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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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我看见了那个黑夜里蜷缩在被子里的少年。我好奇之下，接替了他的身体，静悄悄地走下了床。
房间里很黑，按开床头的开关，一瞬间，屋内亮如白昼。
灯光在头顶亮的晃眼，刺得我没忍住闭上了眼睛。
等适应了环境后，我才微微睁开一条缝，打量起卧室的布局。
并不是很大，算得上单调。一个柜子、一张桌椅、一张床，便已经是它的全部。
很整洁，没有一丝灰尘，唯有桌上摆放的习题册是那么亮眼。
我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十岁的孩子会有这么多作业。
缓步走上前，翻看起来。
只是看着这些字迹工整的练习册，我还没忍住拧起眉头，攥紧了习题的一角。
这些题目，根本不是一个十岁孩子学习的东西。
虽然我从未读过书，也没有丝毫记忆，但我还是清楚地意识到，这些题超纲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我翻开了一旁的课本。
三年级的孩子只学习到了简单的英文单词，可手里的练习册所出的题目，都是一些繁杂的短语与句子。
这是谁要求做的呢？
答案好像已经很明了了。
我从未见过他的爸爸，那只能是他的妈妈让他做的。
为什么呢？
怀着疑惑，我静静走到门前，想要按动门把，却没有丝毫反应。
门锁是单向的，只能从外打开，我尝试了多次，依然没有打开的迹象，只好放弃。
这个房间真的太压抑了，就连窗户都只能打开一条缝，底下的卡槽被人断开，任我如何拉动都没有作用。
我不敢想象一个十岁的少年，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的。
衣柜里面有一件衣服，甚至连简单的校服都没有。
那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那时的我并不能理解，直到那一天，我亲眼看着陈砚书被他的母亲拖进那个狭小的衣柜里。
为什么?
过多的作业与母亲严厉的教导，使得一瞬间陈砚书病了。
面对着母亲要求的作业，他第一次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妈妈，可不可以不写啊？我好像发烧了……”
陈妈妈并没有在意，随意用手测了一下他的额温，便敷衍着安慰道：“没事，小书不可以装病哦！”
陈砚书忍住委屈，吸了吸鼻子，嗫嚅道：“妈妈，我可不可以少写一点?”
陈妈妈故作伤感地打断道：“小书啊，你不是说过要带着妈妈过好日子的吗？是要反悔了吗？”
话毕，她还特意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假惺惺道：“小书，爸爸不要我们了，妈妈只能依靠你了……”
“可，可是……”
陈妈妈瞬间收起了难过的神情，神情阴鸷道：“什么可是?你这个小兔崽子，就和你那该死的爸一样！早知道就不该生下你！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说着，她便拽起陈砚书的胳膊，将他拖进了柜子里，不顾他的挣扎与求饶，硬关上了门。
我的视野，也跟着那扇关闭的门黑了下来。
耳边只能听到陈砚书不断拍打柜门和门外落锁的声音。
“咔哒-”
随着那声音落下，陈砚书终是没忍住落下泪来，尽可能的将身体蜷起，抱住双膝。
柜子很窄，甚至没有其他可以移动的空间。他只能尽可能地贴近柜子边缘，寻求一丝慰藉。
视野里只剩下一片漆黑，柜门的缝隙里透不出丝毫的光亮，就像不像一个给活人呆的地方。
而陈砚书却真切地待在了这里，我甚至不知他曾在这里待过多少次。
第一次他多大?那时候他得多害怕啊？
那天，我本不该出现的，但看着他颤抖的身体，听着耳畔哽咽地喃喃：“不要！求求你……”
我终是于心不忍，在他的脑海里，开口道：“那个……你，没事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想到这么朴实的询问方式。
陈砚书不解地仰起头，疑惑道：“你是谁?”
在那之前，我还没有名字，想了想，开口道：“陈佑，是你的保护神哦！”
陈砚书并不相信，不解道：“那你为什么在我的脑袋里说话，不出来啊？”
我知道该怎么与他解释这些，犹豫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眼看他还要开口，我打断道：“别管这些了，我不会伤害你的。”
陈砚书抿了抿唇，低下头去：“嗯，反正也没有更坏的结果了。”
看着这个瘦弱的少年，我轻叹道：“小书，没事的。你……这样想！妈妈把你关起来，是不是不用写题了？”
陈砚书低头思考了许久，犹豫着点了点头：“好像是哦。”
“所以呢，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好睡觉吧！”
他眼睛亮了一瞬，转而变得黯淡：“那你会在我睡着的时候消失吗？”
我温声解释道：“不会，我一直都在，只要你想和我说话了，就在心里说，我都会回的！”
陈砚书抿了抿唇，喃喃道：“好像，这样也挺好的……”
我和他一直聊到了后半夜，直到他忍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我这才得以休息。
我本以为陈妈妈会在后半夜将他抱出去，却没曾想一直到天光大亮，鸟雀啼鸣，门锁才传出咔哒的声音。
后来，每当他难过时，都会寻求我的安慰。
我并不会安慰人，不知道该如何照顾他的情绪。
只能向他提出去图书馆看书，但陈砚书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勉强道：“嗯，我试试……”
陈妈妈这次并没有拒绝，爽快地答应了，并骑着电瓶将他送到了书店，但唯一的要求是同行。
临出门前，陈妈妈看着陈砚书背着的书包，皱眉询问道：“你背包干嘛？”
陈砚书咽了口口水，不太自然地撇开视线：“就是，如果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可以放在书包里。”
陈妈妈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一路上，我和陈砚书都在想该怎么支开她。
“你跟她说你想喝水，让她去买不就行了吗？”
陈砚书在内心里小声道：“这能成功吗？”
我轻声鼓励道：“你试一下呗！”
他半信半疑地“嗯”了一声。
只是说出口依然很困难，再不知多少次听到陈砚书在心里的碎碎念后，我终是没忍住，直言道：“算了吧！”
“别啊！”
“砚书，是不是口渴了？见你一直在吞咽。口渴了怎么不和我说啊？”
这两句话几乎是同时想起，陈砚书不禁愣怔在原地，呆呆地抬起头，看着母亲那张含笑的温和面庞，声音干涩道：“是……有点渴了。”
陈妈妈并没有苛责，也许是公共场合，不好直接出言责备。
但她到底什么都没有说，揉了揉他的脑袋，便转身离开了。
她离开后的两分钟里，陈砚书都保持着坐在桌边看书的动作，只是手里的书自始至终都从未翻阅过。
还是在我提醒后，他才敢打量起周围，见没人注意这里，才站起身，慢吞吞走到书架边，拿起了几本心理书，便走到了前台办理了借阅。
借阅必须抵押十块钱，他没办法只好拿出好不容易私藏的十块钱。
从老板手里接过书后，陈砚书便快速的将心理书收进了书包里。趁着母亲还没有来，提前下了楼等她。
陈妈妈回来时，虽有不满，但可能也是觉得上次做得太过分，便没有多说什么。
两周后的还书日，陈砚书也想用这个方法将书还了回去。
但这次陈妈妈那里都没有去，他不禁有些心急，借着自己要上厕所的由头，绕道走到了楼下还书。
排队的人太多，还书的时间慢了些许，引起了陈妈妈的怀疑。
幸运的是她并没有发现还书的事情，不幸的是陈砚书又一次被妈妈关进了柜子里。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之前那般害怕了，兴冲冲的和我说着，今天自己有多么勇敢……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