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白狼守护的城堡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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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们眼前一片恍惚，天昏地暗，恍如电闪雷鸣的暗夜。
“轰隆——”
窗外乍然掠过一道银蓝色的闪电，伴随着轰隆隆不断的炸响，整个宴会厅被晃得发白，闪光打在舞伴扭曲的五官上，宾客们愣得跟被石化一样。
宾客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迫切地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而此刻，他们只能听见一道淡定又平和的男声，带着能够安抚人心的魔力，那是坚定的、能带领人类摆脱困境的嗓音，如救世主一般。
“朋友们，请不要惊慌，这只是一次小故障。”
“祂……祂要来了……没事，我们齐心协力，定能战胜祂！”
随时可能发生点“小插曲”的环境和隐藏在阴影下的危险，多么完美的“舞台”。
栀离坏笑。
他故意藏头露尾地说谜语，不把话说清楚，就是为了让宾客们自己去想，最好脑补出一部世界顶级的恐怖片。
他要的——就是宾客们被激烈的情绪冲昏头脑。
祂是谁？
祂会将我们怎么样？
嘻嘻。
人心中的恐慌是会一传十、十传百的，按照栀离的计划发展，无数道充满疑问的声音在宾客们内心传递，不安如决堤般泛滥。
他们不知道祂是什么，祂危险吗？
难道就因为贪图名利，参加了一场各界名流交聚的舞会……就要为此付出性命吗？
栀离正是抓住宾客们的这点顾虑。
能来参加佩希蒂·索尼小姐舞会的要么是取得一定财富、地位后的人生赢家，要么是为进取来舞会搏机会的年轻人，在各自的世界中，他们的未来一片光明。
他们放不下曾经的积累，他们舍不得未来的灿烂。
所以“死”这个字在宾客们心中被放得极其重。
死？
绝对不允许。
活着。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是低声的啜泣？
还是群情激奋的声讨？
每一位宾客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掩盖、伪装如此浓烈的不安。
“朋友们，战胜祂很简单。”
栀离的话语具有安神的魔力。
宾客们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专心听着栀离先生发言。
“我与祂对抗了数千年，每隔十年，那手下冤魂无数的怪物便会来佩希蒂·索尼小姐的城堡烧杀抢掠一次。而我，作为小姐的骑士——我同祂战斗已有千年万年，我清楚地知晓祂的所有弱点。”
假的，都是假的，身份、故事全是栀离瞎扯的。
“各位相信我吗？”
但胜在他的语气真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都能让听众信个九分那种。
无声的静默。
栀离先生是佩希蒂·索尼小姐的贵宾，宾客们都知道，因此他的话极具说服力，尤其是在除了被副本限制的“哑巴”佩希蒂·索尼小姐外没人知道城堡真实情况的前提下，唯一站出来的、底气最足的栀离就是要有话语权。
无疑所有人都相信栀离。
为了存活。
无论方才诧异的卷毛小哥，还是里比尔，此刻都不得不相信栀离所谓的方法，所有人都陷在了栀离精心塑造的“不听他话就会死亡”的陷阱中。
栀离一定能拯救他们于水深火热……
对吧？
里比尔狠狠攥着佩希蒂·索尼的手，直到指甲深深嵌进少女娇嫩的皮肉中，那是类似伤口撒盐的痛感，像是撕裂、融合、再用针线一下一下地慢慢缝上。
他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似乎是被冻僵，嘴唇苍白似糊了一层墙灰，开合：
“别怕，我来保护你……”
嗓音沙哑干涩。
佩希蒂·索尼在黑暗中漠然地点头，眼中噙着寒凉，嘴角却机械地向上弯曲，看样子，她十分相信眼前的男人。
尽管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相信里比尔这种人。
灯光是灰色的、幽暗的，人影上却被镀上一层猩红的血光，水晶吊灯散发出的光芒还在减小，宾客们的影子在华丽的金色墙壁上舞动。
瑟瑟寒风从一个隐蔽的窗户缝儿里悄悄溜进来，同宴会厅中仅存的温暖剑拔弩张。
风穿窗棂，布帘纷飞。
“咕嘟。”
不知是谁举起香槟杯，在寂静的宴会中抿上一口，似乎是在强压内心的惊慌。
不多时，那人开始呜咽。
宾客们开始默契地远离，女士们挣脱开男伴的手，虚伪的笑容下隐藏着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它们都在出卖主人的忐忑。
里比尔关注着身边细微的动静，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自己身上！
他的腰间有个冰凉的东西，慢慢的、慢慢的，它变得温热，再渐渐的发热、发热……最终滚烫无比！尖锐的机械音在血管中传导，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尖窜上头顶！
里比尔像玩偶，动不了了，他只能“享受”耳道中回荡的：“滴、滴、滴……”
那是永无止境的暴鸣，就算捂住耳朵……就算把耳朵连根拔起，皆无法摆脱……
他仔细观察四周，却发现每一位宾客都面如死灰。
他们的脸皮好薄呀，就像用擀面杖擀出的面皮，几乎透明的、洁白的一层覆在血肉上，甚至能清晰地看见皮肤下血管跳动，绯红一片。
角落中，库库拉蹙眉，略带疑惑地看向身边的青年。
栀离安抚性拍了拍库库拉肩膀，话语无声——放心。
一位小姐低着头，双手环抱肩侧，孤零零蹲在人群边缘，忽然，她感觉一具温热的躯体同她擦肩而过，不由得一哆嗦，然后惊叫：“啊！”
是栀离。
青年漫步一般从角落出发，灵活地穿过人群，最后抵达人群中央。
“朋友们，祂害怕红色。”
这次，栀离准确给出了战胜祂的方法。
宾客们惊疑不定。
红色？
红色？
无数道目光攀上栀离身体，复杂黏腻，仿佛在说：那接下来，需要怎么做？
栀离笑着轻哼，长发在半空中晃了两圈儿，他对这场“战争”充满信心，他道：“祂害怕鲜血一般的红色。”
话音落下，众人面色“唰——”的一下垮台，强行支撑的无畏模样彻底粉碎。
从哪儿搞出这么多鲜红？
难道要把在场所有人都杀死，然后用热腾腾的血液恐吓祂吗？
一片兵荒马乱中，佩希蒂·索尼愣在原地，舞会中某种强大的、看不见的力量让她依附里比尔，可身边的男人却早已消失不见，像是预料到什么，然后躲了起来。
作为城堡的主人、舞会的主人，她知道舞会本不该出现这些异常，譬如窗外十年难遇的闪电，再譬如怪异的灯光……
有什么东西在干扰这个小世界吗？
她知道栀离先生口中的祂是谁，更清楚祂和自己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何谈守护多年？
这位从“孩子们”中脱颖而出的“骑士”栀离先生，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滴、滴、滴……”
振聋发聩的机械声蓦然响起，毫无征兆地从微弱的提醒变成响亮的“尖叫”。
数百道声音整齐划一，从每一位宾客的腰间窜出。
宾客们显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瞬间，哭泣、惨叫便和透明色的液体共同从人们脸皮上坠落。
原本高贵的小姐公子，在这一刻，全部沦为惊慌失措的可怜虫，在密闭的房间中抱头鼠窜。
是炸弹！
是炸弹！
倒计时开始。
不，倒计时早就开始了，在灯光闪烁、宴会厅被“夜幕”笼罩的时刻。
一个过于大胆的想法在宾客们心中升起：会不会……祂和栀离先生是一伙呢？
目的是什么？
目的就是除掉城堡中的所有人。
“滴、滴、滴……”
倒计时还在继续，声音大到震碎宾客们脑中维持理智的那根弦。
我们要死了……
我们要死了……
反正结果都是一死！
刹那间，一位身着高定西装的男士冲向佩希蒂·索尼小姐。
“啊……”
他紧紧掐着她的脖子，双目猩红。
“都怪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举办这次舞会，如果不是舞会上有各界名流，我才不会来！来了又要赔上性命……都怪你！反正都要死了，我送你先死……好不好？都怪你！”
男人力道越来越大。
少女天蓝色的眼眸中是诧异，是不甘……更多的——是绝望。
“诶！朋友、朋友，先别急嘛！”
栀离向前，投降似的举起双手，他眯起那双深情的桃花眸，唇边挂着和善的笑。
“我话还没说完呢……”
只听——“砰！”
那位掐着佩希蒂·索尼小姐的“亡命徒”被栀离一脚踹飞出去，他四脚朝天躺在墙角，鲜血止不住从嘴角溢出。
“现在说完了。”
青年平常的语调像魔鬼。
“朋友们，要想活下去也不是不行，各位别急嘛。”
“定时炸弹在三分钟前已经启动，倒计时十分钟，你们看。”
栀离莞尔一笑，众目睽睽之下，他掏出一个稍有些破烂的玩意儿——看上去像把枪，前端闪烁着荧光。
“七分钟，逃出城堡。”
七分钟，这个时间栀离把控得很好，据库库拉说：六分钟，是拼命奔跑逃离城堡的最好时间。
而七分钟，刚好够宾客们犹豫……再拼命……
“只要远离我手中的‘引爆遥控器’，定时炸弹便会成为一块废铁。”
他炫耀般晃了晃炸弹遥控器。
人群惊疑。
第一时间，他们不是飞奔逃离，而是愣在原地。
他们在思考——栀离先生的话可信吗？
栀离笑着，贴心补充。
“各位就不要想着就地破坏我可爱的小炸弹哦，你们能保证剪的每一根线都是对的吗？就算幸运地活下来了，又能收获什么？其余人早已跑光，舞会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声音很好听，富有磁性，咬字清晰，可惜，这样一位近乎完美的青年竟然会将好听的嗓音用在这样偏激、混乱的场景。
“留下？”
“离开？”
“各位敢赌吗？”
真是——蛇蝎美人。
“砰——”
伴随着数不尽的灰尘、木屑，众人望向门口——原本紧闭的大门被人从正中暴力打开，一道黑色的倩影站在那儿，她歪头，麻花辫顺着脸颊歪向一侧。
“各位，请。”
少女的嗓音如山间清泉——冷冽。
库库拉的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注意好时间哦，各位。”
栀离天真地弯起眼眸。
“请。”
在栀离无尽的恐吓与暗示下，“哒哒哒哒哒……”所有人顾不得话语真假，化作惊弓之鸟那样乌泱泱冲了出去。
耳边充斥着“滋啦——”的寒风声，冰冷如刀刃般划破脸颊。
生死关头，所有人身上的血液似乎在逆流，那是一种头重脚轻、混沌颠倒的感觉。
奔跑……奔跑……
世界只剩下奔跑。
只要跑出去，他们就能活下去！
对！
他们就是赌不起！
宾客们想。
哪会有疯子拿自己的命来赌？
大家都在往外跑，若是栀离先生在欺骗他们，无论跑多远都逃不出黄泉路，那所有人都会一起离开。
“砰！”
所有人会一起炸成烟花。
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否成功剪断连接炸弹的线路还安然无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选择了最稳妥的、活下去概率最大的方法。
万一呢……万一相信栀离先生就能活下去呢？
参加舞会这场向上社交的没人不对生活抱有期待，大家都不是心灰意冷之人，大家都想抓住“洪水中的浮木”，大家都不是……疯子……
这是场为了活命的、充满希望的逃亡！
【舞会结束】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