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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云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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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第一军校的模拟实战场，正弥漫着仿真硝烟。一年一度的新老生对抗赛刚刚落下帷幕。
谢璇将刚刚收起的朱鹮机甲化作椅子，靠坐在上面，微微仰头，小口啜饮着临时小队副官递给他的能量补充剂。
剪裁合体的作战服包裹着他精瘦的身躯，勾勒出漂亮的腰腿线条，和周围一圈东倒西歪、精疲力竭的新生形成鲜明对比。
“37分钟。”他不耐烦地点开个人终端，“啧，真够慢的。”
他确实有不耐烦的底气，父亲是联邦政要，母亲是沈氏财团的唯一继承人，还有一位联邦最年轻上将的小舅舅。当然，抛开这些背景不谈，那份过于优越的容貌，也会让绝大多数人暂时忍受他的任性。
此时，实战场上，最后一组对抗赛已经结束。胜利者喜形于色，失败队伍则垂头丧气。
凌昭就是失败队伍的一员，因据点被敌方爆破，被判负。
他沉默地收拾着装备，188公分的身高本该让他显得挺拔，但他习惯性地微驼着背，让洗得发白的标准制式作战服显得十分臃肿。厚重的刘海盖住眉毛，还戴着一副老土的黑框眼镜。
“凌昭！”一个脸上带着烟熏痕迹的队友喘着气，语气尽是不满，“刚才如果你指挥侧翼B组提前包抄进行掩护，我们就能牵制住对方主力，不至于被截断后路，被一群新生打败…”
凌昭没有立即回应，他先是用工具仔细检查了一遍机甲状态，维修机甲的费用很贵，他不想有额外的支出。
确认一切完好后，他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没什么起伏，“嗯，是我的判断失误。”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一阵轻微的响声从他斜后方传来，还在抱怨的同伴完全没有意识到，只感觉一条黑影直奔凌昭的后颈——是系统设置的随机袭击——一条拟态毒蛇从掩体中弹射而出。
按照训练条例，如果被击中将会被判为“阵亡”状态，扣除个人和小组的大量积分，无论比赛是否结束。
反正已经输了，积分扣多少也无所谓，拟态毒液的麻痹效果不超过一天就会消失，所以即使他的队友反应过来也不会采取行动。
凌昭的身体肌肉一瞬间紧绷，右手模向了腰间的匕首，就在即将出鞘的那一刹那，有什么打断了他的动作。
“咻——”
一道巨大的白色影子伴随着破风声俯冲而下。
是谢璇的精神体，白化矛隼，不愧于他顶级掠食者的称号，利爪在瞬间就精准地抓住了机械毒蛇的七寸。爪间一个用力，金属蛇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彻底瘫软下来。
矛隼完成任务便松开了爪子，任由报废机械坠落在地上。他昂起头，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后，发出一声短促清越的啼叫，化作光点回归宿主。
而自始至终，谢璇都没有抬起头向混乱中心施舍一个眼神，只是看着自己的终端屏幕，仿佛关掉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信息。
他身边一个高大的跟班嗤笑一声，故意拔高了音量，“指挥系的学长，没上过战场感知课？还得我们谢少给你当保姆？”
一阵哄笑嘲讽声在场地里回荡，不仅是凌昭的队友，就连在场的大二学生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有人嘟囔着“真倒霉，瞧不起谁啊”，有人狠狠瞪了凌昭一眼，纷纷收拾东西快步离开。
凌昭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缓缓站直身体。透过模糊的镜片，他看到谢璇将空了的能量补充剂管精准投入远处的回收口，然后带着几个跟班，头也不回地朝出口走去。
那个离他最近的跟班，就是刚刚击败自己队伍的指挥官，他们看起来十分亲密，远远只听得到谢璇冲那人不耐地催促。
“卫珩，为这点积分耗时这么久，不值得。”谢璇满脸不耐，叫做卫珩的青年却只是笑笑，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完全不会让人联想到军火巨头的卫家。
“抱歉，让你久等了吧。”对这样不客气的评价，卫珩早就习以为常，“对面的战术很罕见，思考应对方法花费了一些时间。”
“不过，你刚刚…”卫珩有些好奇矛隼的突然出现，毕竟精神体只会听从宿主的命令。
“刚刚？”谢璇有些疑惑，似乎是真的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这种小事他一向不上心，半晌才回想起是哪件事。“哦，如果有人因为随机袭击的话，积分又要重新计算吧，我可没时间耗在那等你！”
“是吗。”卫珩脸上笑意更甚，“谢谢小璇帮忙了，今天我来请客吧。”
听到这句话的谢璇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加快脚步走向食堂，懒得理他。
也压根没有给还呆立在训练场的凌昭一个眼神。
训练场顶部的灯光勾勒出谢璇离开的背影，让那头栗色微卷的头发显得异常柔软，与周围冰冷坚硬的拟战场环境格格不入。
尽管周围还有未散去的硝烟尘土味，但凌昭还是敏锐捕捉到了一股极淡的、清甜的酒味。
白桃甜酒。
凌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厚重镜片遮住了他眼里不自知的贪婪与渴望。他低下头，继续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装备，似乎什么事都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只是，他抓着战术目镜的手越握越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那股甜冽的香气，穿透了他周围灰暗、充满尘土和失败气息的世界，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