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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那本要命的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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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拍摄、直播、以及池小年单方面与失眠、健康食品（偶尔夹杂的辣条除外）和冰冷环境作斗争的过程中，滑入了同居的第二个周末。
这天下午，闻迦星被战队一个紧急电话叫走了，似乎是某个重要赛事版本更新，需要核心队员立刻参与战术研讨。他走得很急，只丢给池小年一句硬邦邦的“晚上回”，便驾车离开了别墅。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池小年一个人。
习惯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即使那人大多数时候安静得像尊雕像，骤然独处，池小年反而觉得这别墅安静得有些过分了。他百无聊赖地完成了当天的拍摄任务，又混了两个小时的直播，距离闻迦星回来似乎还有很长时间。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池小年打了个哈欠，午睡后的慵懒还没完全散去。他想着找点事情做，目光在空旷的客厅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闻迦星的书房和主卧都在楼上。
一个念头，像狡猾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爬上心头——他还没仔细看过闻迦星的房间是什么样呢。
当然，他绝不是想窥探什么隐私！他只是……好奇。对，纯粹是出于对“装王生活环境”的人类学观察兴趣。而且闻迦星说了“未经允许不要进入”，他现在又不在，自己只是……在门口看看？或者，借本电竞杂志总可以吧？
这个借口勉强说服了自己那点微弱的负罪感。池小年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上了楼。
闻迦星的卧室门没锁，虚掩着一条缝。他轻轻推开。
房间的格局和他的客房差不多，但更大一些。依旧是标志性的灰白黑色调，整洁得令人发指。床铺平整得像没人睡过，书桌上除了一个高端显示器和机械键盘，就只有几本厚厚的、看起来像是战术笔记的本子，摆放得一丝不苟。
池小年咂咂嘴，果然很“闻迦星”。
他视线扫过，没看到什么类似杂志的东西，正准备退出去，目光却无意中瞥见了床头柜。
不同于书桌的绝对整洁，床头柜上随意地放着一本……书？
书的封面颜色颇为跳脱，在一片性冷淡风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好奇心驱使下，池小年走近了几步，探头看去。
《攻略嘴硬网红的一百种姿势》。
池小年：“……？”
他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午睡没醒，出现了幻觉。
那书名每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冲击力堪比一百个超级火箭在他脑子里同时爆炸。
他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好几秒，然后才机械般地、极其缓慢地挪动脚步，凑到床头柜前，低下头，几乎把脸贴到书封上。
没错，就是这几个字。封面设计还有点……难以形容的土潮感。
一股荒谬感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悸动，猛地攫住了他。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咚咚咚，擂鼓一样敲击着他的耳膜。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栗，小心翼翼地捻开了封面。
动作轻得仿佛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禁忌。
扉页上，是闻迦星那手他曾在签名和战术笔记上见过的、熟悉又锋锐的字迹。此刻，这笔迹却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直白，清晰地写着一行字：
「第一步，假装讨厌他。」
轰——！
池小年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被这行字掀飞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紧接着是无数混乱的思绪和画面疯狂翻涌：
直播时那一百个炫目的火箭……
闻迦星搂住他肩膀时，耳边低沉的“讨厌我可以”……
深夜那轻得如同幻觉的掖被角……
冰箱里凭空出现的辣条和薯片……
凌晨偶遇时，那句硬邦邦的“等着猝死”……
所有之前被他归结为“错觉”、“巧合”、“冰山抽风”的细节，此刻仿佛都找到了唯一的、荒谬又合理的解释！
不是错觉！不是巧合！更不是抽风！
是攻略！是计划！是处心积虑！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把他劈得外焦里嫩，魂飞魄散。
他捏着那本薄薄的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从耳根到脖颈，再到脸颊，不受控制地迅速蔓延开一片滚烫的红晕，热度惊人，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点燃。
他像个被定了格的雕像，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那行字在反复盘旋、放大：
「第一步，假装讨厌他。」
假装……讨厌他……
所以……那些冷淡，那些毒舌，那些看似嫌弃的眼神和语气……全都是……装的？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清晰的电子锁开门声，以及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
闻迦星回来了。
脚步声不疾不徐，正朝着楼梯，朝着二楼，朝着卧室的方向而来。
越来越近。
池小年猛地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想把手里的“罪证”塞回去，恢复原状，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就像个被抓了现行的、愚蠢的小偷，手里还捏着赃物，僵在“犯罪现场”，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蹦迪。
完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闻迦星的脚步声，停在了卧室门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池小年手里还捏着那本烫手山芋般的《攻略嘴硬网红的一百种姿势》，扉页上“第一步，假装讨厌他”那行字，像烙印一样灼烧着他的视网膜。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卧室门口。
闻迦星就站在那里。
他似乎刚回来，身上还带着室外微凉的空气，额前碎发有些随意地散落，少了几分平日的刻板。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池小年脸上，然后缓缓下移，定格在他手中那本花里胡哨的书上。
空气死寂。
池小年感觉自己的脸颊温度高得能煎鸡蛋，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想狡辩，想说“我只是路过”“我是来借杂志的”，但任何语言在眼前这铁证如山和他通红的脸蛋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闻迦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但池小年敏锐地捕捉到，他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极快地闪过一丝……类似于愕然，甚至可以说是猝不及防的神色。虽然那神色消失得极快，快得让池小年几乎以为是错觉。
两人就这么隔着几米的距离对视着，一个满脸通红、手足无措，一个面无表情、深不见底。
几秒钟后，闻迦星动了。
他没有立刻质问，也没有露出任何被戳穿的窘迫，只是像往常一样，迈步走进了房间，步伐依旧沉稳。他走到书桌前，将手里拿着的似乎是战队资料的文件放下，动作不疾不徐。
然后，他才转过身，重新看向还僵在原地的池小年，视线再次落在他手里的书上，语气平淡地开口，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是什么？”
池小年：“！！！”
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是什么？你还问我这是什么？！这难道不是你的“犯罪计划书”吗？！
巨大的羞恼和一种被戏弄的委屈感瞬间冲垮了池小年的理智，他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也顾不上害怕了，举着那本书，声音因为激动都有些变调：
“这、这是什么？！你问我？！这难道不是你的书吗？！《攻略嘴硬网红的一百种姿势》？！”他几乎是吼出了那个羞耻的书名，脸更红了，“还有这扉页！‘第一步，假装讨厌他’？！这个‘他’是谁？！啊？！”
他越说越气，感觉自己这几个星期以来的纠结、困惑、那些被他强行压下的微妙感觉，全都成了笑话。“闻迦星！你、你你个骗子！你居然……你居然……”
他“居然”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处心积虑的“卑鄙”行为。
面对池小年的炸毛和指控，闻迦星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他甚至没有试图否认或解释，只是静静地听着，等池小年吼完了，气喘吁吁地瞪着他时，他才微微挑了下眉。
那动作极其细微，却带着一种该死的、让池小年火大的从容。
“所以，”闻迦星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仔细听，似乎比平时低沉了那么一丝丝，“你看了？”
池小年一噎，气势瞬间弱了一半：“我……我不小心看到的！谁让你把它放这么明显！”
“嗯，”闻迦星应了一声，目光在他通红的脸和因为激动而微微发亮的眼睛上扫过，忽然朝前走了一步。
池小年下意识地后退，后背差点撞到床头柜。
闻迦星在他面前站定，两人距离拉近，池小年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种压迫性的气息和淡淡的、清冽的味道。
“然后呢？”闻迦星低头看着他，眼神深邃，像是要把他吸进去，“看了之后，有什么想法？”
他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而不是他那个惊天大秘密被当场抓获。
这种态度反而让池小年更加无所适从，脑子一团乱麻。想法？他还能有什么想法？！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把这本破书砸到这张该死的、淡定的俊脸上！
“我、我……”池小年“我”了半天，最后猛地把手里的书塞回闻迦星怀里，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结结巴巴地丢下一句：“你、你变态！”
然后，他再也无法忍受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和对方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像只受惊的兔子，低着头，绕过闻迦星，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出了房间，砰地一声甩上了自己客房的门，落锁的声音清晰可闻。
走廊里恢复了安静。
闻迦星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被塞回自己怀里的那本书，封面上“攻略”两个字显得格外醒目。他沉默了片刻，抬起手，指尖在粗糙的纸质封面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然后，他走到床边，将书重新放回床头柜，位置和之前分毫不差。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眼，看向那扇紧闭的客房房门，目光深沉，良久，几不可闻地、极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太轻，很快消散在寂静的空气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房间隔音很好，隔壁的池小年，只听得见自己如同擂鼓般、疯狂跳动的心跳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