“顾妄答应了的。”
“嗯,答应了。”顾妄敷衍地应着,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他决定暂时按下对那只兔子的“杀心”,当务之急,是要把林盛南这个人彻底消除在安安生活里。
一个爱豆,得守豆德吧!第一条就是不能谈恋爱,而且他也没多在乎安安呀!自己跟安安在一起半年了,没看到他回来看过一次安安,甚至连微信都没发一条,小时候的情谊也不过如此嘛!
想到这顾妄又好受了些,他将许安安从沙发角落里轻轻拉出来,揽进自己怀里,下巴蹭着许安安的头发:
“安安,听着,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后,你有我了。”他收紧手臂,将怀里的人圈得更紧,“我会保护你,会比任何人做得都好,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你的世界里,有我就够了,明白吗?”
许安安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话语里的坚决,他似懂非懂,但他喜欢顾妄这样抱着他,喜欢顾妄说“有我了”,他轻轻点了点头,小声回应:
“嗯。”
顾妄看着怀里乖巧的人,心中的暴戾和不安逐渐平息,林盛南……不管你和安安过去有什么,从今往后,都只能是过去了。
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再介入他和许安安之间。
那个挠手心的动作,他记下了,他最好是没有其他想法,否则,这娱乐圈也别想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