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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囚困与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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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刑讯室那场对峙后，林晚算是彻底失去了自由。
没有手铐脚镣，没有铁窗牢笼，但无形的界限比什么都清楚。他现在能去的地方就剩下主卧、相连的起居室，还有那个设备齐全的小实验室。窗户被加了能量场，门口二十四小时都有陆凛的亲卫轮班守着。这位指挥官用最温柔的法子，给他造了个最牢固的金丝雀笼子。
可守着这只金丝雀的，从来都是猎人自己。
"把牛奶喝了。"
陆凛端着一杯温牛奶走进来，换了身深灰色家居服，看着比平时柔和些，可眼神里的掌控欲一点没少。
林晚缩在靠窗的沙发里，抱着膝盖看外面。他没反抗，接过杯子小口喝着。牛奶温热，滑过喉咙带来些许暖意，还带着若有若无的信息素稳定剂——陆凛在确认他的状态。
"今天感觉怎么样？"陆凛在他身边坐下，沙发陷下去一块。目光在他依旧苍白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他后颈新换的抑制贴上。
"还行。"林晚声音轻轻的，带着事后的疲倦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
"实验室要的材料清单给老周了？"陆凛随手拿起桌上的调香古籍翻着，语气像在拉家常。
"嗯。"林晚垂着眼睫，盯着杯子里晃动的奶白色，"需要几种稀有花卉提取物，老周说得等几天。"
"我让他们尽快。"陆凛合上书看他，"这几天好好休息，哪都别去。"
最后那句，是命令，也是划下的红线。
林晚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没说话。
这种看似日常、实则处处受限的相处，成了新的常态。陆凛几乎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军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府邸，亲自盯着他。吃饭、吃药，连偶尔去阳台透口气，陆凛都寸步不离。
他像个最谨慎的收藏家，守着自己最珍贵也最危险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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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时。
主卧浴室里水声淅沥。确认陆凛已经睡熟——多半是牛奶里加的安神成分起了作用——林晚悄无声息地溜到浴室隔音最好的角落，那里有沈墨早年植入的隐蔽脉冲信号节点。
指尖在冰凉的瓷砖上按特定节奏轻敲，微弱的震动转换成加密信号发送出去。
【坐标确认。安全。陆凛怀疑已确认，监视等级最高。】
几秒后，回复带着刺耳的警告传来：
【夜莺，情况超出预估。立刻启动应急程序，72小时内撤离。重复，立刻撤离！】
林晚的呼吸在潮湿空气里顿了一下。他抬眼透过磨砂玻璃望向外面的夜色。目光所及，是窗外那片在月光下泛着柔和光泽的白栀子花圃。那是陆凛在他"假性发情"后，命人连夜移栽过来的，说他的信息素能让花开得更好。
一片用谎言浇灌的纯白花海。
他沉默片刻，指尖再次敲击：
【再给我三天。】
【你疯了？！】沈墨的回复几乎带着电流嘶鸣，【他在监控你！每一步都可能暴露！为了一个任务目标，你要把命搭进去？！】
林晚的指尖悬在半空，眼前闪过陆凛为他擦拭腺体血迹时那双压抑着痛苦的眼睛，闪过他抱着自己用过的衣物才能入睡的依赖，闪过他说"舍不得杀你"时那嘶哑的、近乎绝望的妥协。
【不是任务目标。】林晚缓缓敲下这行字，每个脉冲都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再给我三天。这是最终请求。】
通讯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仿佛沈墨正在经历巨大的挣扎。最终，只传来冰冷的回复：
【72小时。倒计时开始。若超时，我将启动强制回收程序。小心。】
信号切断。
林晚靠在冰凉的瓷砖墙上，缓缓吐出一口气。七十二小时。他只剩下这么点时间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既能调配救命的药剂，也能取人性命。现在，它们却在为一个人犹豫不决。
"真是疯了......"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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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林晚表现得异常温顺。
他不再试探界限，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实验室里。陆凛有时会进来，默不作声地站在他身后，看他专注地调配药剂。空气里飘着各种香料和信息素提取物的复杂气味，但核心永远是那缕清幽的白栀子，还有......一丝被完美掩盖的凛冽黑雪松。
"这次的配方，看着挺复杂。"陆凛拿起一支正在冷凝的蓝色试剂，目光锐利。
林晚的手很稳，滴加着另一种金色液体，头也不抬："嗯，试了个新的中和算法，理论上效果更好，能更彻底地稳定你的......"他顿了顿，把"芯片"两个字咽回去，"......信息素。"
陆凛放下试剂，走到他身后，手臂从后面环住他纤细的腰，下巴抵在他瘦削的肩窝。这是个极具占有欲的姿势。
"不用太好。"他的声音闷闷的，"够用就行。"
林晚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继续手里的工作。"指挥官的信息素稳定，是我的职责。"
陆凛没再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把他抱得更紧，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
林晚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颈侧，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带着疲惫的荒原狼气息。他在担心，在不舍，在用这种方式确认他不会离开。
林晚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这天下午，陆凛临时被叫去开会。林晚独自在实验室里，终于有机会查看暗格里藏着的抑制剂存量。只剩下最后三支了，这意味着他的伪装随时可能崩溃。
他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白栀子花圃上。这些花确实因为他的信息素长得很好，可这份"好"建立在谎言之上。就像他和陆凛的关系，看似温情脉脉，实则危机四伏。
"在看什么？"
陆凛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把林晚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花开了。"林晚稳住心神，指了指窗外。
陆凛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那片纯白："你喜欢的话，以后多种些。"
林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以后？他们还有以后吗？
"指挥官对花也有研究？"他故作轻松地问。
陆凛转头看他，眼神深邃："只对你喜欢的花有研究。"
这句话让林晚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假装继续手上的工作。
第三天傍晚。
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窗户，把实验室染成温暖的橙红色。林晚将一滴如同融化蓝宝石般的液体，小心地滴入一支小巧的水晶瓶。瓶内的透明基质瞬间变成深邃的蔚蓝色，像是把整片星空都装了进去。
他拿起特制刻笔，屏住呼吸，在水晶瓶光滑的瓶身上，一笔一划刻下一行小字：
【给我唯一的 Omega.】
刻完最后一笔，他静静看着那行字，指尖轻轻拂过刻痕，眼神复杂。有决绝，有释然，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温柔。
他将水晶瓶仔细封好，放在实验台最显眼的位置。
然后转身看向窗外。夜幕开始降临，那片白栀子花圃在暮色中显得朦胧静谧。
七十二小时，到了。
他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
陆凛来了。
林晚没有立即转身，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实验台上轻敲。窗外的白栀子花在晚风中摇曳，香气和他此刻刻意维持的白栀子信息素如出一辙。
多么讽刺。他用谎言造了个花园，现在这个花园成了他囚笼里最美的风景。
陆凛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林晚能感觉到那道熟悉的视线落在自己背上，沉甸甸的。他缓缓转身，对上陆凛深邃的眼眸。
"忙完了？"陆凛的声音很平静。
林晚点头，目光扫过实验台上那个水晶瓶。陆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当看到瓶身上的刻字时，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这是？"他走到实验台前，拿起水晶瓶。蔚蓝色的液体在瓶中轻轻晃动，折射出迷离光晕。
"新调的舒缓剂。"林晚声音很轻，"理论上效果更持久。"
陆凛的手指摩挲着瓶身上的刻字，眼神复杂。"给我唯一的Omega..."他低声重复，嘴角勾起难以捉摸的弧度，"你在提醒我什么？"
林晚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实验室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阴影，让他看起来既脆弱又坚定。
"我知道你一直在联系外面。"陆凛突然说，语气依然平静，"浴室那个信号节点，我第一天就发现了。"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没阻止？"陆凛接过话，目光还停留在水晶瓶上，"因为我想知道，你会怎么选。"
他抬头，直视林晚的眼睛："现在，能告诉我你的选择了吗？"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只有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林晚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重而清晰。
"我得走。"他终于开口，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至少现在得走。"
陆凛的眼神暗了暗，但没太多意外。"因为任务没完成？"
"因为有些事，必须做。"林晚向前一步，拉近距离，"不是为了任务，是为了你。"
陆凛的眉头微蹙，显然对这个回答感到意外。
"那个芯片，"林晚的指尖轻触自己的后颈，"它不只在监控你，还在慢慢侵蚀你。每次情感波动，每次信息素失控，都在加速这个过程。"
他的目光落在陆凛背上那些若隐若现的伤痕上，"我必须找到彻底解除芯片的方法，否则......"
"否则什么？"陆凛的声音低沉下来。
"否则总有一天，你会被它完全控制，或者......"林晚没说完，但陆凛已经明白。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陆凛深深望着林晚，像是在审视他话里的真伪。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良久，陆凛才开口，"如果你走，就再也不能用林晚的身份回来了。白塔不会放过一个叛逃的Omega，更不会放过一个潜入指挥官身边的暗域刺客。"
"我知道。"林晚的嘴角泛起苦笑，"但我必须这么做。"
他抬手轻抚陆凛的脸颊，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次。"信我，等我回来。"
陆凛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如果我不让呢？"
"那你会失去知道真相的机会。"林晚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也会失去......我。"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陆凛心上。他的手指微颤，最终缓缓松开。
"七十二小时，"陆凛的声音沙哑，"我给你七十二小时。如果到时候你没回来......"
"我会回来的。"林晚打断他，"以真实的样子。"
他后退一步，从实验台暗格里取出小型传送装置。那是沈墨准备的紧急传送器，只能用一次，坐标随机。
"走之前，能给我个真正的临时标记吗？"林突然说，声音很轻。
陆凛的眼中闪过诧异，但很快明白林晚的用意。真正的临时标记不仅能短时间内增强Omega体质，还能干扰追踪——这是林晚在给自己的逃亡加筹码。
"确定？"陆凛的声音低沉。
林晚点头，主动转身露出后颈腺体。
陆凛的犬齿刺破皮肤时，林晚疼得轻颤，但没退缩。荒原狼的信息素涌入体内，与他的黑雪松激烈碰撞，又在某种奇妙力量下达到平衡。
这个标记，既是保护，也是束缚。
标记完成，林晚毫不犹豫地启动传送装置。蓝光在他周身亮起，身影开始模糊。
"等我。"消失前，他最后说。
陆凛站在原地，手中还握着水晶瓶。实验室里只剩他一个人，还有空气中未散的白栀子和荒原狼的气息。
窗外的白栀子花在夜色中静静绽放，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又仿佛什么都知道。
这场以谎言开始的博弈，终于到了关键转折点。而未来，依然笼罩在迷雾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