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红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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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闵炣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勾着程墨淇的肩膀，快步走出老远，直到彻底拐过街角，再也看不到谭秀渝家那栋楼了，才彻底放松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心有余悸地松开程墨淇，回头又往那个方向张望了一下，确认安全无误，这才拍了拍胸口：“我去…吓死我了！差点就被谭秀渝看穿了！还好你反应快！”
程墨淇被他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歪的衣领，嫌弃道：“你又编什么瞎话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从谭秀渝家楼下冒出来？”
殷闵炣脸上立刻露出一点得意，把自己如何灵机一动非要跟着谭秀渝坐公交，如何急中生智谎称要和他程墨淇吃饭的过程，原原本本、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最后还不忘邀功：“怎么样？我聪明吧？随机应变能力一流！”
程墨淇听完，简直要气笑，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你可真是太‘聪明’了，连公交车票钱都是人家谭博士付的，你好意思吗？”
殷闵炣一脸“这有什么问题”的理直气壮：“那又怎样！我那是临时起意，怎么可能随身带硬币！再说了…”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种理所当然的憧憬，“大不了以后我养他嘛。”
可怜的程墨淇，猝不及防的被扑面而来的恋爱酸臭味儿和殷少爷土豪气息熏得一脸没眼看，毫不掩饰的嫌弃表情，恨不得立刻离他远点。
殷闵炣嘚瑟完了，忽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眯起眼睛，狐疑地看向程墨淇：“嘶…不对啊，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这地方离你家和我家都不近吧？”
程墨淇原本在低头看手机，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摁灭手机，迅速瞥了殷闵炣一眼，眼神有些闪烁，随即故作镇定地笑了笑，试图用玩笑掩饰过去：“你猜？”
殷闵炣“啧”了一声，根本不吃这套：“我猜什么猜！我猜你心里有鬼！快说，背着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他逼近一步，摆出审讯的架势。
程墨淇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却努力维持着高深莫测的表情，硬着头皮扯谎：“咳…不是你之前老念叨，让我有空多跟你家那位…呃，谭医生，多交流交流，搞好关系嘛？我周末正好闲着没事，就过来…嗯…实地考察一下，创造点偶遇机会？”他说得自己都快信了。
殷闵炣冷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程墨淇，这鬼话你自己信吗？”
程墨淇：“……”
谎言被无情戳穿，程墨淇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换上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诚恳表情：“好吧好吧，我说实话。其实就是…最近跟我爸闹了点小矛盾，心里憋屈，不想在家待着，就出来随便逛逛，顺便找个清净点的地方自己待会儿。”这个理由听起来比上一个可信度高了那么一点点，至少符合他偶尔会有的、突如其来的任性。
殷闵炣皱了皱眉，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一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程墨淇不想说就算了，何必追根究底？他便也不再深究，只是“哦”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看了眼手机时间，他顺势提议道：“既然都碰上了，也到饭点了，要不干脆一起吃个饭？我知道附近有家还不错的…”
程墨淇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只能强装镇定，连忙摆手：“算了算了，真不用。跟老头子吵得有点累，我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地方瘫着，什么都不想干。你自己去吃吧。”他看到殷闵炣又露出那种探究的眼神，赶紧补充道，“下次约！下次我请你！一定！”
殷闵炣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松开他，朝他挥了挥手：“行吧，那你赶紧回去瘫着吧。我走了啊。”
程墨淇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点头，目送着殷闵炣走到路边拦出租车。
直到看着出租车载着殷闵炣汇入车流消失不见，程墨淇才彻底放松下来，长长地吁了口气。他转身，快步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回去，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置顶的联系人，手指飞快地打字：
【殷大哥，我到了ovo】
【我给你发地址？】
几乎是秒回，对方发来一个极其简洁的：【好。】
程墨淇嘴角忍不住上扬，低头将早就准备好的定位地址发了过去，心情雀跃地朝着那栋熟悉的居民楼走去。
殷闵炣打车很快回到了殷家老宅。
一进门就闻到一阵诱人的饭菜香。
乔栀和殷时至旅游回来了，此刻正在厨房里亲自下厨。
殷时至头也没回，光是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扬声问道：“回来了？给你哥打个电话，问问他回不回来吃饭！”根本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殷闵炣。
殷闵炣“哦”了一声，拿出手机正准备给殷逸洲打电话，却看到聊天框里，殷逸洲两分钟前已经发来了一条信息：【晚上不回家，不用等我。】
殷闵炣撇撇嘴，回了个：【ok】。然后对着厨房喊道：“爸，妈，我哥说不回来了，就我们仨吃！”
说完，他心情颇佳地窝进沙发里，迫不及待地点开微信，开始“轰炸”谭秀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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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上，天气晴朗。虽然日历上已经入了秋，但A市的阳光依旧带着夏末的余威，空气里弥漫着燥热的气息。
林媛和谭秀渝一起吃过早餐就在院子里忙活开来，哼着歌晾晒衣服和被褥，忙得不亦乐乎。
谭秀渝则在房间里，安静地将周五剩余的一点工作尾巴处理完，又提前准备了一下下周去医院交流出差需要的资料。
全部弄妥后，他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颈，走到窗边看向外面。
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有几条未读消息的提示。全都来自于那个被他设置了置顶的联系人。
谭秀渝的手指在屏幕上方顿了顿。
他注意到，殷闵炣换头像了。之前那个旺财的呆萌头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看起来颇为宁静，甚至有点老气的照片。
一只橘红色的金鱼，在碧绿的池塘水里摆尾游动，背景是几片睡莲叶。
谭秀渝盯着这个新头像看了好几秒，忍不住有点想笑。这风格…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中老年人会用的风景照，和殷闵炣平时那种热烈跳脱的气质搭配在一起，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滑稽感。
他点进聊天框。
除了几条惯例的“早上好”、“吃早饭了吗”的日常问候，以及一句对早餐包子馅料不满的吐槽之外，最新的一条消息显示是两分钟前发出的。
火可：【谭博士现在有空吗？还在忙吗ovo】
谭秀渝的目光又忍不住飘向那个违和的金鱼头像，指尖在屏幕上敲击。
渝：【刚忙完。有事？】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几乎就在他按下发送键的下一秒，对话框顶部就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
火可：【那就是现在有空啦？（小狗跳跃.jpg）】
渝：【嗯。】
火可：【下楼。】
谭秀渝看着这条没头没脑、言简意赅的消息，怔了一下。
下楼？
什么意思？楼下有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地从自己房间的窗户往下看——楼下空荡荡的，只有明晃晃的阳光无声地炙烤着地面和几盆耐晒的绿植，连个人影都没有。
但犹豫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一种莫名的直觉，或者说是一种潜意识的期待，驱使他放下了手机，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走下楼梯，推开单元门，迎面而来的是有些刺眼的阳光和扑面的热浪。谭秀渝微微眯起了眼睛。
视线稍微适应了光线的变化后，一个高大的身影猝不及防地闯入了他的视野，
那人背对着阳光，一步步地朝他走过来。
谭秀渝的心脏没由来地漏跳了一拍。
这个身形…他太熟悉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殷闵炣逆着光，一步步清晰地走到自己面前，脸上带着那种他无比熟悉的阳光笑容，声音清朗悦耳：
“早上好，谭博士！”
谭秀渝微微垂了下眼，有些慌乱地避开了殷闵炣过于灼热的视线，感觉耳垂有些发烫。他告诉自己，这一定是被太阳晒的。
谭秀渝盯着地面低声回应：“…早。”
他想问“有事吗”，想问“你怎么来了”，想问“找我干什么”，但所有的问题都堵在喉咙口，一句也问不出来。
心底深处，甚至涌起一点点隐秘的期待——殷闵炣突然出现在这里，是想要做什么？
殷闵炣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像是变戏法一样，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双臂猛地伸到前面——
一大捧鲜艳欲滴的红玫瑰，毫无预兆地、热烈地闯入了谭秀渝的视野。
那红色是如此浓郁而炽热，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在夏末的阳光下发着光，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殷闵炣弯着眼睛，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语气带着笑意，眼神却带着明显的紧张：
“噔噔~送给你！”
谭秀渝看着眼前这一大捧几乎要占据他整个怀抱的红玫瑰，大脑像是瞬间宕机了，居然下意识地、呆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他被这个突如其来、过于直白的举动弄得完全不知所措，脸上难得露出了这种近乎懵懂的、呆滞的神情。
殷闵炣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地低笑出声，心里痒得厉害，恨不得立刻伸手去揉一揉他那看起来就很好捏的脸蛋，但最终还是强行忍住了。
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轻轻扣住了谭秀渝的手腕，摊开他微微蜷缩的手掌，然后将那捧沉甸甸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玫瑰，小心翼翼地、郑重地放在了谭秀渝的双臂之间。
谭秀渝下意识地伸手抱了个满怀。
瞬间，馥郁的玫瑰香气将他整个人温柔地包裹起来。他的视线终于有些茫然地从殷闵炣含笑的脸上，缓缓移到自己怀中的这一大捧炽烈的红色上。
殷闵炣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期待和开心：“喜欢吗？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去花店定的最新鲜的！”
谭秀渝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他眨了眨眼，纤长的手指迟疑地、极其轻柔地碰了一下最上面那朵开得正盛的玫瑰花瓣，指尖传来的触感柔软而娇嫩。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哑，比平时软了很多：
“…很喜欢。”他顿了顿，几乎是习惯性地补充道，“谢谢。”
殷闵炣立刻表示不满，但眼角眉梢的笑意却藏不住：“都说了不要老是跟我道谢！”
谭秀渝抿了抿唇，抱着花，一时之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怀里沉甸甸的重量和鼻尖萦绕的香气，让他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软，涨得发疼。
他突然很想问问他，殷闵炣，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源源不断的热情和精力？为什么总是能这样不管不顾地、一次又一次地围着自己转？自己…真的有那么好吗？值得他这样吗？
谭秀渝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在明亮的阳光下投下一小片细微的阴影，随着他有些混乱的呼吸轻轻颤动着。
殷闵炣看着他这副安静又乖顺的模样，心里那点痒意又冒了出来，混合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朝着谭秀渝的脸颊探去。
谭秀渝微微怔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但身体却罕见地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躲开，只是下意识地绷紧了一瞬。
殷闵炣的手在半空中猛地顿住，及时回过神来。
他硬生生改变了方向，转而轻轻落在了谭秀渝柔软的发顶上，带着安抚的意味，很轻的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间还残留着阳光的温度，热热的。
谭秀渝似乎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摸自己的头，整个人都呆住了，抱着花束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却只是沉默地站着，没有出声反对，像是一种默许。
殷闵炣没想到谭秀渝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惊喜瞬间漫上心头。他得寸进尺地，又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帮谭秀渝将颊边一缕滑落的头发别到耳后。
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耳廓敏感的皮肤。
谭秀渝感到耳后传来对方指尖的温度，白皙的脸颊再也控制不住地迅速泛红，一路蔓延到脖颈。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抬起头，咬着牙，声音里带着羞窘的警告：“…你适可而止！”
殷闵炣看出他并没有真的动怒，更像是害羞了，脸上的笑意更深，嘴上说着告饶的话：“我错了我错了。”但那只“罪恶”的手却还是不死心地、试探性地又往谭秀渝脸上伸。
到后来，他甚至作死的双手并用，动作很轻地捏了捏谭秀渝的脸颊。
手感…果然和想象中一样好。软软的，带着谭秀渝温热的体温。
殷闵炣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念头：亲起来的感觉…一定也很不错。
谭秀渝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像是难以置信他会这么大胆，棕黑色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殷闵炣带着笑意的脸，里面混合着羞恼和一丝无措：“你…撒手！”
殷闵炣见好就收，立刻松开手，但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他觉得今天起这个大早，花这笔钱，简直是太值了。
他看着谭秀渝明显泛红的脸颊和那双因为羞恼而显得格外生动的眼睛，忍不住又低声说了一句，语气欢喜，带着调侃：
“谭秀渝，你真的…好可爱。以前就没人说过吗？”
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托殷少爷的福，直到抱着那捧巨大的玫瑰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足足过了半个小时，谭秀渝脸上的温度都没有丝毫消退的迹象，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怎么冷静都压不下去。
心跳依旧快得不像话，怀里玫瑰的香气好像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谭秀渝伸手碰了碰自己滚烫的脸，看了一眼被自己放在桌上的一大捧玫瑰，心里忍不住涌起一阵柔软的无奈。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