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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跟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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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喻辰收拾书包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哦…”
话是这么说，却也加快了收拾的速度，悄悄抿了下嘴角，又飞快压平，只抬眼扫了他一下：“你朋友…不会说你放他们鸽子吗？”
他这是为了进一步跟踪温淮之才答应的，是为了揭穿他，对，就是这样的，姜喻辰心里小人不断重复着。
温淮之没挪步，反而往他这边凑了凑，声音里裹着点笑意：“正好我今天不想出去，就想着和你一起回宿舍了。”
晚上，宿舍里面人都不在，姜喻辰扫视一圈确认空无一人后，反手扣上了门。怀里那本笔记本被撞的发烫，硬壳封面硌着肋骨，里面贴满了照片。今天算是倒霉透了，第一次把它拿出去就被他看见了。
虽然他手机里都有，但是姜喻辰有些小古板，他觉得这些东西还是打印出来比较保险，而且还可以随时标注。
照片里赫然是温淮之的各种照片。
图书馆，食堂，操场打篮球，甚至还有宿舍里面的……每张旁边全都用红笔标注了日期和事件。
几步走到书桌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把笔记本塞进去，压在旧课本底下，又拽出一条旧围巾裹了两层，确保连边角都露不出来。
抽屉内侧的小铜锁被他摸了无数次，此刻却怎么也扣不上，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两圈才“咔哒”一声落定。
他盯着那把锁看了三秒，又把抽屉往外拽了拽，确认锁得紧实，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沁出薄汗。刚想转身倒口水，就听见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还有和同学说笑的声音。
门锁开始转动。
“怎么里面门锁了，有人在宿舍吗？”温淮之的声音响起。
“有，等一下。”
“你在宿舍干什么坏事呢，还把门锁了。”温淮之调笑着。
偏偏姜喻辰心虚，回的都结结巴巴的：
“没…没有啊，哈哈…”
温淮之像是想起来什么，转头说：“对了，我明天下午有和别的系的篮球比赛，你要去看吗？”
姜喻辰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邀请自己，不过还是拒绝了：“不了，我明天下午便利店换班，没有时间。”
温淮之眼底闪过一丝暗芒，还是故作遗憾：“好吧，下次一定要来看啊。”
“嗯…下次再说吧。”姜喻辰随意应承着。
第二天下午，本应该在打篮球的温淮之却出现在了宿舍，张浩林和另一个室友都出去陪女朋友了都不在，此刻宿舍只有他一个人。
他拿起姜喻辰桌上的《经济学》翻开第37页，里面有一个被挖出来的小凹槽，一个小小的钥匙静静的躺在那里，拉开了抽屉。
找到了姜喻辰那天紧张的宝贝笔记本，深棕色封皮，边角磨得发毛，藏的还挺深。
打开那一刻，饶是猜到这里面应该是关于他的也忍不住一惊，几乎把半个本子都贴满了他的照片和他的行动轨迹，甚至夹着他某次落在食堂的纸巾，上面还有淡淡的字迹。
看完这一切，温淮之重新把所有的东西归位，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姜喻辰回来得有些晚，推开门时，他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台灯的光在他侧脸投出一圈柔和的光晕，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好像哪里不对劲，他按往常一样走到书桌前，拉动抽屉，确认纹丝不动，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窗外的风吹进来，带着点秋天固有的味道。那本锁在抽屉里的笔记本，像是一个随时可以把他撕碎的猛兽，而他握着钥匙，站在笼子外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从进宿舍开始就觉得背后毛毛的，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像是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脊柱爬了上来。
猛然回头，宿舍空无一人，只有温淮之在桌前静静的看书。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像是小动物对天敌天然的敏锐。
那道视线明明还在，黏在背上，带着潮湿的寒意，像毒蛇吐信时的气息。姜喻辰站起身环顾四周，阳台的门虚掩着，风灌进来掀起窗帘角，露出外面沉沉的暮色。
是错觉吗？
之后的日子三点一线的过着，上课，兼职，监视温淮之，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社团？
他什么时候加的，算了不重要，想要退出去的时候看到了温淮之的名字。
手指不受控制的点了进去，有人在群里转发了条学校论坛的热帖——《盘点校园里那些自带柔光的学长》。
点进去的瞬间，呼吸猛地顿住。置顶的照片里是温淮之那天在喂猫的画面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肩头，侧脸的线条在光影里柔和得像幅水彩。
发帖人配文：“金融系校草，喂猫时被抓拍，这是什么温柔学长人设！”
下面的评论刷得飞快：
“上周帮我搬画架的就是他！人超好！”
“见过他给流浪猫做窝，手也太巧了吧”
“求联系方式！”
……
论坛页面还停留在热帖评论区，“温柔”“神仙学长”“想嫁”之类的词像蚂蚁似的爬满屏幕，看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把照片保存好，手指在屏幕上狠狠划了下，退出页面时，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有什么可夸的？不就是长得好看点，会装模作样喂喂猫吗？
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又点开那条帖子这次下面倒是有不同的评论了。那条评论像颗突然炸响的小鞭炮，在满屏的赞美里格外扎眼。
“旁边的小哥哥是谁啊？穿着灰色连帽衫那个，低着头的样子好乖！”
“对对对！在图书馆见过他俩一起，感觉很搭哈哈”
“那个侧脸！好可爱呀，好想rua！！！”
姜喻辰的脸“唰”地烧起来，慌忙往上翻照片——那张抓拍里，角落的长椅上还坐着他。头微微低垂这，连帽衫的帽子滑到后脑勺，露出点乱糟糟的头发。
他记起来了是上次偷拍被抓包那次，这应该算的上是他和温淮之唯一一张合照。
嘿嘿嘿，原来他也被看见了，也会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他。
其实姜喻辰长得很秀气精致，只是他常年低着头，头发也稍微有点长挡住了他一部分的眉眼，加上性格敏感，甚至还有点招人讨厌天天也不和其他人说话，导致他在班级里属于半透明人的状态，也就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的脸了。
退出页面的手指又鬼使神差地点回去，盯着那条夸他“乖”的评论，拇指在屏幕上悬了三秒，轻轻按了下“赞”。
小红心跳出来的瞬间，后颈的热度又蹿上来，像偷喝了半罐橘子汽水。
接着就像上了瘾，手指飞快滑动，把所有提“灰色连帽衫” “好乖” “好养眼呀”的评论全赞了个遍。
屏幕上的小红心连成串，看得姜喻辰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直到瞥见那条“校草本人吧”的热评，笑意又“唰”地垮下去。指尖在“踩”的按钮上顿了顿，像在跟谁赌气。
心里那点不服气像野草疯长，拇指一下下按下去，把“神仙学长”“想嫁”那些评论，全踩成了灰色。
手指悬在输入框上，屏幕的光映得脸发僵。刚才踩评论的那点痛快劲儿还没过去，心里像揣着团乱糟糟的火，总想再做点什么，才能压过那些夸他的声音。
“装模作样罢了，喂猫都只喂进口粮作秀。”
删了。太刻意。
“脾气才不好，上次还跟猫抢吃的。”
又删了。
这话说得自己都心虚，明明是他怕小猫被抢食，温淮之才把大猫引开的。
输入框闪着光标，像在嘲笑姜喻辰的犹豫。
最后咬咬牙，敲下一行字：“也就那样吧，没觉得多特别。”点发送的瞬间，心跳得像要撞破胸腔。
评论区很快有了回复：
“？？？长这么帅哪里不特别了”
“楼上别是酸了吧哈哈”
姜喻辰的脸又烧起来，像被人当众戳穿了心思。
慌忙退出论坛，却总觉得那行字在屏幕上晃，和笔记本里那些红笔字重叠在一起。
发完评论，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轻笑声。他吓得一激灵，赶紧回头，就看见他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袋橘子，眉眼弯着：“对着手机愣什么呢。”
姜喻辰的脸瞬间又烧起来，慌忙按灭屏幕，手机差点滑进桌底。
“没、没什么。”
温淮之走过来，把橘子放在桌上，指尖在他发烫的耳垂上轻轻碰了下：“耳朵怎么这么红？”
姜喻辰像被烫到似的躲开，听见他又笑了声，拿起个橘子开始剥，橘瓣的甜香漫开来
“没什么。”
可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手机屏幕，正停留在那个论坛页面，自己的那条评论，赫然在列。
夜灯的光透过床帘，在手机屏幕上投下片模糊的光晕。
姜喻辰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半天，还是点开了那个熟悉的论坛页面。热帖还在飘红，新评论刷了好几页。
他的那条“也就那样吧”被顶得很显眼，下面跟着一串反驳。
有人说“酸鸡退散”，有人猜“是不是被校草拒绝过”，看得他指尖发凉，赶紧往上滑。
夸他的评论也还在，有人附了张更清晰的偷拍照，是他在教室自习的样子，侧脸对着镜头，眉头皱着，一点也不“乖”，可评论区照样有人说“认真的样子好戳”。
他一直以为他没有一点存在感的，心脏又开始发烫，像揣了颗小太阳。突然看见条新回复，是个匿名ID：
“他旁边那个是同寝室友吧？经常能看见他们俩个同框出现呢，感觉他们好配呀。”
“这体型差我爱了，就是不知道在…嘿嘿嘿”
那条评论像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姜喻辰眼里。
姜喻辰盯着屏幕上的字，眉头“唰”地拧成疙瘩，心里那点因为夸他而产生的欣喜变成股说不清的火气。
手指在输入框上敲得飞快，指甲磕在屏幕上发出哒哒响：“两个男的凑什么热闹？不觉得恶心吗？”
姜喻辰作为一个传统的男性，他觉得两个男生在一起简直是倒反天罡，是社会所不容的，而且他性取向很正常，看到有人把他和温淮之放在一起说搭配，简直是对他的不尊重。
评论区静了几秒，突然涌进来新回复：
“？？？你没事吧”
“腐眼看人基不行，正常 friendship 不行吗?”
“楼上怕不是恐同吧。”
“我看楼主白天就评论过了，怕不会是人家的梦男吧，得不到就诋毁。”
“有功夫在这骂，还不如直接去表白呢。”
“接楼上，说不定是已经表白被拒了呢。”
姜喻辰的脸瞬间涨红，手机“啪”地一声扣在枕头上，屏幕还亮着，透过背面的纹路映出片模糊的白光，像是瞪着他的眼睛。
他扯过被子蒙住头，把自己裹成个粽子，可耳朵里全是评论区的嗡嗡声。
“恐同”，“酸鸡”，“管得宽”，“梦男”，那些字像小石子，一颗接一颗砸在脑门上。
姜喻辰现在一脑门子问号，这个社会怎么了，同性恋欸，两个男的欸，这要放他们村里有这种，一人一口唾沫就给淹死了，还有这么多人追捧。
是他来城里时间还是太短了吗，还是适应不了吗？
